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昨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然后被同学送进了校医院,方晓夜半时分穿越而来,在医院里困了一夜,早上又被观察了半天,中午才出院,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半天时间,他只来得及搞清楚一些基本的信息。
身体方面,根据病历卡上的数据,年龄21岁,身高178厘米,体重54公斤,瘦的跟竹竿一样,估计是前阵子太过颓废,生活不规律造成的,相貌普通,谈不上帅,不过浓眉挺鼻,嗓音浑厚,男人气十足,不娘娘腔,对这个方晓比较满意。
家庭情况还不得而知,不过通过刚才的电话,也能猜得出来,家境非常普通。
身份方面,他现在是南方师范大学音乐学系的大四学生,这是一所前世没有的大学,在互联网上查了一下,始建于1953年,老校区在九龙,方晓现在呆的地方,是2005年建的新校区,坐落在香港市宝安新区,很显然,香港被提前收回了,深圳就成了类似浦东之于上海那样的行政区。
方晓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研究这方面的历史,不过在没有港灿的世界里,这个城市叫香港或者叫深圳,都无所谓……
前主人的人际关系还不错,从出院到现在,有几十个同学来宿舍探望,同班的,邻班的,一起打球的,一起玩游戏的,虽然一个都不认识,虽然纷纷扰扰有些吵闹,虽然嘘寒问暖的言辞简单直接又粗暴,但那种只有在校园里才能存在的单纯友情,让方晓仿佛回到了以前上学时候的二逼岁月,感触颇多,也因此消融了不少穿越后的心理障碍。
现在住的宿舍,是个标准的四人间,20平米左右,小阳台,卫生间,上铺床,下铺桌子,和方晓前世上学时候住的差不多,只不过现在这个条件更好一点,有空调,有热水,夏天不必担心闷热,冬天不必担心洗澡。
不过现在宿舍里只有方晓和刘诚杰两人在住,另外两个室友,一个搬到外面租房子,和女友双飞双宿了,一个则去了广州实习。
上了一会网之后,方晓停下了搜索的工作,他觉得有些茫然,前世今生的两个世界,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每搜索一个词条,后面会牵连到无数新的词条,各种信息纷至沓来,每一条信息背后,似乎都有无穷的机遇,自己仿佛站在堆满金银珠宝的仓库里,又或者躺在满是环肥燕瘦的浴场里,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如何下手。
站起来,扭腰耸肩,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身体,方晓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之后,看到刘诚杰床头的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心头一动,顺着床沿的梯子爬上去,把它摘了下来。
吉他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弹了,不过也不奇怪,他刚才查了一下课程表,音乐学专业主要教授各种乐理理论和教育方法,乐器只教基础钢琴,其他的统统不教,这把吉他,想必是刘诚杰自己买回来玩的。
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把灰尘擦掉,然后敲了敲面板,随手弹了几个音,方晓撇嘴摇头,难怪刘诚杰连最基本的帆布袋都不要,就这么**裸的把吉他挂在墙上吃灰,原来是个合板的垃圾琴,勉强算是个入门的练习琴。
吉他是有几百年历史的乐器,制造工艺显然不会因为几十年的时空变幻而改变,它和家具一样,按材质来区分高下,一般分为合板琴,面单琴,全单琴,合板琴就是用三合板做的琴,因为木材是用胶水粘起来的,没有整体性,所以共鸣不好,声音发闷,音色很烂,是最便宜的吉他,做工好的,还能给初学者做练习用,做工不好的,俗称烧火棍,连乐器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玩具,方晓前世网络上几百块的吉他,绝大部分都是烧火棍。
不过再垃圾,好歹也是个吉他,聊胜于无,方晓坐在电脑前,抱着吉他,慢慢的调弦,准备试试这个身体,就在这时,刘诚杰洗完澡了,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走出了卫生间。
“大刘,你的吉他我拿来玩一会。”
“那是垃圾,我放在墙上当装饰品用的。”刘诚杰随手摆了摆,示意无所谓,他把脸盆放好,问道:“怎么忽然想到玩吉他?”
“我明天有个面试,想练练手。”
“圣心的那个?”
“嗯。”
“大哥,我真服了你了!”刘诚杰大惊小怪的嚷道:“你去圣心面试,不弹钢琴,弹吉他?”
“怎么了?”
这里虽然是南方,但四月初的傍晚,气温还是有点低,不过刘诚杰是北方人,不怎么怕冷,他光着膀子,一边拿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一边说道:“圣心女子高中是香港最著名的贵族学校之一,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我听说他们的面试,除了学校领导之外,还有学生家长参加,而且有一半的投票权,那些人只认钢琴和小提琴,你去面试弹吉他,不是找死么?”
“吉他好歹也是乐器王子,不至于吧?”
“乐器王子说的是古典吉他,你拿的是民谣吉他,一个是富贵宫廷的优雅王子,一个是流浪街头的落魄王子,哪能一样。”刘诚杰晒笑,语带不屑的说道:“那些学生家长,有几个分得清古典吉他和民谣吉他?或许他们连木吉他和电吉他都分不清!看到你拿把吉他,下意识的就把你和摇滚、叛逆、流浪、颓废这些词联系到一起,第一印象就不好。”
他把毛巾随手丢在电脑椅背上,声色并茂的说道:“圣心高中每学期光学费就要好几万,能在那里读书的,哪有家世差的,个个都是有钱人,那些学生家长,只不过是想给宝贝女儿妆点一下名门淑女的范儿。”
“钢琴,高雅!小提琴,优雅!不仅好听,而且贵,动辄好几万,一般人玩不起,是身份的象征,吉他算啥?烂大街的便宜货,连叫花子都能买一把,真心不合那些‘贵族’的胃口,所以吧,你听我的,明天面试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弹钢琴,你钢琴弹的又不差。”
钢琴虽好,可是我不确定现在还会弹……
“大刘,你不去讲相声,可惜了。”
方晓对他竖了个拇指,然后继续调弦,调好之后,正了正姿势,然后就弹了起来。
他只是想试试手,加上刘诚杰也是学音乐的,不想露底,所以随便乱弹,连续变换了十多首曲子,每首曲子都只弹了几个和旋,叮叮当当的弹了一两分钟,就停了下来,很满意的轻吐了口气。
这具身体的手指非常修长,而且灵活,以前应该也练过,有基础,和自己契合的非常完美,前世熟悉的曲子,现在弹起来,毫无阻滞感,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在方晓刚弹的时候,刘诚杰不以为然,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晚上吃什么,弹到一半,方晓加快了节奏,开始弹一些比较需要技巧的曲子的时候,他就有些吃惊了,回头专心听,等方晓弹完之后,他立刻讲了一句国骂,惊叹道:“方晓,深藏不露啊你!同学四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吉他弹的这么好。”
方晓只是一笑,他刚才只是简单的练习而已,根本没有表现出真正的实力。
“你刚才是把很多曲子混搭在一起弹的?”刘诚杰毕竟也懂行,追问道:“听起来似乎都很好听,但是我一首都没听过,都是些什么曲子?”
“我是蒙着眼睛瞎弹,想到哪弹到哪,有些是以前的曲子,有些是随手乱弹的,根本就不成体系。”方晓敷衍,他用手指拂过琴弦,激起一阵乐声,说道;“这把吉他的音色太差了。”
“五百多块钱的吉他,能有多好。”刘诚杰也没在意,他套上T恤,说道:“你要是明天真想用吉他,我去帮你借一个?许富婆有一把从美国买回来的极品手工琴,据说值好几万。”
方晓穿越到现在,只来得及搞清楚身边几个人的信息,根本不知道许富婆是谁,他不想节外生枝,推脱道:“那还是不要了,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了,赔不起。”
刘诚杰看了看他,说道:“你也不必太敏感,许富婆虽然和你前任女友同一个班,不过她人不错,不是那种乱传八卦的女生,人又大方,找她借个吉他,没什么的。”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大概被打击的太深,失恋之后,把联系人电话和照片删的一干二净,方晓连前任女友叫什么名字,长啥样都不知道,敏感什么啊敏感……
“许富婆的那把吉他,我见过,音色非常好,而且漂亮,指板上有雕花,很精致,简直就是艺术品,你拿着它面试,能加很多印象分。”刘诚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心置腹的说道:“圣心是女子高中,里面全是二八年华的富家大小姐,要财有财,要色有色,又水灵又正点,你要是能混进去当老师,咱们兄弟的吃软饭大业也算有了希望不是?”
方晓做了个轻微的闪避动作,说道:“小心,口水掉下来了。”
他的动作和表情很逼真,刘诚杰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角,然后大笑,说道:“方晓,你丫的也会搞冷笑话了,不错不错,这样子,比前阵子那苦逼脸好多了。”
“我已经想通了,从今天起,满血复活,重新做人。”
“这样就好。”刘诚杰打个响指,说道:“走,今晚我请客,咱们出去下馆子,庆祝方大情圣终于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的真理。不过先说好啊,不准喝酒。”
“放心,以后滴酒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