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轩辕瑾儿早就听了好一会了。那些家丁看到了她在偷听,也都低了头假装没看见。这太子府里谁不知道,惹怒了太子是恐怕小命不保,要是惹到了轩辕瑾儿,那便是全家小命不保。她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当面跟太子说,她不在意,不要为难下人。可是不久之后,得罪了她的人定会被脏脏陷害,最终死的很惨,若是倒霉,连家里人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轩辕瑾儿在太子府,是没有人敢说她一个不字的。就如同刚刚,她一直在门外听着,根本就不用偷偷摸摸,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听,来往的侍卫,下人,一个个都匆匆走开,谁也不敢多嘴一句。
轩辕瑾儿听到白乐菱说的话,之前手里还轻轻捏着的丝巾,此刻已被她用指甲戳破,那嘶嘶的开裂声,如同是要将白乐菱生吞活剥般。
‘狗改不了吃屎的贱人,给你生路你偏不走。”瑾儿默默的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使了个眼色,远处几个跟随的丫头就匆忙跑了过来。
瑾儿原本皱着的眉头,原本气紫了的脸,在几个深呼吸之后,便恢复了原来的气色。
轻轻掸掸身上的尘土,像是变脸一般,脸上便挂上了温柔如旭日般的浅淡笑容,明媚如许。
‘瑾妃娘娘驾到。”丫鬟通报着,瑾儿一把推开了门,见到了南宫玄烨,她惊的向后退了半步。
然后连忙鞠躬行礼。
‘殿下,臣妾不知您在这里,打扰您的雅兴了。我以为只有乐菱在,所以就鲁莽进来了。。。臣妾告退。。。”
说着,轩辕瑾儿有些诚惶诚恐般,倒退行走。
南宫玄烨听了白乐菱的话,再看见轩辕瑾儿。
白乐菱穿着嫩粉色的衣裙,戴着红色的簪子,描眉弄眼却只让人觉得俗气。而面前的瑾儿,声音温柔如同是会唱歌的百灵鸟。同样身穿淡粉色的衣裙,可在她身上,却就如同是开得羞涩的花骨朵,让人看不厌。头上没有繁复的点缀,唇上一点红也温柔的恰到好处,那抹妩媚似乎时时刻刻都能夺了男人的心魄。举手投足都是温婉贤惠的,再思及她从前做过的那些善事,她平时对下人的厚待,对别人的苛责的隐忍。是瑾儿主使这一切?他不相信。
月袍男子之前的冷厉之色,现在倒像是消却了几分。在房顶上的白浅不由得冷嗤一声。
‘瑾儿,你来的正好。”南宫玄烨说,话语中,虽不是宠溺,但也绝无怪罪。
旁边的白乐菱一张脸蜡白蜡白的,她抬头看此刻的瑾儿。她越是笑得从容淡定,她却越觉得害怕。她刚才说的话,她应该都听到了吧?白乐菱不由得低下了头,手里揉搓着衣袖,心里七上八下。
‘嗯?”瑾儿仰着一张无害的脸,仿佛现在在谈论些什么,她一概不知。仿佛现在的阴谋诡计,跟她毫无关系。
‘乐菱,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瑾儿听。”南宫玄烨对着瑾儿是一种口气,可一到了白乐菱却是另一种了。若不是身处其中,若只是个看客,还以为瑾儿才是太子妃,白乐菱不过是个粗使的丫鬟。
白乐菱惊恐的看着太子。要让她把刚才说的话,当着瑾儿的面,再说一遍么?这。。。她,她不敢!她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看轩辕瑾儿。她越是那副温柔无害的眼神,她就越害怕。就好像她会把自己生吞活剥再下油煎了一般!
瑾儿眸中是温柔神色,“乐菱,是有话要对我说么?怎么还这么正式,有什么话,我们姐妹之间,不好说的?”
瑾儿莲步微移,缓步至南宫玄烨的身边,娇俏的站在他身后,一如平时一般。她总是恰如其分的高贵典雅,又恰如其分的小鸟依人。南宫玄烨就爱她这般温顺,这般服帖。
白乐菱支支吾吾,刚刚说过的话,竟又堵在嘴边说不出口了。
‘嗯?是什么?你越是不说,姐姐倒越是好奇了?难不成,是有什么惊喜给我么?”
瑾儿又快步走向白乐菱,站在她面前,眸中是温柔,眸底却是一抹阴冷的肃杀。这眼神,也只有白乐菱看得到,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拼命的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白乐菱现在怕极了。为什么要这样逼她!她现在是一个孕妇,难道没有人在乎她腹中的胎儿么!
‘没有么?”瑾儿抓起白乐菱的手,在南宫玄烨看来,这动作是极为温婉的,可是白乐菱却感受的到,她用指甲嵌进她的骨肉,撕裂一般的疼痛。
‘啊。。。”白乐菱连忙缩回了手。
瑾儿却仓皇的回头,问南宫玄烨,“乐菱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仓皇失措?是不是染上什么病了,看上去气色也不好。”
轩辕瑾儿的话语,慢条斯理,就算是带着焦急,也同样是温柔如水。南宫玄烨走上前去,扶起在白乐菱面前的瑾儿。
他表情严肃,但却并无怪罪之意。
‘她说,那腾血丸是你给的。”
冰冷的声音,在房中回荡。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明明轩辕瑾儿早就在门外听得真切。
可是现在的轩辕瑾儿,却表演得惟妙惟肖。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南宫玄烨,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随后又浅笑了一下,“殿下,别再捉弄臣妾了。”
‘你可以自己问她,让她跟你对峙。我太子府可以养闲人,却从不养奸人。腾血丸是有问题的。究竟问题出在谁那里,我一定要搞清楚。”
南宫玄烨的话语,似乎越来越冰冷。就算是轩辕瑾儿,面对这样严肃的跟自己说话的南宫玄烨,也有那么一点不适应。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白浅。。。她最大的败笔,就是用了白乐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在白浅进太子府之前,就把她斩草除根。现在后悔都晚了。
轩辕瑾儿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一样,转回头去,看着白乐菱,许久,她才开口。
‘乐菱,我待你如姐妹。你跟太子殿下开这样的玩笑,当真好么?”
白乐菱也看着轩辕瑾儿。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看她。也是第一次,跟她正面交锋,从来都是她白乐菱躲在轩辕瑾儿的身后。只要她听从她的话,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她几乎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么一天。瑾儿姐姐,会这样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白乐菱的唇,有些颤抖。她上下牙齿打着颤,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瑾儿姐姐,那滕血丸,的确是你给我的。。。”白乐菱说,她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可哪怕她自己听不见,南宫玄烨和轩辕瑾儿,也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乐菱,我待你如姐妹,你。。。你怎么能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呢?我。。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瑾儿话还没说完,眸中就有清泪自脸颊滑下。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一贯隐忍的性格,又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玄烨蹙眉。他最不舍得看瑾儿哭了。他刚才一直在观察瑾儿,瑾儿表现的落落大方,也丝毫没有因为被白乐菱戳穿了之后的慌乱。从这些表现上看,应该不是瑾儿。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希望是瑾儿,也不愿意相信是瑾儿。哪怕他在心里,也觉得白乐菱没有这样的智商。
‘乐菱,你来太子府这么久,我可有因为你要成为太子妃,而怠慢你或者是冷落你?我依然视你为我的好姐妹。日日来看你,怕你寂寞,日日叫人摘取最漂亮的鲜花给你。我对我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这么好过。可是你,你怎么能这样陷害我呢?我真的好伤心。我有什么理由去害白浅?她已经不在太子府,也不是太子殿下的妻子,也就与我没有半点瓜葛,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对于我来说,你或者是白浅,谁做了太子妃,我都不在意。我只要能跟玄烨在一起,就足够了。”轩辕瑾儿说着,不一会便泪眼婆娑。
南宫玄烨看着娇弱的瑾儿已经泣不成声,心里更是怜惜。
‘我没有说谎啊!姐姐,我知道你不想承认,可是我如果不说出来,我就会死啊,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能死啊!”白乐菱手足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轩辕瑾儿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不是昨夜还说好了要姐妹一辈子,让自己绝对完全信任她么?
可是就算她说月亮是方的,恐怕所有人都愿意去相信她,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白乐菱感觉到一阵绝望。过往匆匆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在脑海里皱褶成团。她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菱,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轩辕瑾儿似乎是忍受不了情绪,用丝绸手帕不停的擦着泪珠,她缓缓回过神,看着已经十分焦虑的南宫玄烨。
‘玄烨,你也不相信我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轩辕瑾儿的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南宫玄烨看着她,她那么温柔,她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个,他又怎么会不相信她。
‘你若是不相信我,我都不如死了算了。”轩辕瑾儿嘤嘤的哭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