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大帝在位的第二年,发兵云离,并亲自御驾亲征,精兵三十万,黑压压的压向云离边境。
云离皇帝大惊,如此毫无征兆,就算目下点齐兵马,粮草辎重也是个问题,况长乐大帝根本不会给云离这点喘息的功夫。
关键之时,云离太子毛遂自荐,愿领兵一万,先行狙击阻拦南齐兵马,为云离挣得喘息之机。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然云离朝政被圣女把控多年,早有司马昭的不轨之心,当下欣然同意,十分利索的为云离太子点齐兵马,还多赠一万精兵。
可谁都晓得,区区两万人马对上南齐三十万,无异于螳臂当辕,送死无异。
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离太子带着这两万人马,于第二日就马不停蹄的出了皇城赶往边境,似乎早将自个的生死置之度外。
这等气节,即便是往日再是对太子看不上眼的,目下也是钦佩不已。
未出几日,便从边境传来消息,谁都以为必死无疑的云离太子,竟当真拦住了长乐大帝的大军,殊死一战,虽未得胜,但至少全身而退,并斩杀敌军无数,后退至滦州,以失去一城的代价,勉强为云离拖延片刻。
整个云离王城愁云惨淡,皇宫之中更是不见欢颜,云离皇帝整日唉声叹气,便是往日把持朝政不可一世的圣女,纵使会使些蛊毒之术,目下也是拿长乐大帝毫无办法,毕竟这人不在面前,想下蛊也是不行的。
绝路之下,还是只得点齐兵马,抽调辎重,匆忙应战,只望云离太子能拦的久一点。
毕竟临死之际,即便是根稻草,那也是忙不迭的抓住。
而此刻被寄予厚望的云离太子,正一身布衣,面带浅笑地与长乐大帝持杯浅酌,那杯中香茗,冒着悠悠香气,好生惬意。
“早便听闻妹夫容貌昳丽,又是个胸有沟壑之才的,故神交已久,今个一见,才觉从前还是我想的太肤浅,妹夫哪里只是才貌兼备,说神人下凡都不为过。”云离太子端着方正紧无比的脸,说着这番讨好人的话,倒叫站在他身后的墨玄抽了抽嘴角。
尤湖慢吞吞执杯的手一顿,他目光先是在墨玄身上打量了圈,见人精气神还不错,适才看向云离太子,勾起嘴角,冷淡的道,“想当朕的姻亲,你够资格?”
最后还十分嫌弃的冷笑了声,嘲弄意味十足。
云离太子并不介怀,他脸上笑意不变,继续道,“一个云离,不知一个云离可够?”
这话一落,尤湖只微微吃惊,可墨玄便是脸色一变,他甚至抢白道,“太子三思!”
云离太子不看墨玄,他望着尤湖,“一将功成万骨枯,况……”
说到这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适合作为一个帝王,我么?”
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转眼看着墨玄,那笑便成温情,“江山美人,我不过更喜美人罢了。”
这是一种抉择,他若为帝,那么早晚也要与南齐对上,分明不可敌,又何必多出之后的的纷扰,这与百姓与他,与墨玄,皆是困局,与其一叶孤行走到不可挽回的局面,不如早些想开。
墨玄怔怔,这些话太子从未跟他说过,他甚至想过,日后与墨绯少些见面,兴许时日久了,这感情淡了,真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日,就能少些难怪,亦或等到太子继任云离大位,便是他该离去的时候,比较一国之后,岂能真是个男后,且他根本不屑于那等后宫妃嫔争宠夺爱。
身为男儿,又哪里不是去处?
可听今日太子之言,他才方觉自个的感情狭隘、自私了些,到底是不如太子。
云离太子笑笑,他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墨玄微凉的手背,“安心,我并无任何不甘,总归日后有个帝王妹夫做靠山,倒是可以横行无忌了,也没人再敢置啄你我之间。”
看着面前的两人,尤湖忽的就想念墨绯了,他御驾亲征,出来了好些时日,也不晓得这会她在做什?有没有同样的念想他。
于是,他便看面前的这两人越发的不顺眼起来,恩恩爱爱的,半点不顾及他这有家不能回的人,但其中一人乃是嫡亲大舅哥,他哪里好拂袖走人,是以他道,“空口无凭,想要朕相信,需得纳上投名状才是!”
这道理,云离太子自然懂,他整暇以待笑道,“两日后,当下这座滦州城,自取便是。”
尤湖微微皱眉,“一日,朕只给你一日的功夫。”
云离太子与墨玄皆是一愣,不过也就那么一瞬,云离太子干脆的道,“亦可!”
果然,不过一日后,尤湖未损一兵一卒,轻松入滦州城。
云离太子也是个狠的,滦州城内,识时务的,他收归麾下,有违逆者,毫不犹豫一剑杀之,未曾放出一人回王城报信。
如此十日,云离王城收到太子的讯报,云离已损失数城。
有云离太子为应,尤湖的几十万大军逼近云离王城,不过数月功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史记,长乐大帝一统云离,只用了半年,他的谋略与手段,可谓当世奇才,旷古烁今,当然未央皇后也是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而目下,大殷皇帝明月得到云离惨败的消息已是半月后,届时,尤湖回了南齐,另派精兵良将,迅如猛兽恶狠狠地扑像了大殷,连半点休整都没有。
大殷,长乐大帝为质十年的王朝,所有人都等着看它的下场,必定是要比云离惨烈上无数倍。
此刻,尤湖却没工夫关心这些,他心急火燎地在殿外走动,听到寝宫里头墨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只恨不的以己身代之。
“何时了?”几乎每过一刻钟他就会问。
殿中宫人惊若寒颤,没人敢应答,头须皆白的御医只好硬着头皮道,“圣人,大凡女子生产莫不如是,目下已过两个时辰,约莫也是快了。”
尤湖怒的想杀人,然性子比之从前终归是稳重些许,且墨绯生产之际,他也不愿再造杀孽。故意深吸了口气,勉强忍耐了下来。
似乎到了最后关头,只听的墨绯痛到忍无可忍,破天荒地张嘴骂了句,“尤湖你个不要脸的混蛋……日后的儿子……你自个生……”
紧接着,就是婴孩啼哭的声响。
老御医自动将皇后那句粗鄙之言去掉,笑着对尤湖道,“恭喜圣人,贺喜圣人,我南齐福佑!”
宫人随之跪下一片。
尤湖无心理会,一个箭步冲进去,就见墨绯面色苍白,唯有下唇一圈印出鲜红的血印,却是痛到她将自个唇咬破了亦不可知。
胸口有钝钝的疼,又有酥酥麻麻的甜丝,他到榻前,伸手为她理了理散乱的发鬓,“阿绯,辛苦了。”
这当,才有机灵地宫人嬷嬷,将孩子抱过来福身道,“恭喜圣人娘娘!”
这架势出生的便是个皇子了,还是嫡长子。
长乐大帝喜得麟儿,于宫中大酺三日,群臣同饮,百姓同乐,有王公大臣趁机提出大赦天下,为皇长子祈福,当即被长乐大帝一口驳回,并被训斥一番,言,“性劣之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岂因朕之一言就可既往不咎?这于助纣为虐何异?于无辜伤者,又以何颜面视之?”
一字一句,史官笔走墨飞,记载入册。
又一年,皇长子周岁之日,皇子正行抓阄之礼,刚紧拽传国玉玺,竟有捷报传来,却是大殷降了。
至此,长乐大帝一统三国,为后世的南齐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