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过世后几个月,沈晔去田庄上散心,也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了翰林院唐翰林家的庶女唐婉柔。
唐翰林在京都任职,唐太太却得在乡下供奉公婆,眼看着妾室在京都逍遥快活,她心里原本就不痛快,对待那些并非自己所出的庶出子女,难免就不大上心。
而唐婉柔就是其中一位妾室的女儿,作为一个翰林家的庶女,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理所当然养出了一肚子的心计。
沈家老侯爷和唐翰林的父亲有些交情,沈晔贵为侯爷,自然有世家子弟的作风,当时就去唐家拜访唐老太爷。
唐老太爷在乡间也无趣,见有客人来,十分高兴,这一高兴之下,就拖着沈晔留宿了几日。
那些养在乡间的女子,偶然见到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又是侯爷之尊,心中意动也是有的。只不过,唐婉柔却用了不甚光彩的方式。
论容貌和才华,唐婉柔在唐家几位姐妹里,并不算出众。唐老太爷见沈晔独身一人,自然就动了别样的心思,打算将自己的嫡次孙女许配给沈晔。
沈晔只有两个女儿,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未来的继室若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在沈家就能横着走了。
唐太太自然也是默许的,因而也就有意引着沈晔往内宅走了几遭。
可谁知道,有一天,沈晔喝了点酒,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位陌生女子,也就是唐婉柔。
这下唐太太可慌了神,虽说不喜欢这个庶女,可也不能为了她败了唐家的名声。要知道她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呢,这下可怎么和唐翰林交代?
而唐婉柔当时哭得梨花带雨,只说自己见客人醉酒,想要照应一二,后来也不知怎的就......
沈晔也是个老实的,见唐婉柔这般,动了恻隐之心,当时就许诺娶她为妻。
这也是沈夫人孝期一过,沈晔就匆忙娶妻的原因。
这一次,沈宛也不会让唐婉柔如意了。
当时沈宸苦恋周景年,最后嫁给了周北慕,折腾了大半辈子。虽说其中主要原因是沈宸的固执,可唐婉柔当时可没少煽风点火。
而且也正是由于她的蒙蔽,导致沈宜错嫁,最后落得自尽的下场。
想到这里,沈宛就恨得牙痒痒。唐婉柔想要进门,先过了她这一关再说吧!
沈夫人出殡那日,沈宛跪在灵堂中,哭了一整天。
沈大太太凑过来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年纪还轻,仔细哭伤了眼睛。”她说着话,眼睛却直往沈宛身上瞅。
看这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宛眼角余光瞥见,哭得更伤心了。
待到沈大太太出去后,沈宛也紧随其后出去,吩咐人抱来了小土狗和哈巴狗儿。这两只狗儿这些天一直和沈宛待在一起,见到她就往身上扑。
沈宛不得不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才让它们平静下来。
“砚台,你偷偷去跟着大太太。看看她都见过哪些人,说过什么话。”沈宛摸着砚台的狗头,拍拍它的屁股,又怕它不认识大太太,将大太太用过的茶盏给它嗅了一下,“就是这个味道。”这小黑狗也不知听见了没有,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门口。
回过头,却觉得衣襟一紧。原来是衣服下摆被哈巴狗儿咬住,沈宛忙摸它的头,示意它松口,“快放开,我的衣裳要被你咬破了!”
虽说满脸的毛,可沈宛还是看出来这小狗不高兴了,“怎么了?是不是砚台走了不开心?”
哈巴狗儿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姐,我都没有名字,而且你也不叫我出去玩。”
沈宛原本阴霾的心因为这小狗儿的话而渐渐明媚起来,她嘴角微勾,哄着哈巴狗儿:“你叫雪花怎么样?”
“好的好的!”哈巴狗儿摇着尾巴绕着她转圈圈,不知道有多高兴的样子。
这时候,沈宛恶趣味的想,如果按照毛色来起名叫小白,不知道它是否还能如此高兴。
过了一个多时辰,砚台就回来了。
沈宛将它带到了离灵堂很远的地方。按照习俗,猫狗在这一日是不能接近灵堂的。
砚台仰头看她,吐着舌头直喘气,“小姐小姐,大太太去见了牡丹姐姐!“
沈宛的心直往下沉,觉得好像离真相又进了一步,”她说什么?”
“她说,让牡丹姐姐盯着你,然后找,找什么宝贝!”砚台两眼发光,“是不是一大箱骨头?还是别的好吃的?”
沈宛哭笑不得,继续问:“还有说什么吗?”
砚台不蹦跶了,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说会给她银子!”
沈宛点头,静静的抚摸着砚台的头,半晌以后,才道:“我知道了,砚台真乖。”
丫鬟们牵着两条狗下去喂狗粮,沈宛一个人慢慢走进了灵堂。
沈夫人的牌位就摆在正中央,过了今日,她的牌位会被请进祠堂。
沈宛摸着胸口的那枚戒指,看着灵堂上沈夫人的牌位,在心里默默说:“母亲,您交给我的戒指,我有好好用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牡丹已经被沈大太太买通了。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大丫鬟,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让她折服的。
沈大太太平日里挥霍无度,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哪来的这么大手笔?
也许,她的背后,还另有高人。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沈大太太口中的那个宝贝,就是自己身上这枚能通兽语的戒指。
奇怪的是,沈大太太似乎并不知道它的作用,只知道它是稀世珍宝。
这更能确定,沈大太太,也许是受人指使,她只知道要找这件东西,却根本不知道它真正的作用。不然,她不会对于她和狗的接触这样的漫不经心。
想到这里,沈宛深深打了个寒战。
沈大太太或许不知道,可她背后的人,一定知道这枚戒指真正的作用,不然不会这样执着的寻找它。
看来,自己和狗狗的互动,也要隐蔽一些了。否则,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沈夫人就是前车之鉴。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沈大太太怀疑的人,正是自己。
这可大为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