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深与陌浅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天色已是蒙蒙黑。79阅
此刻,房间里,亮了灯,那枣红色的木质地板,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光,显得格外一尘不染。
走到床边,苏小深立即拿起自己的手机,习惯性地查看。
屏幕上提示的150个来自“妈妈”的未接电话,让苏小深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
印象中,妈妈的电话从来不会打的如此频繁。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么?
想到这儿,她立即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拨通好久以后,电话线的那一端才传来妈妈沙哑的声线,里面带着哭腔:“小……小深。”
苏小深一听,立刻急了:“妈,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小深……你爸爸,你爸爸他不行了……你能回来一趟么?”
电话那边的话语,好似一把尖锐的利刀,深深地插/进了她的月匈膛,她的心脏瞬间就血肉模糊,全身血液迅速逆流,她好像快要无法呼吸。
耳朵,开始嗡嗡作响,一瞬之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用那颤抖的手迅速抓住抽痛不已的心脏,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落:“妈……你,你说什么?爸爸为什么会不行了?发生什、、什么事情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哽咽。
“其实,你上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肺癌末期了,甚至情况已经不好到每天吐血了,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伤心,怕你为他花钱,所以,不让我说,没有钱治病,他就一直在家里扛着,今天彻底抗不下去了,去医院,医生说,一切措施都没用了。”
妈妈的话,让苏小深的泪水更加汹涌了起来。
因为怕她花钱,因为怕她担心,所以,爸爸就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挨着,那么,他每天得有多痛……
整个人慢慢滑下床,她瘫软在地上无力地抓着地板,哽咽着:“妈……你们在哪家医院,我,我现在就回去,等我……”
“市/人/民医院,809号病房。”
“好……”
苏小深挂断电话后,便颤抖着起身,整个人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疯了一样地拿起自己的随身小包,往里面塞了一些钱以后就准备往外跑。
她要快点回家,她一定要快点见到爸爸。
陌浅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苏小深哭着站在洗手间门口,像是要开门的样子。。
他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问:“你怎么了?”那眼神,带着满满的关心。
苏小深扭头,对上他的眸子,泪水更加汹涌了起来:“太子爷,我妈妈说,我爸爸他快不行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我要回x国,我要回家……现在,立刻,马上,我爸爸,我爸爸他肺癌,他快不行了,快不行了!!!”
苏小深的话,让陌浅有些惊讶,他蹙着眉头,继续为她擦拭着眼泪:“好,我这就送你回去……”
苏小深连连点头:“不用,你给我安排飞机回x国就行,你跟我回去,我妈妈会问的。”
“好……”陌浅干脆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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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深走到苏父病房门口的时候,整个人的腿,还是软的。
病房里,苏父气若游丝的声音,透过虚掩着的门,灌进她的耳朵,让她的眼泪,再次澎湃……
“老婆,也不知道小深能不能及时赶回来,我总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
“老婆,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丢下你们母女俩……”
“老婆,我这一辈子,也是挺失败的,你们母女俩跟着我,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深……”
苏小深深吸一口气,流着眼泪,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的眼泪,更加泛滥。
洁白的病床上,苏父就那么虚脱地靠坐在那儿,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已然没了昔日的精气神儿。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爸爸一直都像一个英雄,一个超人,小时候,任何她不懂的东西,爸爸都懂,她所有的生活技能都是爸爸教给她的……
可是现在呢?记忆中的超人却被病痛摧/残的不成样子了,就如同在风中不断摇摆的残烛,好似只要风稍微再猛烈那么一点儿就会熄灭。
看到她,苏父立即露出亦如她记忆中一样的笑容,朝她摆了摆那瘦骨嶙峋的手:“小深,来……”
他的身边,苏母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猩红无比。
苏小深快步上前,坐在他病床的另一边,紧紧抱住他:“爸爸,为什么,为什么病了都不告诉我,爸爸,为什么要瞒着我……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这个瞬间,苏小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地扯烂了,真的好疼。
苏父红着眼睛,强笑着推开苏小深,为她擦拭着眼泪:“爸爸最爱的小公主,别哭……小深,别怪爸爸,爸爸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癌症,谁都知道是治不好的,况且我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既然治不好,既然早晚都得死,我又干什么要提前告诉你,告诉你,你一定会很担心、伤心,一定会为我花冤枉钱……小深,爸爸妈妈花你的钱花的也够多了,爸爸妈妈让你操的心,也够多了。”
“钱没了我们还能再赚……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煎熬到最后,才告诉我这一切……”
“咳咳咳……”苏父气喘吁吁,又开始不断地咳嗽。
他立即扯了几张纸巾放在手心,捂住自己的嘴巴。
“咳咳咳……”他咳得越来越严重,好似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去一样……
苏母苏小深见状,立即紧张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气喘吁吁,张开手心,手中,那雪白的纸巾,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
他丢掉纸巾,下一秒,整个人便瘫软在了病床/上……
“爸爸……爸爸……”苏小深抓住他的手,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苏父强笑着与她十指紧扣:“小深,我死了,你要好好对待你妈妈……好好照顾她。”
“爸爸,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苏小深自欺欺人地说。
苏父微笑,下一秒,便沉沉地阖上了双眸……
抓着苏小深的手,猛地松开……
苏小深倒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手凑到他的鼻尖……
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呼吸了。
“爸爸……爸爸……您睁开眼睛,您睁开眼睛啊……”
“老公,老公……”
苏小深与苏母拼命地摇晃着苏父,试图摇醒他,可是,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人死了,就是死了……
这个瞬间,苏小深真的好后悔,后悔在s市的时候,没有时常回家,她总觉得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些时候也可能,会没有以后。
这个瞬间,她好心痛,好内疚,好自责。
子欲孝,而亲不在,何等的悲哀,何等的疼痛。
温娜娜走到病房的时候,苏小深,苏母两个人抱着苏父的尸体,哭成了一团。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陌浅他们多接触,可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陌浅却让她来代替他关心苏小深,她真觉得苏小深讨厌死了。
看着苏小深哭,这个瞬间,温娜娜是得意的,她觉得,像苏小深这种,每天都活的十分开心的人,就应该经历一些挫折疼痛,就应该多流一些眼泪……
尽管这会儿,她不乐意去安慰苏小深,尽管看着苏小深哭,她特别得意,但是,她还是装作一副可怜楚楚,梨花带雨的模样快步上前,抓住苏小深的胳膊:“小深,阿姨,别这样,要节哀……你们这样,我看着心疼。”
苏小深起身,紧紧抱住温娜娜,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温娜娜紧紧抱住她:“小深,别哭了,好不好……。”
苏小深抱紧她:“娜娜,我好疼,从小到大,爸爸都是最宠爱我的人,我所有的生活技能,都是他教给我的,他对我来说,是天,是山,是超人,可是……现在,我的天塌了,我的山倒了,我的超人没有了,娜娜,我好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我不经常回来看他,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真是一个坏人……”
温娜娜蹙眉,安慰着:“小深,你不是一个坏人,你不是的,你也没有时间啊,你要上学,还有一大堆的琐事等着你,我不也一样么,只要在学校,不放假也很少回家啊。”
苏小深紧紧抱着温娜娜,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哭,哭的肝肠寸断……
儿时的记忆,再次在她眼前浮现……
很小的时候,她坐在阳台上,跟爸爸看星星,看月亮,她缠着爸爸要月亮,她半夜想/吃好吃的,爸爸连夜出去给她买。
十岁,她看上一条裙子,爸爸眼睛也不眨就给她买下,自己的鞋子破了,却舍不得换一双新的……
十二岁,她长水痘,半夜痒的睡不着,一个劲儿地哭,爸爸就彻夜地抱着她,用手轻/抚她身上的痘痘,减轻她的痛苦。
十三岁,她乱穿马路,差点被车撞倒的时候,爸爸奋不顾身地将她推开,自己却撞断了腿,大半年都拄着拐杖。
十六岁,爸爸生意失败的时候,为钱着急的时候,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却笑着安慰她和妈妈没有关系,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是,那天晚上,爸爸却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哭了很久……
还有,那一年,她考上s大临走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一起给她收拾东西,整整收拾了一天,他给她准备了好多她喜欢吃的东西,仔细地装好,放进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