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妆的眉头因为对方的话语狠狠的皱了起来,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最终也只是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等君临妆的衣角完全消失在远处时,赫连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那谦谦公子的模样。
他见过玄济,那人相貌不输自己,才情也不输自己,就连和女皇的情分都不输自己,或者不能说不输于自己,而是更盛吧。想到之前因为消息不灵,皇姐悄悄的又送了自己一个探子探出的消息之后,赫连希只觉得全身冰冷。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嫁过来,那么现在的凤后应该就是那为名叫“玄济”的公子吧。
那日匆匆的一见,对方表现的落落大方。一想到这样的人进了这后宫,赫连希就有种危机感。可是,除了难过,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询问都没有勇气。他低下头,将自己圈成了一团,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有些温暖。
温暖的木桶中,玄济有些紧张。不过手中的动作却没有错,他慢条斯理的将身上洗净,然后缓缓的披上了之前绣好的嫁衣。
镜中的人儿肤色胜雪,双颊红晕,因为刚刚沐浴过,眼中像是有水迹,显得更加大了,浑身带着淡淡的香气。让来接他的瑾兰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不过好在瑾兰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回过了神,淡淡的说道:“贵君,皇撵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婢来。”
玄济微微一笑,深呼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中紧张的情绪。然后抬起脚随着瑾兰离开了寝宫。
一路上,玄济心中满是欢喜,慢慢的就靠着皇撵幻想了起来。
女皇长得那么英俊,身体也一直很好。而自己的身子骨也很不错,说不定自己一次就能让她怀上,到时候生下皇女或者皇子。
想着那一群有着自己和女皇血脉的孩子们,玄济就忍不住露出笑出了声。
因为那带着幸福的笑声有些大,所以离皇撵非常近的瑾兰自然是听到了。想到女皇今晚的部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可惜。
其实这些年来,玄济和女皇的情分她是一直看在眼中的。而且身为女皇的贴身女官,她的心思瑾兰多少是有些明白的。这些年来,女皇过的一直都不容易,好不容易今夜有了翻身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只是希望过了今晚之后,这二人的情感能够恢复到以前吧。
两个宫殿离得并不远,很快玄济就到了君临妆的寝宫。
将玄济引入了室内,瑾兰和一行人就退下了。
进入屋中,玄济发现那种焦躁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只好四处打量着。
自古以来女皇的寝宫向来都是无比奢华的,而君临妆这里确实简单的有些过分了。而且在今日之前玄济也来过这里。今天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她没有为我特意准备些什么啊。这个认知玄济多少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君临妆可能有些不太愿意娶他,可是在赫连希刚来的那个时候,对方不愿意娶的原因是无法给予正妻之位,而现在呢?应该是心中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了吧?
想到这里,刚刚在皇撵中的那份甜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玄济只觉得身体有些冷。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那种恐惧感总是不断的萦绕着自己,怎么都消散不掉。
另一边,君临妆冷眼的看着正在交战的两方。
从五个月前得知玄素那想要造反的心思后,君临妆就在一直准备着。她在自己身边放着探子,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回报她呢?想到那个玄素瞒着君奉包、养小郎君,君临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自己登基的时间并不久,根基不稳定。之前因为整个朝堂大换血才看上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叔,只是没想到这权力就是好,让原本胆小如鼠的皇叔居然敢铤而走险。呵呵,只怕他不知道的是就算绊倒了自己,那后宫之主的位置终究不是他吧。
只是这探子确实不太好找,好在君国的女皇秘密的约见了自己,提出了助自己一臂之力,只要求迎娶赫连希的好事。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答应。只是娶的人确实赫连希。这让君临妆不得不多想。
相对于夏国来说,君国实在是太小,只能依附于下过生存,作为上个女皇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嫡女,君临妆在年幼的时候曾经在君国做过一段时间的质子。虽然是那样的身份,可是君临妆天生调皮捣蛋,加上嘴有甜,很快就获得一众皇子皇女的喜爱。只是这其中不包括大皇女赫连天。赫连天向来是眼高于顶,君临妆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对方的轻视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在乎。只是君临妆没有想到的是那不可一世的赫连天居然对她的小皇弟赫连希,好的不得了。
怎么个好法呢?那绝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几乎是事事都依着对方。
君临妆好奇啊,这位名叫“赫连希”的皇子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却是个不爱说话的。夏国的那些皇子中自然是不乏一些会钻营的,只是那些皇子再怎么得陛下的喜爱都无法让赫连天高看一眼。不过这其中应该也有血缘的关系,不过,君临妆冷眼瞧着,那个和赫连天赫连希一母同胞的三皇子似乎也不讨她的喜欢。要知道赫连天可是未来的储君啊。怎么说也得抱好金大腿不是?
就这么带着好奇和一些利用的成份,君临妆走进了赫连希的世界。
几番相处,君临妆发现这位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懂得东西非常多,记忆力也非常的好。而且那长相绝对是皇子中的头一份。
不过可能是因为赫连天在这使劲的拖后腿,又或者是这孩子平日里的样子太过高冷,以至于其他的皇子皇女似乎都不怎么和他来往。
所以能交到君临妆这个朋友,赫连希也是非常开心的。
就这么以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就好上了。
年少时期,那个少女不怀、春?况且对方又是个身份尊贵,气质大方的好男儿,君临妆自然而然就动心了。
只是就在她想要向少年表白心意的那天。
那天,君临妆突然有些不想回忆。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衣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茬。
只是。
君临妆看了看不远处成保护姿势的暗卫,心中暗道这些人用起来确实很不错。自己的军队虽然和玄素的人数差不多,但是终究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上过战场,总的来说胜算还是有些小,而这些暗卫走到明面上来后,皇城中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这么想着,君临妆的思绪又开始神游了,不知不觉得想到昨晚赫连希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些柔软。罢了,等这一切结束了,就放下之前的怨恨好了,虽然那时自己颇受打击,但是至少现在的对方是真心对自己的。好好相处就是了。况且,如果不是那番打击,自己也不会发奋图强,顺利的挤掉几个皇姐,坐上女皇的宝座。
至于玄济,玄济。
“陛下小心。”就在君临妆神情恍惚之际,瑾兰突然大喊一身,直接扑到了站在城墙上的君临妆。
“瑾兰。”这一扑有些急,好在君临妆自己也是练过的,不然肯定会被压个好歹。
“陛下。”瑾兰轻轻的呼喊到。
君临妆瞬间睁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嘴角慢慢的留下鲜血。
右手轻轻的在对方背上一摸,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那,是只,箭。
君临妆迅速的爬了起来,将那长长的箭砍成了两半,双手紧张的抱着瑾兰,拼命的呼喊到:“快,传太医。”
身边紧跟着自己的其他女官赶紧跑走了。
“瑾兰,你坚持住。太一很快就来了。”君临妆的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说道。
“咳,来不及了陛下,咳,陛下,没了瑾兰,咳,你也要好好生活,咳,下”
话还没说完,瑾兰眼中的亮光就已经消散了。
“瑾兰,瑾兰。”君临妆死死的抱着瑾兰的身子,默默的念叨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对方的衣襟。
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原本以为不输周全,就等着带上瑾兰一起一起欣赏玄家被捉的情形。
自己忍了太久太久了。好不容易要翻身了,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找个人来和自己一起分享。却没想到就是这样让她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陛下,太,太医到了。”
冒着“枪林弹雨“老太医一路走的是胆战心惊,可是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女皇怀中的女官已经没有气了。老太医却不得不摸了摸对方的脉搏,最后顶着有些发麻的头皮摇摇头:“陛下节哀。“
“节哀。哈哈哈,节哀。”君临妆突然站了起来,龇目欲裂,疯了似的拉着弓箭往玄素那里射去!
玄素肩膀上中箭却依旧勇猛。只是这一箭没有射中要害却惹的她提高了警惕。君临妆到底是技艺不精,这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射中过。为了避免误伤,她只得放下弓箭。抱起了瑾兰的身体,淡淡的对身后的暗卫吩咐了一句:“孤知道你们做事妥帖,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孤要抓活的。”
将瑾兰轻轻的轻轻的放到了床上。君临妆的轻轻的握着对方的手,默默的流泪。总有千言万语,这时候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瑾兰是已经过世的凤后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官。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给了她许多因为身份原因而无法疼惜她的凤后的关爱。对君临妆来说,就像是第二个母亲一般。
君临妆一直都记得,那时候自己从夏国回来郁闷的很久,不吃不喝也不愿意出门,是瑾兰拉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告诉自己凤后对自己的期待,告诉自己身上的担子,告诉自己怎么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现在,现在,马上就不再受人制约了,可是那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却死了。
君临妆静静的坐着,知道窗外传来了一声
“陛下。玄家余孽已经清除,玄素之女已死。玄素和君奉已经绑了起来。”
君临妆擦了擦红红的眼眶,露出了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
“将他们带到清和殿。”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是。”
不需要任何人带路,君临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清和殿。
站在殿外,君临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
以为自己不知道玄素为什么要选择今晚冲进皇城吗?一来是想着自己爱慕玄济那么久哪怕之前再怎么愤怒,这时候都应该是高兴的找不到北了。正好趁着自己没有什么防备的时候,将自己一网打尽。二来,呵,君临妆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以为自己不知道玄济的身份吗?
估计君奉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吧,为了他人做嫁衣。只是君临妆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看了玄素。
这玄济不是别人的孩子,真是玄素和自己那位风流成性却美的不可方物的大皇叔君雨的孩子。
君雨一生活的颇为传奇,虽然异常的风流,但是长得不好看的人全部被他拒之门外,到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玄素这样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
而且玄素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对玄济那么严厉。这估计是玄济和君雨长得特别相似的原因吧。不过因为君雨死的早,君奉和君雨又有那么几分相似,加上玄素有意要瞒着。这玄济的身份呢自然是没被任何人怀疑过,只是没想到那个夏国给自己送过去的探子那么好用。居然探听到对方的梦话。
这玄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既然忍心将玄济送到宫中,居然还想他全须全尾的回去。
想到瑾兰那冰凉的身躯,君临妆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她哐当一声踹开了清和殿的大门。只见玄济一脸悲伤的被两个女官拉在了一旁,而玄素则跪在地上,嘴里塞着白布。
“玄将军,别来无恙啊。”君临妆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陛下。”玄济直觉这其中有些不对,心中很是不安,这情形应该是母亲造反失败了。他有些后悔和难过,后悔的是要是自己早些告诉陛下这一切,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就能免于一难。难过的是自己的母亲居然选在自己的好日子里做这些事情,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了吗?
君临妆无视玄济那直白的眼神,直接走到了玄素的面前,低下头,用着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着她的耳边轻轻说到:“玄济是君雨的孩子吧。”
玄素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惨白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君临妆,肩膀上的伤还在不断的流着血。以前在大殿上那意气风发敢于咄咄逼人的神情不再,看起来有些可怜。
“来人,上屏风。将她绑好。”
等下人们将屏风摆好后。
君临妆将还在呆愣着的玄济一把抱住直接扔到了床上。毫不怜惜的开始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陛下,你要做什么?”玄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是这样。眼前的人眼中只有愤怒,完全没有任何爱意。这让他觉得心很冷。母亲还在那里跪着。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嫁给我之前就没想着怎么要伺候我吗?“君临妆只觉得自己的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既然玄素毁了瑾兰,那么自己就毁掉她最在乎的人吧。
“陛下,你快住手。“玄济此刻可顾不上什么自己的那点小情绪,只觉得身上的人实在是有些可怕。
“住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孤住手。就仗着和我的那点情谊?我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回报孤的?想要孤的江山?“君临妆只觉得自己的怒气冲天,语无伦次的说道。
男子在天生的力气上就不如女子。很快,玄济就被君临妆给拔光了。他闭着眼。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身上还有刚刚因为想要阻止却惹怒了君临妆而留下的红痕。
玄济不再反抗,一副仍人宰割的样子。却不想这却刺痛的君临妆眼睛。她对着屏风冷笑了两声:“济儿你还不知道吧,你可不是玄素和我那可怜的皇叔君奉的儿子。“
屏风外玄素发出呜呜的哭声,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失血过多加上绑得太紧,实在是让她动弹不得。
而玄济的睫毛猛地一颤,眼睛慢慢的睁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陛下是想羞辱我吗?“原本觉得自己理亏的玄济这会子实在是忍不住反驳道。
“羞辱?“君临妆捏了捏玄济的脸:”孤说的可都是事实。你是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和君雨的孩子。怎么?你居然还不知道?“
话音刚落,玄济的脸顿时变得惨败无比:“这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了?“君临妆邪恶的笑了:”要不要我让你母亲亲口和你说?“
“不。“玄济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死了。他有些不明白,母亲都已经跪在那里了。这场斗争的结果自然是陛下赢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羞辱自己。自己是做的不对,可是那些话是准备明天和她一一诉说的啊。只是这些话估计现在的自己说出来只怕是没有任何人信吧。
那种死心的表情让君临妆看的心情非常不好。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都绷断了。愤怒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前、戏的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
玄济痛的心脏一缩,睫毛不断的抖动,却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不想看到那个自己爱的女人这样可怕的样子。
“怎么?不愿意睁开眼睛?你不是想嫁给我吗?我现在上/了你,你怎么不开心?”君临妆颇为恶趣味的动了动,还顺手在对方的**拍了两下。
玄济依旧不言不语,而原本一直在呜呜哭泣的玄素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蹭掉了嘴里的帕子,哭喊着:“陛下,求求你,放过他,你杀了我吧。或者大卸八块都可以。求求你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
闻言,君临妆动的更加狠了:“放过他?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的瑾兰,瑾兰她对我那样好。那样好。”说着说着君临妆又忍不住落泪了。
瑾兰?瑾兰?玄济记得这个一直跟在君临妆身后为他打点好一切的女官。刚刚也是对方将自己送过来的。
一个时辰之前她还好好的好好活着,可是现在?
玄济突然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则是君临妆来不及收回来的眼泪。“啪”的一下滴到了他的脸上。
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瑾兰对于君临妆的意义的。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已经死了。
一想到她的死和自己的父母有关,玄济就突然发现自己对身上的人怎么也恨不起来。说到底还是自己一家人太过张狂了,这君国的天下怎么能说得就得呢?
看着眼眶红红的君临妆,玄济有些心痛。罢了罢了,自己只不过是身上痛而已,怎么也抵不过瑾兰之死在她心上留下的悲痛。
这么想着,玄济原本死死抓住床单的手轻轻的抱住了君临妆的腰。
而君临妆猛的一怔,突然恶狠狠的对门外喊道:“快把玄素这个疯子拖出去。”
两个悲痛的人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打开的窗户边站着一个人,那人面色苍白,双手握拳,似是一阵风来都能将她吹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