似有一阵狂风吹过,掩过了老爷子刚才的话语。
“父亲,您刚才说了什么?”大掌柜小心着确认。
老爷子吹了吹杯中的茶,淡淡地说道:“我说,我打算教小川修行。”
“教到哪一步?”大掌柜倾着身子问道。
“全教。”老爷子喝下一口茶水笑着说道,“他能开旋就最好了。”
“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呢!”二掌柜一下跳到老爷子身前说道。
“想什么?小川现在躺在那里,生死不明,是因为谁?”老爷子很气愤地站起身来,把茶杯放在椅子上,指着他的俩儿子训斥道:“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们两个,竟然还是开旋的人?一个,差点把孩子弄丢,一个,差点把孩子弄没!想什么!我在想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废物!”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两个人都快把脖子低断了。
“两次!人家孩子救了灿灿两次!”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点着面前俩儿子愤怒地说道,“这得是多大的恩情!现在他伤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要我老头子见死不救?啊!?”
“谁说见死不救了?我们为了治他的伤,散去的真气……”二掌柜急着说道。
“那点真气算什么?就算是真气耗尽也值得!”老爷子说道,“只可惜,这样也救不了他的命。”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救他了。”大掌柜低头说道,“可能,这也是小川的命数。”
“狗屁的命数!我已经决定了,要教小川修行!或许,这样可以让他多活些时日。”老爷子端起茶杯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咱们可以教会他使用真气,让他的身体重新健壮起来。可是,可是您不能教他开旋啊!”二掌柜跺着脚说道,“这事违反规矩,一旦让其他世家知道了,我们将会被永远追杀下去的!”
“只要小川不去跟他们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老爷子有些不屑的说道,“而且,现如今追杀我们的世家还少吗?”
两个人闻言都只有苦笑,大掌柜想了想还是说道:“即使父亲您不在乎世家的追杀,可是授外人开旋之法,会遭天怒降下祸端……”
“那只是传说!”老爷子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缓缓说道,“我常常在想,这天上是不是真有一个存在?如果他真的存在,为何像星月,灿灿,小川这样善良的孩子会有这么苦的命数。他究竟是瞎了还是死了?”
老爷子最后的这一句话中隐隐充斥的愤怒与怨恨,听得身边的两个儿子心惊不已,他们都是修行的人,怎会不惧怕天怒。
“父亲,可否由孩儿代您教授。”二掌柜问道。
“不行!”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既然您不相信天怒,那为何不让孩儿代替。”二掌柜追问道。
“你们还都年轻,不该去冒险!”老爷子坚决的说道。
“父亲,您看这样如何?”大掌柜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先教小川修行真气的法门,待他真气有成时,再传授他开旋之法,可否。”
“是啊,父亲,开旋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做到的事,我们总该慢慢来,这也要看小川他的造化了。”二掌柜赞同道。
老爷子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边,凝视不语。
一抹晚霞,缓缓从天边透出,渐渐染红了半边天空。
“唉……”
“小姐在想什么呢?”一个丫鬟说道
“不知道,小姐自从午后醒来,就一直坐在窗边,好像是在叹气。”另一个丫鬟说道。
“小姐怎么也会有烦恼?”丫鬟们不解。
林若雪午间习字时突然觉察到一股倦意,便去床上休息,睡下没多久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座雪山,高耸入云,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她就像是一缕意识,飘荡在雪山附近,试图飘到山顶上去,却被冰冻在空气之中落了下来,落在了雪地上,化作一个明艳动人,倾倒众生的女子,肤白似雪胜雪温柔,发丝如墨比墨幽香。她伏在雪地之上,闪动的眼眸打量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世界。
白玉手,红丝线,金铃铛,她果然是林若雪。
这里是哪啊,好熟悉啊,可是好冷啊!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阵热浪吹过,将她的发丝轻轻扬起。她抬起头,看见一抹红光自天边而起。火海四起,凶焰滔天渐渐袭来。于是,她想起身离开这里。突然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身影,一道奔跑的身影。他们自己明明离得很远,可是为何自己仿佛却能看清楚他的一切。黑黑的短发,古铜的脸庞,**着上身在雪地中奔跑。他竟好像一直都在围绕着雪山奔跑,吃力的奔跑。疲惫的眼神,喘息的胸膛,无力的脚步,这男孩不知已经奔跑了多久竟累成这样,林若雪就这样看着她。终于,他停住了,不再奔跑,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火焰依旧在往前燃烧,那男孩却仿佛没有觉察到,林若雪不想他死去。
“喂!你快起来啊!”林若雪大声的喊道,或许距离太远了,那男孩依旧躺在雪地上。林若雪继续喊他,可是他仍然没有回应。
“叮铃!”手腕上的铃铛晃动,传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林若雪看见他突然坐了起来,环视着四周大声的喊道:“喂,你在哪!”
“我在这儿!”林若雪喊道。可是她的声音实在太微小了,那男孩或许没有听见,满脸沮丧的又躺了下去。
火焰在逐渐的接近,已经快要烧到那男孩的身边了,可他依旧没有反应。
林若雪着急的望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办法。她举起了手臂,轻轻在空中挥动。
“叮铃!叮铃!叮铃铃……”
果然,那男孩听见了铃声站了起来,然后开始了奔跑。只是他这次的奔跑不再是围着雪山转圈了,他径直向着林若雪跑来,越来越快。
林若雪的脸颊已是一片羞红,一只玉臂横在胸前,发丝微微晃动。还好,那男孩的眼睛似是闭着的。只是,为何他的脸上带着那种笑容,有点坏坏的笑容。
林若雪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那奔跑的男孩。只是,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消失。由足而起,至腿过腰,逐渐的变淡仿佛要与身下的雪融为一体。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悲伤,眼睛里噙着泪花。她抬起了头,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孩,微微露出了笑容。
雪上还残存着温暖,幽香却渐渐消散,梨花带雨空婉转,一眼相望在梦中。
泪花绽放,她消失了。在消失前,她看见那个男孩睁开了眼睛,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坏坏的笑。
然后,她醒了。
独坐深闺里,临窗望天边。忆及旧时梦,人比晚霞红。
ps:感谢看过本书的八十三名读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