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刺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愣愣的扑打在沉睡的麦冬脸上。麦冬的眼睑动了动,不适的拿手背盖住眼睛。
“冬子,还睡呢?这都快12点了,再不去吃饭食堂都要关门了!”
熟悉而陌生的公鸭嗓鼓噪着麦冬的耳膜,他奋力的睁开眼,那一瞬间,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即使清醒,也仍残留着梦中不愉快的感觉。
麦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头顶宿舍的天花板,半响之后翻身坐起,怔怔的瞧着说话的那人,喃喃的叫了声:“老大?”
姜游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飞快的输入账号登录游戏,一边漫不经心的跟他说:“叫老大也没用,我是不会去帮你买饭的,要吃自个下去买。”
麦冬揉了揉眼睛,嘶哑地问道:“老大,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姜游说:“你睡傻了啊,201x年3月15号啊!”
麦冬沉默,没想到自己竟重生了,而且回到了三年前,他还是大四的时候。
还是说,那三年的经历,只是一场看似真实的梦境?
他记得亲眼目睹了方怜和邹咏的背叛后,气得暴揍了邹咏一顿。心情极度郁闷之下,也是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冲动的买了一张飞往昆明的当天机票,却不曾想,这张机票也成了他去阎罗殿的通行证。
飞机飞到一半路程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哭喊声、尖叫声、机长徒劳无功的安抚声和行李重物不断落地的沉闷响声交织成绝望的序曲,最终,整架飞机在半空中解体。
最后定格在麦冬脑海中画面,是他的胸前忽然亮起一片明亮却柔和的白光,如同一张织网,轻柔的包裹住了他全身……
麦冬下意识的一模胸口,触到一块硬邦邦的玉石。
这枚玉石是某人某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推拒不过,无奈收下后就一直戴在身上。此刻麦冬把它从衣领里拉出来,放到日光下细看,发现玉石原本白润光泽的表面,竟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色泽也暗淡无光。
麦冬不傻,当即明白,他的那些经历确确实实存在过,方怜和邹咏这两个他最信任的人,联合起来背叛了他。要不是这块神奇的玉石救了他,让他重生回到三年前,他早就在那场飞机失事中化为灰烬了。
有那么一瞬间,麦冬心里划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黯然、迷茫、愤慨、不甘......但是随即他攥紧了手中裂纹遍布的石头,粗糙的纹路搁着手心,心里所有的感情沉淀下来,最终缓缓的,化为唇边的一抹浅笑,既然重来一世,就要活得不枉此生吧!
麦冬嘴角带笑,站起来活动了一番手脚,冷不防的往前一扑,正扑在专心游戏的姜游背上。
姜游没防备被扑得身子一歪,鼠标瞬间大失控,游戏人物在画面上可笑的乱转。姜游气愤地摘下耳机,怒道:“干什么你?!”
麦冬使劲扑棱几下姜游的脑袋,把姜游头上为数不多的呆毛□□得更富造型,末了在他的脸颊上么了一大口,深情的望着他道:“老大,我突然发现你这么可爱!”
说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留下捂着脸一脸见鬼了表情的姜游。
麦冬曾经和每个大学生一样对食堂深恶痛绝,你以为今天吃到了最难吃的菜,明天就会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以前他为了省钱,没少受食堂黑暗料理的荼毒,现在重回大四,他可不打算再去重新回味,宁愿买个煎饼果子随便填充下肚皮了事。
手机滴滴叫了两声,这时候他的手机和三年后的是同一只,一直没换过,而在这之前已经跟了他两年。麦冬表示这真是个很□□的牌子,耐砸耐摔,信号持久,耗电量少,必要时还能当武器使,威力不比板砖差,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他打开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点开后发现是来自方怜,大意是让他帮她打热水,而且要放到她宿舍楼底下。
麦冬嘴角扯起一个冷淡的弧度,方怜就目前和他的关系来说,仍然是他女友,一想到这一层,他就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虽然那一切是发生在三年之后,他不知道方怜是何时跟邹咏勾搭上的,也许他们之间现在还是“纯洁”的关系,这么说来似乎暂时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不过麦冬不会傻到真等他们勾搭成奸了才用受害者的身份去指责他们。
他是压根不愿再见到这个女人,当时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相互交缠着的丑态,深刻刻映在他大脑里,就像抹布一样脏污不堪,连瞧一眼他都觉得会吐。但是有些事情即便他一万个不情愿,却必须要当面做个了结,也是为了避免日后纠缠不清。
麦冬正要给那个女人挂个电话,要她出来见面,还没打呢,方怜就自己过来刷存在感了。她似乎是出来买水果的,正和她那个闺蜜手挽手往街边的水果店走来。麦冬此时正站在离那水果店不远的地方,因此方怜一眼就看到他了,笑容甜美的径直朝他走过来。
麦冬面无表情的看着。
方怜走到他面前甜甜的喊了声老公,喊得麦冬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前仆后继的往外冒。方怜跟他谈恋爱没多久就这么喊他了,以前觉得甜蜜的称呼,现在听来只觉得恶心反胃。
方怜叫了他一声后,就进入旁边的水果店里挑了一些个时令水果,挑完了回过头笑盈盈地看他,这是等着他去给她付钱呢。
麦冬却只是无动于衷的插兜站立着,眉眼冷淡。
方怜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深感在闺蜜面前丢了面子,含怒地瞪了他一眼,在店主疑惑打量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掏出钱包。
买完后,方怜拎着一大袋水果,口气很冲地对他说:“你在这干什么?我让你去打水,你打了没有?”
麦冬不想废话,直截了当地说:“分手吧。”
方怜一瞬间没听清,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我说,分手吧,以后你别来找我了。”麦冬冷着脸说。
方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麦冬冷眼的打量着眼前的女生,面容姣好,身量高挑,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身上穿的是很潮的风衣和短裙,显露出线条优美的腿部线条。麦冬还记得她的这身行头花了他整整两个月的打工钱,但当时他却觉得值得。人的心理当真奇怪,以前他觉得方怜漂亮甜美,再如何疼爱也不为过,而如今再看到她,同样的容貌,却只觉得寡淡,甚至面目可憎。
麦冬冰冷审视的眼神和沉默不语的姿态激怒了方怜,她气急败坏的把手中拎着的水果袋子冲他砸过去,恨恨地说:“分就分!我方怜随时找个比你好一千倍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踩着皮靴子愤愤的走了。那个闺蜜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也匆匆追上去了。
方怜适才扔过来的水果袋子被麦冬从容避过,几个苹果山竹轱辘辘的滚出袋口,滚到他脚边上,沾了尘土,再不复新鲜可口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滑过,很快来到了四月份,麦冬越来越适应重生后的生活,同时也把方怜这个人彻底从他的世界中删除了,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感情上。
尽管麦冬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的确天性凉薄,除了已逝的父母,其他人在他这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方怜虽然曾跟他相恋数年,可也不曾真正走进他心里。他喜欢她对她好,多是出于习惯和男人对美丽异性本能的爱护迁就,真正关乎情爱的部分很少,而一旦发现这个女人并非他所愿,放手也格外轻易。
期间邹咏来找过他一次,方怜旁敲侧击的向邹咏打探他要分手的原因,怀疑是他有了新欢,于是邹咏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来了解一下情况。
邹咏跟他同一个大学,不过比他大了一岁,也比他早毕业一年,如今已是一副社会人士的派头,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抹了发胶梳得整整齐齐。他进了麦冬的宿舍,眉宇间显示出一种对环境的嫌弃,好像他从来没住过这种地方似的。
麦冬那时正借姜游的笔记本绞尽脑汁写论文呢(为毛不重生在他论文写完之后啊啊啊!差评!!!),突然一个他十足厌恶的人笔直推门闯进来,怒气冲冲张口就道:“麦冬你是怎么回事?方怜这么好的姑娘,你说分就分?你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你外头交了新女朋友?要真是你对不起方怜,兄弟一场我也不帮你!”
麦冬听他唾沫横飞兴师问罪的话语,霎时黑沉了脸,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邹咏熨得笔挺的衬衣领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tm给老子听好了,这种好姑娘老子担待不起,你要喜欢你拿走,你俩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老子眼前晃悠!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保管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说完,不理邹咏满脸呆滞,揪着他扔出寝室,关门落锁!
之后麦冬怔怔坐了片刻,才慢慢消了点火,想起自己的上辈子,竟然把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当成朋友,当真是识人不清有眼无珠,活该被坑!tmd这对狗男女最好识相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保证会让他的话成为现实!
后又灌了一大杯凉白开,冰凉的液体划入食道,把剩下的那点暴躁之感也压了下去,却冷不丁回过头,看到只起了一个头的论文,哀叹了一声,不得不重新投入到水生火热的论文大业中去,倒也没工夫想那些个糟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