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晋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任由她在身上留下浅浅的牙印,好一会儿才轻轻唔了声,捏着她鼓起的脸颊,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岑西西眼睛瞬间瞪圆,和皇帝这货抢长公主,这不是虎口拔牙,找死吗?
绝壁不行啊。
她伸手挠他的胸口,咬牙道:“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单子晋被她一连串的想死呢,逗的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只很快又平复了下去,“不想死,只……这大抵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几乎就没做过一件让长公主顺心的事情,几乎她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气匆匆的来训斥他一顿,可若是真的惩罚他,却也是没有的。
过往种种,他行事偏颇,心思阴狠,虽然从未后悔也不觉得那是多大的错,只却唯一觉得有些对不起长公主。
母亲于他来说,曾经是怨恨一般的存在,只等失去之后,他却才发现,不仅仅是有怨恨,他对她还有亏欠。
人不在了,他便是想要尽孝都来不及。
便只能达成她的心愿了。而长公主的心愿,这两日单子晋收拾她的东西的时候,大抵也算是明了了。
希望能够和成瑾瑜的父亲合葬。
他虽然极其厌恶成瑾瑜,但是这和长公主的心愿并没有冲突。只暗地了查访了这几日,单子晋却无奈的发现,那姓成的根本就没有墓
或者说有墓,但是墓中空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尸首不见了,他便只能继续查到底能去了哪里。
这件往事所知道的人,虽然死的死散的散,可到底也是被他查到了一点端倪,对此单子晋极是无语。只是设身处地的站在皇帝的位置,如果是他,他也干的出来挫骨扬灰这种事情。
岑西西撇撇唇,一家子神经病。
“那现在怎么办?”骨灰都没了,就算是葬到那座空墓里,也不能算是合葬了吧。
单子晋挑眉,“再说吧。”
先慢慢的查着,看看皇帝到底把骨灰扔到了哪里,虽然是早就化成了地肥,但从那里挖一捧土,应该也算是吧。
岑西西挠了挠头发,十分抓狂的把今天遇到女主大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给单子晋听,说的她囧囧有神,单子晋听得也是无语。
他眉头皱起,“那女人的魅力在哪里?”
一二三四五六七……这还不算,裴家的那几个眼睛都有毛病吗?
女主光环啊喂!
不是你这个死男配能够明白的,想到当初看书的时候,对三字经这货的误解,岑西西趴在他胸前嘿嘿偷乐。
她竟然会以为这货是绝世总|受,每每被*练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岑西西总是想要高呼一声,啊多么痛的误解啊!
她这般笑,单子晋知道她定是又胡思乱想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开口训斥,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裴家几个人全都看上了那个女人?
他嗤笑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次她们又想如何。
明日便是长公主出丧的日子,整整时日,皇帝几乎是彻夜不眠的守护在长公主的身边,此时他身上穿的还是十日之前的衣服,一头枯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上,眼窝深陷其中,只一双眼睛黑漆漆绿油油的好像在闪着光。
他蹲坐在长公主的床边,不错目的看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睛,她就不见了。这般幽幽的看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色却又变得难看,整个人都变得浑然冷厉。
一旁的邵良不知道叹了多少的气。
这几日,皇帝不吃不睡,就跟个疯子似的寸步不离的守在长公主身边,只有觉得自己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随便吃点东西对付一下,确保自己不会再晕厥过去。
又哭又笑的和长公主说以前的事儿,说到恨处,整个人都变得狰狞扭曲,邵良保证,如果当初那些人还再世的话,这个时候的皇帝是绝对不会忍的,立马会扑上去直接咬死他们。
以前顶多是扭曲变|态,这下却是实实在在的疯了。
邵良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才终于是忍不住的上前,呐呐的开口道:“陛下,快要天亮了,您多少收拾一下自己。公主殿下她毕竟也不想看到您这般模样不是?”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脏污,又看了看长公主干净整洁的模样,嗤嗤的笑了起来,“就算是我姿容洁净,阿姐也不愿意看到我的。”
“她厌恶我恨我,觉得我让人恶心,老邵,你说我是不是让人恶心,嗯?”皇帝一边说一边笑,只眼神却是冷的可以冻死人。
邵良心口颤了颤,忙低了头躬身道:“陛下,您快别说这样的话,长公主从小就喜欢您护着您,她怎么会厌恶您呢。”
“是啊,皇姐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我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是换上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只持续了没多久,唇角的笑就淡了。
他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邵良动作敏捷扶住了,这下子又要栽了下去。
邵良心惊胆战,疾呼道:“陛下。”
“无妨,沐浴更衣。”
皇帝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等再睁开之后最后看了长公主一眼,便由邵良扶着头也不回的往侧殿而去了。
邵良心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陛下还存了点神智,他多么怕明日里皇帝就以这幅模样出去。
这会让近日以来愈演愈烈的传言,变得更加的喧嚣。
沐浴时,邵良这才颤颤巍巍的将近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皇帝只冷冷的听着,表情不变,等邵良说完了,他这才嗤笑了两声。
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不屑。想要用这种流言蜚语就打垮他,取代他的位置,他该说这几个孩子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源头是谁传出来的。”皇帝问道。
邵良忙跪下请罪,“老奴无能,没有查出来。”
皇帝便摆了摆手,等着吧,既然演了这一出,总是要跳出来的。他闭目沉思了许久,待水都凉了,这才终于是出了浴桶。
最后一个时辰的相拥而眠。
太阳很快的升起,皇帝亲自抱着长公主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灵堂跟前。单子晋以孝子的身份跪在那儿,看到这幅模样眼皮都未动一下,更遑论其他的人。
皇帝将长公主放进豪华又巨大的棺椁内,最后一次摸了摸她早就僵冷的脸颊,低声道:“皇姐,再等等我。”
不要走得太快,只要稍微等等我就好了。
一干人等皆是默默的低头垂眸,只当自己完全没有看到这个场景。
长公主出殡,声势自然是浩大的。一路吹吹打打,光送葬的队伍都绵延数里,更何况还有当今天子亲自送行。街上早就挤满了围观的人,一是看看这传说当中最受宠的长公主殿下,一是因为最近越演越烈的留言。
长公主和皇帝姐弟乱|伦,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谓是最好的谈资。
茶余饭后几乎全都是关于这个,便是想要禁止都禁不了。毕竟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宫廷秘闻,更何况还是如此有悖天伦的秘闻,群众百姓们怎么可能不关注不振奋。
更有甚者,那七大姑八大姨隔壁亲戚家的二小子家的表妹家的儿子在宫中当差,曾经亲眼看到皇帝和长公主抱在一起亲亲我我的见闻层出不穷。
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啊。
岑西西坐在二楼窗户里,拖着腮看下面,硬是被下面挤挤攘攘的人群给愁得差点白了头发。
特喵的她也好想下去看热闹啊。
毕竟这种传闻都粗来了,今天要是不出点事儿都对不起老天爷啊。最后这两天单子晋都没有来找她,所以她也没有问问到底会是如何应对。
要知道若是他被爆出来是长公主和皇帝的儿子,绝壁是要被人民群众布景板们用吐沫星子给淹死的啊。
想想都觉得亚历山大啊。
奈何啊奈何,她根本就挤不过这些布景板啊,就只能随便找家景色最好的酒楼,然后等在这儿了。
好忧愁。
只还没等她忧愁够了,房间的门竟然被人敲响了,岑西西以为是小二哥送东西,就示意青云去开门,然后便听到了许俏柔柔嫩嫩的声音,她站在门口红着脸,小声又羞怯的捏着自己的帕子,“四姐姐,俏儿能进来吗?”
她能说不行吗?
特喵的能码?
岑西西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许俏咬唇白了白脸色,对着那引路的小二哥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进来。
婷婷袅袅的坐在了岑西西的旁边,又是娇羞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多谢姐姐。”
她再也不想看到娇羞了好伐?
脸红的时候,能不能走远一点。老娘是个女人啊,又不是男人,特喵的你娇羞个屁啊。而且吧,明明以前许俏和许慕依关系一般般,许慕依看不上许俏,许俏也就乖乖巧巧的从不在许慕依跟前出现。
但是最近……
岑西西觉得自己被许俏缠上了,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许俏一准的很快会现身,出现了也不说话,只温温柔柔的跟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对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来。
岑西西每次都好想暴走,好想打人。
一个恋姐的郑如珍就够了,老娘实在是没精力再应付一个啊。最关键的是,特喵的这个许俏还不是恋姐啊。
谁知道这货心里面憋着什么坏呢啊。
岑西西挠了挠窗户,扭头瞪了她一眼,便继续盯着下面猛瞧。
许俏倒也是习惯了许慕依的不待见,只委屈的扯了扯唇角,便也和岑西西一样看向下面,眼角的余光却是不时的看向许慕依。
全都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她,就连许慕依都和前世不一样了。哪怕许慕依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自私,一幅高高在上惹人讨厌的模样,但是许俏就是知道,她和以前哪里不同了。
毕竟若是前世的许慕依,她连着出现在她跟前这么多次,她早就命人将她扔出去了。
虽然现在也是不耐烦的看着她,但是却没有心狠手辣到那种地步。
当然,她依然是讨厌她就是了。这种轻蔑的看不起的眼神,许俏曾经从许慕依身上看到了无数次,这一世她强占先机,却是不想再看了。
许俏唇角翘了翘,往下面看去。
没多久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来了,哪怕是随意一瞥,岑西西依然能够从一片白晃晃的人当中,看到单子晋的身影。
明知道不合时宜,岑西西依然是忍不住的眼冒星星。
咳咳,她家三字经果然是个尤|物啊尤|物,就连披麻戴孝都还是那些的帅,硬生生的甩出别人好几条街去。
许俏也是顺着岑西西的眼神看过去,然后眸光便凝了凝。
这个便是单子晋吗?
曾经不可一世的郡王爷,只后来却死在边关的单子晋。
似乎是感受到岑西西的注视,单子晋微微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眼神有瞬间的波澜。
许俏却是愣住了。
她前世的时候喜欢裴景天,只当他是这世上最俊俏的男子,其他人在她眼底根本不值得一提,只现在看到单子晋,她终于是理解许慕依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心甘情愿的要嫁给单子晋。
只如此姿容出色的人,却偏偏看上了许慕依,许俏不禁觉得他是不是眼瞎了。
前世这人早就死了,许慕依跟着裴景天,等待她的自然只有死亡,毕竟裴景天所中意的是别的女人,想到这儿,许俏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怅然。
只现在这个男人也许是同她一样,重生而来,那么自然是规避了自己的死亡,那么也许许慕依便不会如同上辈子那般结局。
许俏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有许慕依死了,她许俏以及母亲才能够过上好日子。
岑西西感受到许俏的情绪波动,皱着眉头扭头去看,却只看到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下面,一脸感同身受的悲戚。
她不禁抽了抽嘴角。
连长公主都没见过,就表现的这么伤心,妹子你戏演的有点过啊。
特喵的最好不要看上老娘的男人啊,否则分分钟抓花你的脸。
岑西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瞪向下面那个招蜂引蝶的货,特喵的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啥啊!
正撇唇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呼啦啦冲出了几十人,将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给逼停了。
岑西西立马直起身子。
挑事儿的要来了?
许俏也聚精会神的看向下面,毕竟这两日的传闻她也是听闻了,若是真的的话……不知道单子晋是不是早有准备。
为首的乃是御史台大夫,姓郭,乃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顽固。
身后跟着的既有御史台其他人,也有一些民间有点民望的人,或者是一些迂腐的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他们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就被人鼓动着,要进行这次舍身取义。
郭御史抖了抖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端坐在撵上,面色阴沉头发枯白的皇帝,心肝都忍不住的抖了抖,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家国天下,他将心底的害怕给压下去,大义凛然的开口道:“陛下,老臣最近听闻一荒唐言论,本想要奏疏陛下,将传此言论的居心叵测之人,给差将出来一正效尤,只却痛心的等了十日却不见陛下上朝。”
“不过就一公主身死而已,陛下您却为此罔顾朝政,甚至吐血伤身刹那白头,老臣哪怕是不愿意相信那无稽之谈,此时也不得不心中揣测,更遑论这天下所有不明真相的群众。”
郭御史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道:“敢情陛下,能够在长公主灵前发誓,和长公主殿下并没有罔顾纲常的私|情,否则便让长公主永生永世为奴为娼。”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十人也同时跪地,齐齐的喊出了这句话。
周围群众全都静默,皆是长大嘴巴瞪着眼睛看向皇帝那明黄色的御辇。
岑西西倒抽一口凉气。
特喵的这些人好毒辣啊。
皇帝会发誓才怪呢!
不仅不会发誓,估计这些人的小命都要悬了。只是岑西西皱眉,难道皇帝和单子晋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任由这些人这么闹腾吗?
毕竟若是真的坐实了这件事情,两人都无法在这世间立足了啊。
岑西西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担忧的不行。
皇帝笑了,他阴冷着声音道:“不知道郭爱卿,什么是罔顾纲常的私|情?”
郭御史哑了哑,心中极是无语,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难道要他直接说,你们姐弟两个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只这话是私底下说归说,现在却是不能说的,毕竟他的目的是要证明皇帝是清白的,长公主是清白的,然后堵住这悠悠众口啊。
臣的一颗心,日月可鉴啊陛下,您怎么就看不出呢。
郭御史老脸抽了抽,哀怨的看向皇帝。
皇帝双手敲了敲,“朕和皇姐感情确实深厚,小的时候朕几乎是皇姐一手看护大的,在朕的心中,长公主不仅仅是朕的皇姐,还是朕的良师益友,若是没有皇姐,便没有今天的朕。”
他这话算是为了这段时间在长公主身边守着做出的解释。
郭御史点点头,不错不错,现在只要陛下您开个口发个誓,这些不明真相的愚昧百姓就会知道了,英明神武的您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只耐着皇帝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发誓。
郭御史不仅着急,又将这话给重复了一遍。陛下您倒是说啊。
皇帝眸中幽幽跳动着火光,邵良连看都不敢看,生生的为这郭老头捏了一把汗。这老小子到底涨不涨脑子,整日里除了想着以死劝谏青史留名,还敢不敢想点别的。
别人不显,他一身肥肉都快要被皇帝给冻死了,可见陛下是多么的生气了。
估计这辈子郭家都不会青史留名了。
皇帝又是一声笑,他勾了勾嘴角,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了车架边上,眉目不动的看着虽然跪了一地,却都凝神静气的等着他开口的人。
“皇姐人都去世了,用她发誓总是不好的。”皇帝嘴角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震惊。
“不若就用这裴家的百年基业吧。”
他一字一顿的道;“若我和皇姐罔顾常伦,就让这裴家基业土崩瓦解,裴家子孙后代,为奴为婢,用不富裕。”
“不知郭爱卿可是满意?”
不禁是郭御史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就连这围观的群众都傻眼了。
好恶毒的誓言啊。
这不是别的啊,是大好的江山社稷啊,是无上的权力天下啊,就这么随随便便拿来起誓真的好吗?
就不怕你家祖宗从坟里面爬出来找你拼命啊。
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岑西西嘴角抽了半天,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特喵的皇帝陛下你闹哪样啊!这种誓言……其实特喵的跟你没有关系吧。
而且如果这货真的信这些的话,估计也不会干出这种强占姐姐的事情了。而且特喵的你丫是用后代的江山起誓的啊大哥。
估计裴景天几个货,要生生被气死了。
确实如此,在皇帝说出这话的时候,裴景天、裴景原几个皇子,脸色则是迅速的变化,全都是震惊、不可置信,然后露出怨愤啊、惊诧啊、委屈啊等等神色。
裴景天反应的最快,他忙收敛起所有的表情,低眉垂首的站在那儿,心中却是不自觉的冷笑。
真真是好一个父皇。
为了他们不正当的关系,为了不牵连到长公主和单子晋,竟然将他们整个裴家给带下水。
他怎么能,怎么敢?
又怎么这么自私的一颗心?难不成在他的眼中,他们这些之女全都比不上,长公主和单子晋的一根手指吗?
裴景天眸中闪过一丝嫉恨和悲楚,可恨他之前竟是天真单纯的,真的将单子晋当做自己亲密的兄弟。
真是可笑至极。
皇帝冷幽幽的看了下面一眼,重新坐了回去。
郭御史刚要颤巍巍的带人磕头赞万岁,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声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