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快去惠慈坊请九婶婶过来。”
张曦对着傅姆和胡月道，偏偏俩人不动如山，顽固地守候在她身边，使得张曦顿时火冒三丈，“阿姐让你们看着我不出门，又没让你们不听我的话，快去请九婶婶，不然阿姐会吃亏的。”
张曦急得直跺脚。
胡月迟疑片刻，劝说道，“小娘子别急，八娘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八娘管着府里的中馈，她相信八娘。
她也相信大姐。
但秦氏是什么人，那就个浑不吝啬的，撒泼打架，满洛京的贵妇都比不过她，大姐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和她对上，很容易吃亏。
“傅姆，我答应你不出门，你听我一句，你现在出去，派人去请九婶婶过来。”九婶即九叔张德的妻子傅氏。
瞧着张曦是真急了，傅姆何氏也着实担心外间的情况，而且秦夫人的恶行，她在瑶光寺里也偶见过几次，她待在这里，也无法安心，“好，仆亲自过去一趟，去惠慈坊请九夫人。”
微微顿了顿，望着张曦又叮咛：“但请小娘子不要出这正院的门。”
听得傅姆何氏松了口，张曦连连点头答应，“知道知道。”
大姐不同意，她也不敢出这道门。
别看大姐打她很凶，但多多少少手底下留了情。
然而，对着傅姆何氏和乳母胡月，真就一点情面都不讲的，经历过上次的事，她也不敢再连累她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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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夫人秦氏的名声，满洛京的人都知道。
更别提，之前在瑶光寺，俩人还交过一次锋。
因此，对于秦氏打上门来，八娘张昑心里，还真没有多少惧怕，且不说，秦氏不打上门，她都有几分打上杨府的心思。
只是十来年的教养，不允许，也不容许，她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抵达二门前，八娘张昑已让傅姆大陈氏召集了府里的仆妇，从中挑出三十个健壮的妇人，交待一番，带上大木棍，直接走出内院。
仪门处，入眼即是一片混乱，门口的灯笼掉落下来，一排花木东倒西斜，泥土散落一地，到处都有敲打过的痕迹，门口站着一排护卫，那些身强力壮的健仆，一个劲地往里面冲，挥舞着手中的棍棒。
护卫只是抵挡防卫，没有出手。
还有一些人，挥着棍棒，到处敲敲打打，连地板上的青砖都让她们抠了一些出来，更别提，门房里面的陈设，全让她们毁了。
难听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许多都是八娘张昑没有听过的。
当然，中心意思大约是：张七郎砍了杨二郎的手，她打上门来替儿子出气。
很好，她没打上门去，她们竟敢上门来。
杨二郎无辜，十四娘郑莹就不无辜，合该遭他们算计？
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八娘张昑也没想过讲道理，何况，她和秦夫人也讲不了道理，直接以暴制暴。
几乎没有多想，八娘张昑招呼身后跟出来的仆妇，直接打向秦夫人带出来的一众健仆，张昑出来前，就已经叮嘱过她们了，只要不把秦夫人打死，其他人随便。
有了这一句话。
这一群身强力壮的健仆，哪还有什么顾忌，直接冲了过云。。
秦夫人像只好斗的公鸡，一见八娘张昑出来了，心头一喜，终于来了个正主，不想，身后那一群气势汹汹的仆妇，似疯子一般，挥着棍棒就朝她们打来，连面对她，都没有顾忌。
见人就打。
秦夫人手臂上生生挨了一记，“张昑，你敢……”就要骂出来，不想，一根棍棒直接从嘴边飞过，刮得她唇颚巨痛，只尖叫一声，连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护卫后面的张昑，见到这一幕，都不得不给自己的傅姆大陈氏伸个大拇指，不愧是陈家人，这准头特别不错。
秦夫人除了打架的功力，嘴皮子功也很厉害。
先废了她的嘴功，至于打架，只要她愿意，就让这些仆妇陪她打。
混乱的场面，持续有一刻钟。
秦夫人带来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倒在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秦夫人来洛京后，大约头一回吃了这么个大亏。
说好的：士族女郎，顾颜面，讲道理，拉不下面子和身段。
她在张八娘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今日这行径，比长乐街上的小混混还要不讲理，还要霸道几分。
此刻，她全身都痛，痛得她想破口大骂，只是嘴唇稍动一下，上颚就一阵巨痛，她几乎能肯定，上唇一定破裂了。
“你要是再骂一句，我就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来。”八娘张昑冷冷地盯着秦夫人，声音微微嘶哑，带着恨意。
秦夫人听来，禁不住打了个颤栗。
只待回来神来，又觉得无比羞辱，她竟然又让一个未出阁的女郎给唬住了，正要不信邪地出口大骂，却见侧门口闪过一道声音。
紧接着，爽朗的笑声响起，“哟，这是怎么了？秦夫人，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坐到地上去了，快可起来。”
说着，忙风风火火地招呼站立的仆妇，“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准备春凳，把秦夫人抬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房的九婶傅氏。
八娘张昑刚上前喊了声阿婶，就听傅氏含笑道：“八娘，你不在府里带着十六娘，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二门，不是你小娘子该出来的，赶紧回去。”
朝着张昑挥挥手，如同赶苍蝇一样，想把她赶走。
“她不能走……我和我的人成这样，就是她下的手。”秦夫人恶狠狠说道。
“不可能。”
傅氏笑了笑，“我进来时，瞧着八娘站在二门内没动，再说了，夫人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她双拳也难敌你们四手呀。”
“夫人，哪家哪户都有护院看家，你头一次上门，家里的护院，没认出你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这府里没有大人，也没法招待你。”
“今日我派人送你回府，下回你要是来拜访，提前下个帖子，我亲自过来招待你。”
说着，也不管秦夫人的意愿，吩咐仆从抬着秦夫人出门，剩下的仆妇，不管有气没气，全部扔到敞开的板车上。
“何山你去，记得从衣冠里入铜驼街，把人送回国舅府。”
衣冠里是洛京有名的官宅集中区，从衣冠里入铜驼街，这么招摇过市，怕是不出半日，秦夫人打上张府铩羽而归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洛京上层。
九婶这一招，实在是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