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话果然透露出一股任性,冬梅被气的半死却没办法反驳,人家说的话里自己挑不出一丝错处,最后只得悻悻的走开了。
洗完脸的夏红妆觉得精神倍爽。屁颠屁颠的跑去干活去了。
其实作为宁府的一个二等丫头,夏红妆需要做的事情还真的不算多。最为贴身的细腻活自然有紫娟和紫轩伺候的好好的,而洗衣裳做打扫之类的又是那些更为下等的丫鬟们分内之事。
所以每天清晨给宁苏苏打好水便成了夏红妆做的最多的事。现在因为和冬梅怄气,稍微晚了一小会,于是她便端着水飞快的往宁苏苏的闺房跑去。
“干什么呢?跑那么快!投胎呢!”看着对方跑得一脸通红,香汗淋漓的样子,紫娟一阵火大,恶声恶气的叫住夏红妆。
“啊,紫娟姐姐,这是给小姐洗漱用的水。”夏红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心中暗忖,我才不会和乱咬人的狗一般见识呢。
“什么水这么精贵,要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是冲撞了小姐怎么办?”
“哦,我晓得了,这热水你端着,我去弄些凉水来。“眼见对方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数落下去,夏红妆立刻将手中的铜盆递给了紫鹃,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又跑了。
“这该死的小贝戈蹄子。”紫鹃看着夏红妆风风火火的背影,暗呸了一口,居然使唤老娘做事。
可是人已经跑远了,小姐刚刚已经起床了,这会子正在等着呢,紫娟只好端着手中的盆进了房间。咦?怎么记得以前是用桶的?
紫鹃正疑惑着,却忘记了脚下的门槛,直接绊了上去。
“哐当”,紫鹃直接摔倒在地,脸叭在了地上,而那一盆水全部浇到了宁苏苏的身上!
“啊!好烫!“虽然跑了那么多路,水已经不再是开始那么滚烫,但是在这入夏天季节里,热水的温度简直是一大杀器,宁苏苏被烫的嗷嗷叫,而那边紫鹃也吓得赶紧爬了起来,却没想嘴里一股铁锈味,她下意识的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的门牙似乎掉了两颗。
向来爱美的紫鹃看着手中的两颗白牙,吓得晕了过去。徒留宁苏苏在那放声尖叫。
夏红妆回来的很快,等她捧着凉水来到这边之后,就发现自家小姐门也没关,直接在那脱着身上的衣衫。红艳艳的后背直接映入了夏红妆的眼帘。
“小姐,你怎么了?”走进去之后夏红妆立刻抱着盆跑到了宁苏苏的身边。
“水?“宁苏苏看到对方手中的凉水仿佛是见了救世主一般,立刻凑了上去:”快,快拿帕子给我敷一下,我的背,好痛。“
夏红妆立刻拿起了帕子沾上了水放到了宁苏苏的背上。
“嘶,好疼。”宁苏苏的眼中发出仇恨的光:“在多敷几条。”
夏红妆照做之后,就小心翼翼的立在了一旁,小姐的脸色好可怕,会不会打人啊?不过小姐之前好像没这毛病,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应该不要紧吧。紫鹃和紫轩两个人跑哪里去了?
想着想着夏红妆的眼神就飘忽了起来,她发现闺房之门还在敞开着。而且门口处躺着一个人。那人,那人可不就是紫鹃吗?自己是有多瞎刚刚进来的时候才没有看见她。
那前面打翻了的铜盆,夏红妆眼睛一亮,瞬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现在可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她赶紧走到了门旁,将大门紧紧关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宁苏苏的身边,半跪在地上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去叫人请大夫来。”
“啪,”狠狠的一个耳光甩在了夏红妆的脸上,她的半张脸瞬间麻了起来。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都是你干的好事,那么热的水就往我这里送,是不是活腻味了!”宁苏苏的愤怒的瞪着眼前的人,疼得龇牙咧嘴:“还不赶快去找女大夫!”
夏红妆抬起头,两眼睁得老大,又惊又怒的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宁苏苏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你,你看着么?还不滚出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闻言夏红妆低下了头,眨了眨眼睛,努力将里面快要溢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她有些麻木的推开了门,走到了院子里。
“你怎么了?”站在不远处正在浇花的濮阳睿谦看着对方明显不对的表情立刻上前问道,见对方精神恍惚,便拉着了她的手走到了稍微隐蔽的地方。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夏红妆摇摇头,转身想要走。
“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听到了这句话,夏红妆的眼神亮了起来,她抬起了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俊朗男子良久,然后慢慢的又暗了暗眼神,低下头不再说话。
早在夏红妆抬头的那一瞬间濮阳睿谦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鲜红的五指印,那手指的粗细和手掌的大小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女人所谓。现在对方又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瞬间叫他想起了一个人,宁苏苏。
“你是在害怕吗?”他问道,这声音和刚才比起来绝对是冷了好几倍。
夏红妆摇了摇头:“我要去找大夫了。“
“好。“濮阳睿谦松开了她,心中有微痛。
“等等。”看夏红妆准备转身就走,濮阳睿谦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了口。
“你和我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夏红妆便来到了对方的住处。
濮阳睿谦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夏红妆:“不用去找大夫了,这药效果最好。“
夏红妆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瓶,道了声谢,她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这会子她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呆傻的站在了那里。
就拿今日里挨得这个耳光来说,自己身为一个卖身契被别人捏在手里的丫鬟,被打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心中会涌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呢。那种想要狠狠抽回来的感觉让她觉得再不抑制一下就真的会行动起来。可是,自己是丫鬟啊。
还有,其实不是不想找人帮忙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很好,但是偶有什么用呢?他只是一个家丁,怎么能斗得过身为主人的小姐呢?预期让对方担心,连累了他,还不如一切就自己承担,等自己想到好法子了再反击。
可是那种藏在心底里的愤怒越压制越高涨,丫鬟又怎么样?丫鬟命就那么不值钱吗?既然她觉得不值钱,那么就让她多痛一会好了,夏红妆坏心的想。
因为宁苏苏有些洁癖,所以不喜欢有太多的人服侍,所以在她闺房的四周一般都没有什么人出入。只因为觉得人太多会污了她的圣地。这时候紫鹃晕过去了,紫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自己在这里,那么就让她慢慢疼吧。
这么想着,夏红妆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仰起头又道了一声谢,准备离开。却不曾想那张惨白的小脸上红红的指印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濮阳睿谦莫名的觉得手指有些痒,在夏红妆刚刚推开门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夏红妆有些不明所以,眨巴着双眼看着他。
“我给你上药吧。“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夏红妆按坐在床上,揭开了瓶塞,倒出了一颗药丸,放进了茶盏里,加了几滴水,拿起了筷子,将它捣碎揉开。
“这药和其他伤药不太一样,我怕你拿回去之后不会用。这一次就让我示范给你看。“说着,濮阳睿谦就用食指挑了一些,轻轻的抹在夏红妆的脸上。
“嘶。“夏红妆往后退了退。
“这药效果非常好,就是上的时候有点疼,你稍微忍着一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濮阳睿谦受伤的动作更加温柔了。
直到夏红妆的半张脸上都涂满了药膏,濮阳睿谦才放下手:“嗯,差不多了,今晚应该就能全部消下去。明天就应该看不到了。“
“这么神奇?“夏红妆只觉得脸上凉凉的,刚才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着手中的药瓶,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那么快就好了,我再拿一颗抹一下就好了,其余的就不要浪费了。谢谢你。”
“不用了,这样的药我还有,这市集上很容易就买到的。”濮阳睿谦无所谓的说道。
这话要是让太医院里的周太医知道估计要气的半死,此药是他花费了一个多月制成,光是药材就花费了五百两银子,更不用说多少人力。统共就这么两瓶。如果不是濮阳大人深受皇帝的喜爱,直接赏赐给了他。他才不会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这么个不通情达理的玩意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