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最近几日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安乐王喜好男色,白日宣淫。
有人说,安乐王与一位俊美少年在云兮楼吃饭,为博得少年倾心,选择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包场,让云兮楼损失了数千两银子。
有人说,豪掷千金、任性而为又算的了什么?安乐王与那位少年随后在云裳楼行苟且之事,被人偷看到。据说那少年肌肤如雪,体态婀娜。如此人间极品,也难怪安乐王会动心。
讲述者声行并茂、绘声绘色,如己亲临。闻者浮想翩翩、身临其境,臆想的有滋有味。
流言传播之快,着实令人咋舌。
仅仅几天时间,京中流传的版本从最开始的两三个,演变为后来的数十个,可谓是愈演愈烈,大有冲顶长安城年度最热门话题的架势。
安乐王府内,唐笑的书房一片狼藉,纸笔书籍散落一地,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个紫砂壶,此刻也成了碎片。
以唐笑的性格,长安城中的那些流言并不足以让他如此愤怒,其真正的原因是云澜阁出事了。
这几日,刘树义将云兮楼的菜品分配到云澜阁名下的六家酒楼中,以缓解云兮楼客满为患的困境,也是为了更合理的分流客源,赚更多的银子。
然而,这个计划仅仅只执行了两三天时间,云澜阁名下包括云兮楼在内的七家酒楼,几乎同时出现了食客腹泻高烧的症状。
之后,又有人爆出来云澜阁竟然用彘肉作为食材制作菜品,还造谣说,食客们正是因为吃了用彘肉做的菜,才会染上腹泻高烧的病症。
云澜阁发生了这种事情,大理寺万分重视。毕竟云澜阁曾经是陛下的产业,就算如今交到了安乐王手中,也只不过是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经过一番调查,虽然食客们腹泻高烧的原因没有查清楚,但是查到了云澜阁名下的酒楼确实用了彘肉作为食材,证据确凿。
“彘肉这种贱民都不会去吃的东西,竟敢堂而皇之的送进云澜阁的各大酒楼中做成菜让咱们吃!”
“也不知安乐王的良心是否喂了狗,竟敢这般羞辱谋害我们!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定要请陛下为我等受害者做主!”
像这样的言论,这两日随处可闻。大理寺卿马周这几日已是焦头烂额,看着大理寺门前聚集的那些京中纨绔们,他苦不堪言。写给陛下的密折在事发当天就已经送到了御案前,陛下派人传来口谕:静观其变,稳住事态。
陛下的这种态度让马周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一边是有陛下撑腰、敢在朝堂上动手打人的安乐王,另一边是一直都在与皇权相对抗的世家贵族。
无论是哪一方,皆是他这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所惹不起的。
马周一脸苦笑从安乐王府走出来,转身对送他出府的王大海拱手道:“王管家,请你一定要帮马某向殿下解释,大理寺只是暂时查封云澜阁名下的七家酒楼,等查出事情的真相,马某一定再次登门道歉。”
“马大人,您不必担心。我家王爷刚刚并不是冲您发火,还请大人尽快查出食客们中毒的真相,还云澜阁和我家王爷一个公道!”
闻言,马周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书房的门大开着,冷风从门外吹进来,仿佛也夹杂着一股肃杀之气。
唐笑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那副杀气腾腾的表情,让一旁的沈星尘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殿下,鬼神医已经从云兮楼回来了,是否需要属下请他过来?”
唐笑只是点点头,沈星尘会意,躬身出去。没等多久,鬼神医跟在沈星尘身后来到书房。
“殿下,事情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是有人在厨房动了手脚,往饭菜中下了药。那些食客们并无大碍,三两日便可好起来。”
看到唐笑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沈星尘轻声问道:“殿下,是否让属下派人去查一查?”
“哼!”唐笑瞪向沈星尘,冷笑道:“查个屁!就算本王真是傻子,也能猜到是那些世家在背后捣鬼!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就算查出真相恐怕也无济于事。咱们现在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暂时先忍一忍。”
“殿下,这样忍着,怕是对您更加不利。”
“你没看到皇叔让人给本王送来什么吗!”唐笑怒喝一声,将手边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铜牛砸了过去。
沈星尘赶忙低下头没敢去躲,不过铜牛却砸在他身前一步多远的位置,翻滚着停在脚边。
陛下送给自己王爷一个铜牛,其意不言而喻。就是要告诉小王爷收敛一下牛脾气,忍一忍。
唐笑看了沈星尘一眼,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星尘,这件事咱们不但不能插手,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承认,咱们就是用猪肉来做菜!本王倒要看看,这猪肉究竟能不能让人吃出病来!”
书房中,唐笑向鬼神医和沈星尘说着自己的想法。渐渐地,听着唐笑所讲的话,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兴奋。
不等唐笑讲完,鬼神医便激动地说道:“殿下,若这个办法真能成功,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此次风波。”
“本王还得麻烦鬼先生亲自去终南山一趟,请孙神医下山帮本王一次。”
“请殿下放心,老朽一定请来师伯助殿下一臂之力!”
将鬼神医送出书房,唐笑让沈星尘留下,吩咐道:“云澜阁那些酒楼的事情有大理寺出面调查,一定不会将事情闹大。你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些世家安插在云澜阁中的人全部给本王揪出来!现在,是时候给云澜阁换一换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长安城中突然刮起了大风,漫天黄尘,天地昏暗。
唐笑站在屋檐下,看着院中碎草纷飞、枯叶乱舞,心情无比沉重。
难道……这就是开始吗?
心中想着,不知不觉中,唐笑的嘴角划过一抹浅笑,如同这股妖风一般,让人心中一阵发憷。
大街上空无一人,风声呼啸。
裴行俨手中提着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来,显然醉的不轻。他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往嘴中灌着酒,酒水沿着下巴往胸前流淌,瞬间浸湿一片。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安乐王府门前的匾额,顿时怒气升腾。
“唐笑,你给我滚出来!”
酒坛从手中扔出去,砸在王府的大门上,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