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四阿哥沉着一张脸。
一路上,宛宜说尽了软话还是没把人给哄好,嘴角都笑僵了,对面的人还是理都不理她。虽说这一次的确是她的错。
但宛宜觉得若是她不来这一趟,自己这心里估计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四阿哥下了马车。
宛宜等了半天,没见人出声,伸把手的动作也没。
这一次来得急,加上事情不好说,也没带了下人过来。除了一个苏培盛,就是四阿哥和宛宜一起。
上马车的时候,还是四阿哥扶着他上来的。
总不能被自己哄了一路,这脾气还大了些吧?
就在宛宜胡思乱想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叫了人,没敢弄个肩舆,但是要了一辆小轿子还是可以的。
帘子被掀开,四阿哥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宛宜挤出一个笑容。
四阿哥把人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看到轿子的时候,宛宜眼睛亮了亮。她就说吧,四阿哥这人是最嘴硬心软不过的了。
还没到惠妃的宫前,就听到哭声,宛宜心里咯噔一下。
“别下来,还没有到。”帘子外,四阿哥说道。
宛宜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能干什么。重生以来唯一的金手指就是两世的记忆以及靠谱的娘家,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能力。
宫里自然有医术超群的太医在,若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她这个只勉强懂一些皮毛的人,更说不上用什么用处了。
宫里面人来人往的,三福晋又不爱在屋子里呆着,就到了宫殿门口呆着,正无聊就瞅见四阿哥跟着一辆小轿过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
宛宜人还没有装出轿子,就听三福晋道:“我还正琢磨着你会不会来呢,想你还真的来了。”
“大嫂生孩子,我怎能不来。”宛宜表情淡淡地。
三福晋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我觉得你还是别往里面去了,听多了,自己的心里都慌。”
都是生孩子,同样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三福晋挺多了自己又挺着肚子脑袋总不自觉地往不好的地方想去。
大福晋可能是听了接生嬷嬷的话,并不大声喊,可那种压抑的闷哼声,听得更让人心底发颤。
三福晋刚才就是脸都白了,才被叫了出来。
“还没生下?”宛宜皱眉,这时间耽搁久了,孩子一直不下来,等羊水流光了就会被憋死的。
这才是真正的一尸两命。
“一直没个头绪,说是要大要小,惠妃娘娘说要小。大哥说大、小都要,可哪里那么容易。”
三福晋没说其他人,宛宜不用想也知道,真的有这种选择的话,肯定是要小孩子的。现在也就是孩子一直下不来,否则早就是保小不要大了。
“你别进去了。”四阿哥说道。
宛宜摇头,见他一脸不悦,轻声道:“我既然来了,去给皇玛嬷和皇阿玛请个安也是要的。”
四阿哥无声,默认了。
三福晋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宛宜点了点头。
康熙早就走了,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一个儿媳妇的生产,就是宫中的四大妃也没有哪一个人有这个资格,让一个做皇帝的人来给她等门。
但是太后还在,苏麻拉姑也在。
苏麻拉姑正跪在一个蒲团上,默默地诵经。
这种场景,宛宜看着就觉得不太好。
好像……大家都知道大人、小孩要保不住的那种感觉。外人都是这种想法,在屋子里面的大福晋是不是也已经早就心如死灰,不抱任何希望。
之所以还撑着,只是再用完最后的力气。
不知道怎么得,宛宜就觉得有些悲哀。
太后看到她过来,先是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这不是还嫌事情不够多嘛,原以为这四孙媳妇是个懂事的。这边乱,却偏偏还要过来。再看四阿哥,也有些迁怒于他了,连自己的福晋都没有管好。
宛宜看见了太后的变化,不敢走快,缓缓上前,低声解释道:“皇玛嬷,爷回来说了大嫂的事情,我这心就一直提着,不亲自来看一眼,怎么都不放心。大嫂吉人天相,一定能没事的。”
“你这孩子。”
宛宜赧然:“爷是没办法,且心里同样担心,只是没办法要陪着我。正好我也来了,爷也能过来看看。皇玛嬷放心,我一定不乱走。”
“你身子没事吧。”太后想着她也是好心,这四阿哥也是重视兄弟的人,看他把几个小的护得好就能知道了。
“没事。”宛宜答应一声,赶紧瞅了四阿哥一眼,示意他说点什么。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半天没有嗝出一句话,只是走到双眼泛散,毫无光芒的大阿哥身边,陪着一起罚站。
宛宜没话说了。
太后却是满意了。只是满意归满意,大孙媳妇还在里面受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抓了葛尔丹,还没高兴多久,若是真出这么一件糟心事。太后怎么都是要心疼康熙这个儿子了。
大阿哥现在的模样早没了在战场上那种意气风发,就连四阿哥站在他边上,也只是瞥了一眼,又抱着头蹲在墙角。
四阿哥默了默,看了一圈屋子,发现惠妃不在。
“大哥。”
大阿哥抬头。
四阿哥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别的多余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皇玛嬷,你要不要坐一会儿。”沈溪反手撑着肚子到。
苏麻开口:“站了这么久了,太后和四福晋都坐一坐吧。”
太后看了宛宜的肚子一眼,心里默默地叹气。
太子妃急匆匆从外面过来,她刚才陪着太子送了康熙回去,再过来的路上,就听说四阿哥和四福晋来了。
这可别一桩事情没完,又来一件事情。
太子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大福晋的事情,说来惠妃娘娘也真是够狠心的,大嫂这身子虽不太好,可怀上孩子好一直精心养着,若没有大刺激或是外力使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发动。这七个月的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存活。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后,惠妃应该也别想再得宠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