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阿哥所里的宫人们都知道,笼罩在院子上方的乌云就像它来的时候那般莫名其妙,离开的也让人困惑不已。
可主子爷和福晋和好了,不冷战了,这做下人的做起事来自然是不用战战兢兢了。宫人们心里欢喜,但最为激动的还是宛宜带过来的那几个。
一大早,不用宛宜吩咐就准备开了。
宛宜睡得非常浅,身边的人一有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
起了一半,坐在床头的四阿哥听到身后簌簌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福晋继续睡吧,爷走了。”
他这样说,宛宜却是不敢这样做。
四阿哥嘴角微微翘起,又按了按嘴角压平。
宛宜稍作梳洗后,就看到红日捧了一件蓝色漳绒团八宝的大襟马褂。
“福晋。”红日轻唤。
宛宜浅浅一笑,伸手把那衣服拿到手里,空着的那只手朝红日摆了一摆,转到屏风后面去。
四阿哥看到她进来,在看了她手里捧着的衣服,微微有些诧异。
宛宜已经抖开衣袍,亲自伺候四阿哥穿上。
退一步似退,两、三步也是退,只要不把自己退到卑微里去,想清楚后的宛宜并不介意做得更好一些。
十四岁的少年阿哥,腰细肩膀宽,若是等过几年养得身子壮一些,倒是个难得的衣架子。宛宜往后倒退几步,忍不住赞叹般地点了点头。
早膳摆好后,四阿哥举着筷子看了一眼,未动,过了一会儿放下筷子。
宛宜不得不跟着放下筷子,问道:“是不是不合爷的口味?”目光扫了一眼,应该不会啊,都是这位爷平日喜欢吃的。
难道是吃多了,腻了不成?
何况今日就是这个份例,御膳房那边送过来就是这些。就算是皇子,也不好随意更换,这事可大可小,若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随随便便一个“娇奢放逸”的名头,就够他们两个人一个苦头吃了。
“昨日是福晋亲手做的?”
宛宜心里暗忖四阿哥话里的意思,略一斟酌言道:“说来还是五格和十弟两个人太过顽皮。”乌喇那拉家得了一些观音灿,即便宛宜嫁到皇宫里了,家里几个人都念着她,五格就自告奋勇找了十阿哥做同伙,偷偷运送了一小瓮进来。
四阿哥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
“简直胡闹。”宫里可是禁止私传物品进出的。
宛宜无奈一笑:“别说爷了,就是我也说了她们。不过……十弟虽是莽撞,可好在贵母妃一直让人盯着他,已经事先求了太后。”
太后知道了,康熙能不知道嘛。
对于这么一桩小事,被宫中两大巨头知道,宛宜是真的无语凝噎。
她这么一说,四阿哥却是想得多了。
只怕是阿哥所里前几日的动静,被皇阿玛知道了。至于是其他兄弟说的,还是皇阿玛自己知道的,这都让四阿哥日后行事更加警惕了起来。
这才大婚,就同嫡福晋闹冷战。固然嫡福晋或许有错,可在康熙心中,这皇子自然也有错处。即便无错,一个福晋都管不住,就是无能。
宛宜并不知道四阿哥因为她的一句话,想到非常远的地方。只是在把人送到院门口,等他走远后,才让人去请了李氏和宋氏过来。
听着隔壁砰砰几声,李氏收回心神问碧溪:“福晋和爷这是和好了?”
碧溪低着头不敢做声。
好在李氏不过是心慌意乱之下的行为,也不是一定要她回答。就算回答了又怎么样,不管是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收拾一番,去给嫡福晋请安。
这是她进到四阿哥后院后,第一次被福晋召见。
她必须做好,至少让嫡福晋不把她视为眼中钉?只是这种情况可能吗?李氏嗤笑,就是她和宋氏都巴不得对方完蛋。
听到李氏开门的声音,还在发泄怒气的宋氏心下一慌,冲到梳妆镜前胡乱地照了一眼,就抓了帕子跑出去。
李氏走得不快,却也不慢,宋氏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格格怎么这么心急,就是去得早了一些,还能让你多侍寝一回?”
李氏脸色微变,飞快地往左右看了一眼,见宫人们都垂头,不由后悔自己因为不想单独面对福晋而故意等了宋氏的行为。
只怕她们这人还未走到正院里去,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被福晋知道。
李氏暗恼宋氏这个蠢货拖了她下水,却不得不敷衍笑道:“宋妹妹误会了,只不过是不敢耽误了福晋的传召罢了。”说着就捏了帕子,疾步往正院去。
宋氏哼了一声,扭着腰去追赶。
经过通传,李氏和堪堪赶到的宋氏进了堂屋,入眼的就是摆在正中央地上的两只粉红色的喜鹊登梅图案的软垫。
宛宜左右两边站着杏云、梅雪,各自手里端着一只托盘。
来的时候,宋氏和李氏心中想法各异,可看到眼前的模样,不由得都是一喜。要知道唯有经过敬茶这一道程序,她们才算是真正的入了四阿哥的后院,被四福晋承认。否则日后再进了一个姐妹,她们的身份就要矮人一等。
这就是赋予大老婆的权力,也是宛宜用来拿捏宋氏和李氏二人的第一招。当然她们也可以非常受宠,理所当然的无视敬茶这一项规矩。可四阿哥不是其他人,而宋氏和李氏也不是后来最为得宠的年贵妃。
“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这么爽快的开场,让等着被福晋刁难一番的宋、李两人着实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错愕地表情更是直白地显示出来。
榆嬷嬷不悦地皱眉,正要说话。
宛宜却是觉得好笑,挥一挥手:“开始吧。”既然让人敬茶了,她自然就没有继续在这上面折腾她们的意思。不得不说,实在是这两个人想多了。
何况……宛宜忍着不时涌上来的困倦。
昨夜用膳的时候,四阿哥突然的回来,让榆嬷嬷等人高兴地差点忘记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全心全意地为四阿哥服务。连带着,宛宜也被她们的态度带得紧张了起来。等夜间睡下的时候,更是睁着眼睛听着身边绵延轻缓的呼吸声。为了第二日等早起送四阿哥出门,只是闭了眼睛浅眠。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现在上下眼皮子快打架了。
早点敬茶后,她还能趁着时间还早合眼休息一会儿,再去宁寿宫请安。
福晋发话,李氏也怕这她看不透的福晋突然改变心意,就规矩地上前,抢在宋氏之前跪在软垫上。
慢了一步的宋氏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杏云弯腰把手里的托盘递到李氏面前,李氏接了过来,高高举到头顶,没一会儿就被端了过去。
茶盅里是榆嬷嬷准备的红枣茶,宛宜喝了一小口,放到一旁,就有梅雪端着托盘过来,榆嬷嬷从上面取下一只匣子,递给李氏。
李氏双手接过恭敬地行礼。
随后就是宋氏敬茶,宛宜只抿了一小口,沾了沾嘴唇,就如法炮制地让人给了宋氏赏赐。
“那些好听话,我也不会讲,讲了也没什么意思。”宛宜轻笑一声,悠悠说道:“爷是个重规矩的,我呢自然也是如此。后院的规矩不多也不少,少碎嘴、多用心,伺候好爷,绵延子嗣也就这么四桩。做得好的,该赏的就赏,可若是有心中侥幸,意图乱了后院规矩的人,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规矩摆在那里,不怕她们不遵守,就怕她们太过于老实。
(最近写得味道不对了,好伤心。雪雪这三天一直在挂点滴,有点低烧,这才更新时间越来越迟。明天开始尽量提早,固定时间,也把接下来要写的内容撸一遍。PS:感谢芫梓的两张评价票和打赏的平安符,多谢书友140709145031621和吴千语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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