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没事吧！”春柳上前来，想扶起奶奶，却看到奶奶的手放在腿上，很难受的模样。“奶奶，你的腿怎么了？”
“像是……不敢动了……”奶奶疼的直吸气。
春柳回头，瞪着愣在那里不敢说话的春花。
“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帮着扶起奶奶？”
“你这么大声干啥？俺又不是故意的！”春花嘴上很强硬，却还是乖乖地上前来，但毕竟两个人都是孩子，根本搀扶不动。
“娘，你也过来帮个忙。”春柳无奈，只好招呼站在一旁的杨氏。
杨氏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奶奶发了会呆，并不上前来扶，反而拍着腿嚎叫起来。
“哎呦，俺的天啊！这可咋好啊？这个家不能呆了！老的老小的小，本就揭不开锅了，再瘫了一个，可让人怎么活啊……”
“娘！还是先扶奶奶起来吧！”春柳又急又生气，声音难免生硬。
杨氏楞了一下，却不上前来，而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天啊！这死丫头片子竟然敢跟我嚷嚷，还有没有天理？我自从跟了你们杜家，没得吃，没得穿，一天到晚的给你们一家老小当奴才。如今更好了，连个小崽子都不把我当回事啦……”
“哇……”门口忽然传来春成的哭声。
原是春成一个人在屋子里玩，听到外面杨氏呼天抢地的哭，忙挪着小步子跑到门口，却见奶奶坐在地上，两个姐姐一左一右架着奶奶，又见杨氏也坐在那里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大哭起来。
春柳见乱成一团，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身后有人开口。
“娘！这是咋了？”
“奶奶！”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声音。
“婶子快来。”春柳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奶奶不小心摔倒了，起不来了。”
春柳的婶子姓周，也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娘家在镇上落脚，她便跟春柳的二叔来到了杜家村。那时候二叔还在家，春柳的娘还活着，两家人也没有分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与他们无关。
春柳自己记得的很少，大多都是听奶奶说的。只记得娘和婶子都是温柔的女人，但后来，娘死了，家分了，不久二叔便走了，婶子也变得比从前坚强了。
杨氏见了周氏，也不哭了，也不坐在地上了，一下子站起身来。见周氏扶着奶奶要往屋子里进，立刻喊道。
“她婶子，娘在俺们家养了好几年，也该轮到你孝顺孝顺了。不如就让娘跟着你走吧！”
“就是！”春花也在一旁帮腔。“奶奶也是春桃的奶奶，你们也别只顾着自己享福，也该照顾下老人家。”
春柳见杨氏和春花母女二人说的无耻，又见春桃已经上前，将春成带到别处去玩，春成也不哭闹了，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气。
“娘，姐姐，说话得凭良心，奶奶在咱家这么多年，是吃过啥？还是穿过啥？婶子送来的菜，还不是可着爹和你们先吃。倒是奶奶白天晚上的带着春成，奶奶这一走，春成咋办？”
“哟！没吃啥？没穿啥？俺们是让她饿着了？还是光着身子了？”杨氏一听春柳说这话，立刻来了劲头。“就是哄着春成，奶奶看孙子也是应该的。你个死丫头片子，说的跟俺亏待了你们似的，你不先瞧瞧，俺来了你们家，吃过啥？穿过啥？别说俺还给你们老杜家生了的传宗接代了！”
杨氏说着，又委屈起来，搂过春花。
“闺女，咱娘俩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在这个家里，吃的穿的，比不上那镇上要饭的，还要看这老的小的脸色……”
“嫂子还是小声些吧！”周氏看了看自己婆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本来就是菜色的脸上越发黄，嘴也哆嗦着，本想多说杨氏几句，却又心疼老人，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把娘接到我那里，我没说的。但好歹也得给娘请了大夫瞧瞧，看娘咋样了，等娘疼的差些了再说吧！”
说完，也不理杨氏是不是还叫骂，便让春柳和春桃帮忙，先将王氏扶到屋子里躺下。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请大夫？”杨氏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因屋子小，便站在门口。“依着俺看，娘也不过是磕破了皮，弄块布擦擦就好了，请啥大夫啊！”
“娘，你咋样？”周氏根本就不听杨氏的唠叨，看着床上的王氏。
“腿还能动。”王氏说着，叹了口气。“不会瘫在床上。”
“俺就说不会有事吧？娘就是年纪大了，一半会儿起不来，也是有的。”杨氏一听这话，立刻得意起来。
周氏不语。
春柳一听奶奶没事，早就跑出去打了盆水回来，找了块最软和的毛巾，洗干净。
周氏立刻接了过去，给王氏擦拭了，大腿处确实是淤青了一大块，还有小孩儿巴掌大的一块磕破了，出了些血。
“春柳，你和春桃去采些刺脚芽回来。春桃知道！”
“恩。”春柳答应着，就往外走。
杨氏本站在门口，见春柳过来，也不让路，而是伸手掐了春柳一把。
春柳咧了下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杨氏，并不吭声。
“你这个死丫头，瞪着个死鱼眼睛看着俺干啥？”杨氏咬牙道，又要伸手。
“嫂子，我要给娘止血，你若是耽误了，要是请大夫来，这个钱你来出？”周氏直起身来，虽没看到杨氏掐春柳，却知道她又要找春柳麻烦。
“凭啥俺拿！”杨氏立刻转向周氏，春柳趁机挤了出去。
“娘是在你家摔倒的，你又拦着春柳不让她出去采止血的东西，不然，咱们把村里的乡亲们都找来评评理，看看是不是应该你拿？”周氏见婆婆原本不敢动的腿伸了伸，终于放下心来。
“你……”杨氏恨恨地瞪着周氏，这小寡/妇就会发动全村人来看她的笑话，不由得气哼哼地扔下一句。“哼！让村里人来，你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
看着杨氏扭身出去，周氏不禁摇了摇头。
“她还知道丢人！”王氏说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实在不行，你和春柳，去我那里住吧！”周氏听到王氏叹气，思忖了片刻，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