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热得厉害。
浑身的衣裳都快湿透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不仅朝臣没有,就是长安的民众,那也是稀奇得不成。
李泰注定是今天最耀眼的人。
李恪带来的是一副画,上面的画,惟妙惟肖。画的自然是长江大桥的雄壮之态。一桥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不到现场,是根本无法体会这桥的壮美!两边都需要派军驻守,不仅是为了收费,更是为了保护。桥面同行的那一刻,岳州城差点都空了,没办法,谁都想体验一下啊,你想想,你走在浩荡的长江之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今的大唐,毕竟是文风开始盛行的年代,唐朝的人,是开放的,激情的,豪迈的,他们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与幻想,他们不怕死,因为很多时候,死了,可以千古留名。
当然,他们也不是为了死而死,死,要有价值。
岳州来的人,已经将长江大桥形容为天桥,鹊桥。好事的说书人,还编了不少的桥段,叙说这桥的风流韵事,这些事情考证不了,但是,却足以勾起其他地方人的好奇之心。
后世人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大唐人如今却说,不过长江非唐人。
长江大桥,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景,大唐强盛的风景!
当然,这只是其一,大唐的贞观字典抬出来的时候,文士们几乎顶礼膜拜了,上官婉儿不知道与这些个人,许下了什么些条件,又坑了那些人多少个银子,拿了多少好处,刘旭只知道,单单编纂人的姓名,就占据了好多个页数。
抬头一看,好嘛,连李二和长孙的名号都在里面了,刘旭就不得不服,皇帝与皇后可能走在里面看了那些字一眼是吧?
当然,这些东西,都无法深究,咱们要看的,就是一个学问盛典的诞生。这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贞观年间,出现这样一部伟大的巨著,已经可以证明,贞观的强盛!否则,谁有闲心做这个?
刘以陌其实是第一个进来的,打胜仗这东西,自从刘旭在西域胜了禄东赞之后,天下人,其实都麻木了,好多人都觉得,咱们大唐的军卫,打个胜战,那不是应该的么?他们觉得,如今的大唐,打了败仗,才叫做奇闻。
这种说法与想法自然是奇闻,所以,李二与朝臣发火了,让他们好好思虑一番,西域大捷的不容易,让他们,对于军卫,好好的重视起来。毕竟,军卫,是一个国家的根骨!
所以,刘以陌穿着雪亮的鱼鳞甲胄,踏入长安的那一刻,众人欢呼了,因为他们看见了另类的强盛,不仅是武备的精良,军卒的强大,还有,就是坐骑。战象这东西,刘旭以前基本没怎么带进长安过,就算进来,那也就是十来头,但是刘以陌今日,却是带了足足五百头的战象。
五百头战象,踏在地上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胆小的人,能够直接吓死!长安城都好像震动起来一般,如同地龙翻身。这些个庞然大物,披上战甲,那气势,绝对是震慑人心!
而且,刘以陌自己的坐骑,那是一头白犀独角牛,犀牛的皮肤,本就是如同战甲一样,若是在装束一下,那形态,无人敢去小看。
刘旭的差点吓坏了,这东西可是暴躁得很,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驯服的。万一摔下来,会怎么办?但是好在刘以陌没有一丝的错误,她的骑术,高超得厉害,丝毫不下任何一个男子。一个小女孩,居然拖着一柄方天画戟,气势无匹,比她老子的威势,是足了太多。只是一个眼神,皇长孙李象,就差点直接腿软下去。看得刘旭直摇头,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有谋反的心思?是谁给了他胆量的?
李承乾显然也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失望得很,若是李象有面对刘以陌的勇气,李承乾能拉下脸皮,去刘旭那里提亲,若是刘以陌做了大唐的第四个皇后,那他自己百年之后,就绝对放心了,可惜啊....
刘以陌自然不会有那么多想法,她请了礼之后,就欢喜的站在了刘旭的身边,两父女低声叽叽喳喳的,好不快活,若非仪式没有完成,他们都不会继续在这里呆着。
最骚气的,自然是李泰,这家伙虽然两眼如同熊猫一样,但是心里的兴奋,是谁都看得出来。铁轨不长,就长安到洛阳之间,火车车厢不多,就十节。
车里面坐着的人,都是些不怕死的书院学生,还有几节车箱子,拉着重物,这些重物,马车很难拉动。
火车大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去了洛阳,他们要做的,就是再从洛阳赶回来。
很多没坐上火车的,就骑着马在后面追,一群傻子一样的,也不怕那冒着的黑烟,往后面吹出来,将他们给熏黑了。
“来了,来了!”
一群人挥舞着手臂在呐喊,火车的声音还没听见,他们肯定是提前赶过来通知的。
刘旭掏了掏耳朵,很想诅咒李泰翻车,这家伙害的自己在这太阳之下呆了一天,着实可恶!
“父亲,魏王叔成功了,您不高兴么?”
刘以陌跃跃欲试,很想骑着她的白犀牛,与那群鬼叫的家伙们一起赛跑一次,她也想看看这个经历了这么多年才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坐在上面,到底是个什么享受。
“高兴?享受?以陌啊,那东西就一堆破铁块子,声音响起来,就像打雷似的,有什么好看的,安全系数又低,这家伙从长安到洛阳,居然就用了三个时辰,开这么快,啥时候翻车了都不知道,那东西若是翻过去了,你再好的武艺,也是个没用,所以啊,闺女,咱听话,傻子才去坐那些东西,咱们再等那些傻子,好好将安全系数都给整高了,咱们再去坐,到时候,平稳性也好了,减震也好了,这样才叫个享受。不对,坐这种原始的火车,哪里有个享受的,卧铺都受罪得要命。”
刘旭非常不留情面的打击,谁让咱们是坐过高铁的人物?自己来到大唐十几年了,天知道后世的高铁,都发展成了什么模样。
刘旭决不认为自己还是在以前的地方,还是那个地球。虫洞与穿越这东西,自己想了那么久,也没想个明白,这到底是位面的平行空间,还是什么?但是刘旭知道,后世的那个世界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穿越,就发生了变化,后世没有了自己,他们应该还是在某一个空间里面运行着,至于其他,谁又想得明白?
刘旭在嘀咕,刘以陌就在偷笑,李泰在铁青着脸。这王八蛋就没个好话的,以前去西域的时候,还说得非常感动,现在好了,又成了这模样,实在让人想揍他一顿。
“你厉害,那飞机我还没实验呢,你去做?陆地跑的你看不起,天上飞的你来完成?”
刘旭直接撇嘴,抬眼看了李泰一眼,哼哼几下。
“少来,我哪里有那闲心,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堂堂的帝国大将军,兵部尚书,安逸王爵,我与你一起胡闹,那成何体统。再说了,我都说了,傻子和不要命的才会去做这事情,人家劝他不要上火车,他还不高兴,唉,如今啊,好人难做咯。”
李泰自然从来都不是个怕死的,他的火车,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去体会的,为此,刘旭差点没将他给绑了起来。到现在,这家伙还恨自己得厉害,如同自己的妃子,被别人夺去了初夜一样,幽怨得说不出来!
李泰没话说了,他决定揍刘旭,他今天一定要与刘旭诀个高下。只是袖子都撸起来了,却突然听到下方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吼叫,转头一看,好嘛,火车如同一条趴在地上的巨龙,冒着长长的黑烟,哐当哐当的,自远处呼啸而来了。
李泰疯了,他将刘旭直接提了起来,然后摇着刘旭的身子直叫唤,不知道的,以为是刘旭夺了他的贞操一般。
“你看,妈了个巴子的,我成功了,我李泰成功了!长安到洛阳,三个时辰,拉的人与物,平安无事,旭子,你想想,若是咱们将铁轨铺满大唐,我我....”
“你会成为大唐的第一富翁。”
刘旭笑着替他说完,李泰哈哈的笑了,的确,的确啊!
“不对,旭子,我没钱了啊,我的全部积蓄,都用去研究这火车了....”
“嗯嗯,我也知道,不过,你这样情深深雨蒙蒙的看着我,又是几个意思?你觉得我有钱?快别恶心我了,我在西域大战,家里都快卖王府了,我现在还欠着那些商人一大堆债务呢,更可气的,是陛下居然不给我报销,报销你知道啥意思吧?你研究火车,你父皇给你提供钱财了啊,我他娘的打战,可是用的我家里的钱啊,我冤枉不冤枉?你起开,要钱没有!”
果断的拒绝了那哀怨的眼神,可气的,你们皇家的脸皮都这么厚的啊?都喜欢伸手套白狼?我将那些钱财放在市面上流转,我得赚多少钱我?我如今是堂堂王爷好吧,没点个钱财,还不被人笑话死?你们皇家连银行这如同抢钱一样的赚钱买卖都弄出来了,还怕没钱?
果然,李泰一听刘旭的话语,就差点跳了起来,眼睛都红了啊,刘旭觉得,这家伙如今能为了钱财,与自己的太子大哥干上一架,谁让他的太子哥哥,如今是大唐最有钱的人呢?
“我找银行借款?”
半天,这家伙冒出这样一句,刘旭就差点喷了出来。你厉害,你是真王爷!
“行,我不要借钱,我给你,你去修路,你来投资,就如同三哥建设长江大桥一样,到时候,咱们收钱,一起来分取股份利益,这样总成了吧!”
刘旭笑了,这才像个做买卖的样子嘛,你不能因为自己是魏王,是李家的人,就强行让我出钱修建铁路嘛,这东西,总要一个利益的关系,也只有如此,刘家出钱,才算得上是名正而言顺。
“哼,我就知道,我这一不在,你就要打那铁路的主意!我说你们家黎环为何又去岳州了,洛阳到岳州的铁路,恐怕你早就开始打主意了吧!”
李承乾鼻孔哼唧着,相当不满,他刚才被李象的表现给气着了,如今又被刘旭给气着了,气愤非常的坐了下来,胸口如同风箱一样,看得刘旭直皱眉头。
“气伤肝火,你就不能注意一点?”
李承乾定了一下,然后苦笑。
“也没什么,旭子,你说,我是不是该换皇长孙了?”
刘旭嘶了一声,转身看了看周围,眉头更深。
“李象虽然没有进取之态,守城还是足够吧,再说,他还小,你总得给他时间,让他成长懂事起来。”
李承乾哼了一声。
“还小?咱们这么大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去疆场历练了?你家大女儿,拖着长枪,在敌军之中,杀个几进几出,你家几个儿子,也已经是懂事非常,一个去辽东跟随商队,一个去医学院,帮忙建造,一个去岳州,这都已经开始计划铺铁路了。这个逆子呢?只知道偷摸的在我背后,弄一些鬼蜮伎俩!他还自以为自己聪明,我都发觉不了!刘旭啊,你说说,这样的家伙,哪里有我李承乾的一丝风范!我恨不得啊....”
刘旭白了那家伙一眼。
“恨不得个屁,瞎说什么个胡话,你这意思,李象还不是你的种了不成?你以前雄心壮志,问陛下要权利的时候,还不是一个样子?”
李承乾苦笑。
“所以你当时不帮我,如今你儿子,也不帮我儿子?”
刘旭愕然,李承乾颓然的坐了下来。
“旭子,你别多想,如今啊,我其实也没那么想了,我就想着,父皇的身体啊,能再好一点,能多陪咱们一些。你不知道,今日他太过兴奋,差点晕倒过去...我都平静下来了,他李象还着急什么!蠢啊,我准备去了他皇长孙的位置,让他去封地,好好的反省一番。大唐,可以交到一个庸才的手里,却不能交到一个没有情份的人手里!以他如今的性子,若是做了大唐的皇帝,那就要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