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菘来江城安县不过半日而已,送了东西后便带着一众亲卫浩浩荡荡的回南。傅元姝在江城不曾听过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等人物。看那人穿着样式应该是军中之人,且应身处高位,秦家豪富却与军zheng没什么关系,当即就去信娘家询问,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
傅元姝的娘家当年跟随宪宗皇帝与西太后博弈争斗,导致傅家嫡系遭受打压而不兴,宪宗皇帝成功掌权之后,自然会重用这些患难与共的旧部。秦雨鸾的舅舅傅子铭现在还身居要职,担任一市之长,掌有实权,用老一辈的话来说也称得上一方巡抚了。家中子女也个有出息,蒸蒸日上,调查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傅元姝心中挂了一件事,青叶姑姑也将大小姐说的话转达给夫人,眉眼之间仍有忧色,她道:“大小姐不过双十年华,奴婢那日听她言语之间好似再无嫁她人的打算,谈起那位封先生便面色不悦。”
傅元姝将紧蹙着眉头,将口中的茶叶沫子吐了出来,说道:“此事无需再提,那位封先生也不过帮了一个小忙,引荐两人相识而已,和嫁人牵扯在一起像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把秦家嫡出的女儿上赶着送出去。”
青叶一凛,心中明白夫人不知为何对对方没了好印象,面色仍旧有些为难道:“可是大小姐的婚事?”
傅元姝将茶盏摔放置桌上,面色有些不渝:“这次的茶火候炒过了,下次不必用了,老爷和大少爷那边准备的也拿去换了。”接着才道:“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错了一次,难道在错一次不成,那事过去才多久,雨鸾想不开也是正常的,日后就好了。”
青叶知道此话不宜再提,便低头揭了过去,将府中的一些事宜向她禀告,还将下午宴请刘家太太的单子给了她看。
傅元姝拿过单子一看,点了点头说道:“就按这些办,还有,浩然前些日子见过刘小姐,有说过什么吗?这门亲事是给他找到,我们点头了,也要他满意才行。”
青叶笑了:“您和老夫人亲自点头的,大少爷肯定喜欢。”
傅元姝不可置否道:“等他回来让他来正院,还有,那个王妙秋近来如何?”
青叶有些踌躇,禀道:“那位王小姐奴婢还真是看不明白,按理说出身风尘的女子遇到依靠更加会牢牢把住。可是近日来大少爷要议亲的事也不曾瞒着,她却仍旧如往常没什么不同,也不曾闹过。要说不一样,奴婢倒是觉得,她有些畏惧大小姐。”
傅元姝不解道:“畏惧雨鸾?”
青叶同样莫名,不敢肯定道:“奴婢也不太敢确定。”
王妙秋还真是有些害怕秦家这位大小姐的,对于秦家二小姐离家出走之事,她心中本就有怀疑,又在秦浩然的一番威胁下更加确定了此事是她挑唆作梗。兵不见血的就将与自己作对的庶妹开除族谱,又将对方的姨娘关到佛堂中不见天日,秦家还人人夸她良善。这种手段她是见了对方就绕道走的,更不用说开始时存的一两分轻视了,简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只是不巧,刘家母女下午上门做客的时候偏偏见了见到了这位王小姐,她们早就知道了要议亲的秦大少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自然脸上有些不好。
王妙秋一愣神自然也知道对方是谁了的,那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的女子就是刘小姐了。虽然心中没有想过要名分,可是看到跟了这么久的枕边人一个解释都没有的就要成婚,心中不由有些酸涩。
那刘小姐容貌中上却比不过她,而且稍有丰满,恐怕不是秦浩然喜欢的,心中又有些自伤,除了出身,她哪点又不如这些人。
刘家母女被领着往正院里去了,进了厅之后傅元姝忙叫她们坐下,看着有些羞涩的刘小姐叫她上前,握着她的手笑道:“刘夫人好福气,这孩子一看就讨人喜欢。”
刘夫人笑的眉不见眼:“您可别夸她,这丫头可不经夸,闹起来能烦的你头疼。”
傅元姝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说道:“这样才好呢?不像我家雨鸾,文文静静的憋不出几个字来。”说到秦雨鸾又向身边的大丫头问道:“差人去问问,大小姐怎么还不来?”
刘夫人心中不以为然,她的女儿和秦家大小姐怎么一样,秦家大小姐已经是离过婚的人了,要是不文静惹来非议怎么办?但是女儿要是嫁到了秦家也是要在对方手上讨生活的,因此脸上并无表现,反而恭维道:“听说大小姐才色无双,可要开开眼界,让曼云好好学学。”
刘家小姐全名刘曼云,要是秦大少不反对,以后,她十有八jiu就是秦雨鸾的大嫂了。
青竹刚出去就见去请大小姐的人回来了,听了对方的低语后点了点头,掀开了帘子回到了厅里,对傅元姝说道:“不巧,大小姐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去了工厂。”
傅元姝奇道:“元旦还未置,说不准还有一场雪可以下,好端端的她去工厂干什么?”
“奴婢不知。”青竹低着头回道。
傅元姝挥手让她退下,刘家母女听了她们的话心中大惊,刘太太惊讶的事对方不过是个归家的姑奶奶,居然还插手了家中的产业。那这继承如何算的,难道不是交给嫡长子。刘小姐却是好奇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耐,心中却是有一两分忐忑的。
其实秦雨鸾在纺织厂歇业之日并没有闲着,厂房是要好好装修的,还要划分不同的车间,整个工厂的格局被她改了大半,相较之前更让人觉得规范。
即使是在冬日开工,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这么多,也有很多人为了生计来干活。请的工人不止每餐能吃饱,每次还必有荤食,晚上下工后还能带两个大馒头回家。同样是力气活,相比码头上一天七个小钱好了太多了,所以干活的人并不敢偷懒,很快,秦家的纺织厂变得焕然一新。
工厂中的几个主事亦步亦趋的跟在秦雨鸾身后,见她一路走来,对一些不满意的地方指出来,此时她就说道:“纺织厂用水费,也容易流出,不及时流掉也许会有事故,车间这条道需得加一道小渠,好让水能够流出去。”
几人点点头,很快又有人将这一笔添上,车间看完了秦雨鸾又问:“我的办公室如何了?”
王厂长点头道:“大小姐的办公室是最先装修好的,这边走。”王厂长这些日子其实并不待在工厂中,是接了电话听到秦雨鸾来了才匆匆赶来的。但是他对厂中的一切进度都了然于心,倒是非常负责。
秦雨鸾的办公室并不小,是原先的王厂长的办公室,一切都是照她的意思改动的。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左侧的一处说道:“此处添一张宽一米五,长两米的桌子,桌上不准有任何花纹,须非常平稳。”
王厂长不解道:“之前大小姐有有过吩咐,厂房中需有一间办公室置放这些桌子,钥匙还不得交给他人,不知作何用处。”
秦雨鸾四下看了看再无不妥说道:“王厂长日后就知道了。”
几日过去,秦雨鸾一样样的审视后,万事具备,只待天气变暖纺织厂便可开工了。
厂中的几位主事还在为工厂是否能够顺利开工惶惶不安,万一失败那么大的成本投进去岂不血本无归。
几人却不知道秦雨鸾心中真正想着的是有朝一日能够造出出自己的机器,而不是单纯的开工。其实无论是她定做图纸,桌子,还是托远在英格兰的二哥带回一些书籍和工具,都彰显着她的野心,却无一人敢往上面而想,除了那个听了她一眼之语就前往北平求学的荆修文。
又过了几人,傅元姝去信给兄长询问的事情终于有些回复,她放下信件,心中对对方当日的不满也去掉了。早就觉得封景菘应该身处高位,却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的出身。
封景菘是封大帅的第三子,说道大帅就不得不提华国的局势了,当年宪宗登基之后内忧外患,很是动荡了一阵子。乱世出枭雄,倒真是出现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跟着宪宗帝的有,后来者居上的也有。
而动荡不安下华南地区的整个军quan就是在封大帅的手里,封大帅是宪宗一脉,对宪宗皇帝很是信服,也很受对方信任。于是宪宗便将发展最快,最重要地区的军quan交到了他的手上,当年德军侵华之时,虽说宪宗陛下亲征,但是真正的统帅还是封大帅。
信中还说到了封大帅三子中第三子性情最为乖戾,十二岁时就能开枪杀人,上学之时就能从学校里溜出去偷上战场前线,还受了伤。后来被忍无可忍的封大帅扔出了国才听不到他的消息,不由追问傅元姝为何询问此人,要知道对方归国半个月都没。
看到这里傅元姝就想叹气,还好当初安稳的将对方送出去了,早早的将那个想法给掐了,不然了惹怒了对方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