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和云英说这么多,云英只听出来一个主题:想要做官,前期的投入可不是个小数字!当然,前提条件是要先考上举人。
以关家目前的积蓄来看,要是关平能够一举考中举人,银子还算凑手,但要是考个两三次没中,那全家又得喝西北风去。
霎时,云英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许是感受到了云英心情的沉重,在过了乔全院子后关平大步走到了云英前面,挡住了云英去路。
“关平哥?”云英盯着黑暗中关平发亮的眸子,微微有些疑惑他此举用意。
突然,关平伸手将面前云英往怀里一揽,双手紧紧拥着她的肩背,下巴搁在她头上,“云英,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怕是已经归了商籍,你放心,等我做了官,到时候你就是官夫人了。”他还不敢说能给云英求个诰命夫人,这头衔,他暂时只想给贾氏。
云英能听出关平语气中的真诚,嘴角在他怀里微微上翘,“关平哥,那我就等着那一天。”能够让关平这老实孩子这么感性,也不知道被谁打击了。云英轻轻在关平背后拍了拍,一个十二岁、一个才十岁,两人自然不会有更多的旖旎氛围出现,半年相处,倒像是相依为命的亲情居多。
比起个关家母子的温暖亲情,乔家的冷血早就让云英整颗心都凉透了。
第二天一早,云英给贾氏做了饭菜便和关平一起到了老院子,昨儿的事情整个李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去乔家随礼的人不在少数。
村里人随礼不过就是一块尺头、一刀纸钱什么的,像云英和乔远芳这样嫁出去的女儿回来送礼又是不一样,被守在门口的乔全让进门后发现院子里正摆了两桌早饭。
一边桌上坐着乔家的男人们,一边桌上坐着岳氏、李氏、杨氏以及乔二妮一家,小李氏和罗氏竟然也坐在位置上端着碗猛吃。那谁又在灶房做活儿呢?
“苕花回来得正好,快去灶房帮忙。”李氏见关平和云英进门时眼神闪了闪,直接就开口命令上了。
云英抿了抿嘴,刚想照做,关平就手一伸拽住了云英的袖子,对李氏礼貌笑道:“奶,我和云英是用过早饭过来的,这就去给祖爷上香。”
云英正好也没打算去灶房做事,和关平往堂屋门口走时看见敞开的灶房门内,乔三妮和乔四妮两个忙得是脚不沾地,乔远芬和甘氏虽然也在里头,但却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
男人这一桌的人数明显不够,走到了弄堂云英才发现堂屋里面棺材边上不就跪着乔远宏、乔远贵和乔远福三个吗?云英不禁暗想,现在让他们跪在这边能起到什么作用?
烧了纸钱,外面乔远芳也带着李楠回了娘家,一到家就扑倒在弄堂里哭得伤心,叫外人看着好一通夸赞,杨氏见着干脆拉了云英道:“苕花出来帮忙洗碗。”
今天的早饭可是三大家子好几十口人,碗盘筷子都不少,得到院子外的井沿边上清洗;云英闻言和关平打了声招呼便乖巧得随着杨氏出了院门。
蹲到井沿边上还没开始干活,杨氏就抱怨开了:“云英你昨晚倒是走了,不知道他们闹腾了一晚上,今早才算消停点。”
经过杨氏讲解,云英才知道昨晚上事情的最终解决方法。首先是乔百胜的后事,经过商议,乔成金和乔成铜每人拿出一两银子来给老爷子送葬,李氏就将就着二两银子,一切从简,反正这事情最后被人戳脊梁骨的是李氏,岳氏和杨氏也没纠结这一两银子。
乔远福两兄弟因为请客花了足足八两银子,浑身上下搜干净还剩下八两银子交到了李氏手中,乔榔头今天一早去了镇上,先要去确定两个糟心孩子是不是真的不能参加县试,要是不参加,那银子有没有退回来的可能。
再然后就要去确定两个熊孩子嘴里的“吕叔父”究竟是不是放印子钱的那个“驴滚面”,要不是的话一切好办,要是的话就赶紧想法子攒钱。
“云英你是不知道,远贵那孩子还好,远福被打得鬼叫,说什么是茂才老爷了要脸面什么的。我呸,要是我么家远顺是那副模样,老娘都能把他掼粪桶溺死。”杨氏想着在墙头上看乔远福那样子都觉得咬牙切齿,“今早上你三爷爷还给我说要是他们家真的要还印子钱能帮就帮点,以后也好让远福照应远顺几个。说实话,我才不觉得远福那孩子能有多大出息。”
“放心吧,三婶婆看护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也不会成远福哥那模样,是吧?四姑姑、三姑姑。”云英可不想乔齐媳妇听着杨氏这直爽的话回头多心,拉着乔三妮和乔四妮一起奉承杨氏。
乔四妮却是苦笑着有气无力应道:“我爹也和我说了,我倒也想帮也要看有没有那能力啊。要是有那个银钱我都巴不得飞儿也去试一试。”
乔三妮则更是如同她家哑巴吃着黄连有苦说不出,最近哑巴还在李家庄当庄头的兄弟带出个消息,说是李家庄的那些田地说不定要卖一些,害怕他们现在住着那块被卖掉,那样岂不是要成无家可归的人。昨儿回来本来是想着趁着家里人高兴和乔家修复下关系,谁知道喜事还没开始办立马就成了丧事。
说到这儿,杨氏又拉了云英一把:“说到这个,云英你回去要和你婆婆说下,我今早听……”杨氏往小李氏和乔远贵方向呶呶嘴,接着道:“他们娘俩说,要是他们兄弟俩去不了考秀才,别人也别想去,他们该不会说的是你们家关平吧。”
“不会吧!”这下,云英也坐不住了。要是乔远贵和乔远福今年真的因为守孝不能去考试,那关平这个曾孙女婿是不是也在这范围内呢?
怎么不会!
此时院子当中就围绕这个话题讨论得相当热切,村里最有见识的就是村长李顺,他也摸不清楚曾孙和曾孙婿是不是也在这个范围,关平人小言微,也对这方面不了解。
关平本来踌躇满志准备一举得个好消息,还寻思着给了随礼后立马启程回书院抓紧时间再把先生教的东西回想一遍,顿时就被这突来的打击给击懵了。
“关平哥,我们先回去吧。”遇到了事情,云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贾氏,贾氏就像是两人的主心骨。
“不行,不能回去问娘亲。”关平在进门之前站住了身体,倔强的拉着云英转身,“要是我娘知道不能参加县试会伤心的。”
的确,贾氏期盼了这么久就是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前程,若是为了这一点事情又耽搁一届县试,下一次就要等两年后了。
念及此,云英都有想转身咬乔远福两口的冲/动了!都是他,自己不好见不得别人不好。
带着担忧,两人抄小路到了百家集,关平往书院去找先生打听,云英则到了珍味居。没办法,刘大掌柜文质彬彬看上去就学识过人,若说云英最佩服的人,他肯定要算一个。
只是,两边的消息都不容乐观。朝廷虽然没明文规定像关平这样的身份不能参考,但却有规定有重孝在身三月不得参考。重孝不重孝这个就很难说了。
“唉,这事儿,除了上头能够有个明确的规定,否则就算关小哥考上了秀才被人告发也有可能丢了秀才功名。”临走时,刘大掌柜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却让云英想了一路,
过了安澜桥回村时,云英总算是精神一振,交代关平道:“关平哥你先家去,别忙着和婆婆说这事,我再想想办法。”
关平只道云英大概是想去求乔家那些人别种咬着不放,因为自己和云英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夫妻,他也并不算乔家的女婿,便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能去就去吧,不能去大概也是命,实在不行,后年秀才举人一并考便是。”
云英现在只记得关平曾说过岐山是镇西将军的练兵场,能够在练兵场修建那么大规模的岐山别庄,庄子的主人必定身份不凡,云英现在想的便是去岐山求震叔或离叔带她面见别庄主人,这也是她现在能想到唯一最好的方法了。
立夏这个时候正在水潭边上清理云英指出来的范围,远远见着云英从草坡上滑下来便站直了腰,露出一丝微笑来。
“立夏哥,能不能拉铃铛让震叔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云英还没站稳就对着立夏哀求道。
“怎么?”立夏一边艰涩地发音问她原因,一边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指令拉响了亭子当中的铃铛拉绳。
“我祖爷死了!他们说关平哥也不能参加县试,你家主人是不是认识镇西将军,我想请他帮我给镇西将军带点话,让镇西将军开开恩,能帮关平哥参加县试!”云英一时给立夏也解释不清楚来意,只好捡着简单易懂的说。
立夏看云英常常挂着笑容的脸满脸愁绪,杏眸中更是盛满了担忧,突然就觉得有些不高兴,因为云英这些情绪都是因为她口中那个“关平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