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沙匪的水囊中会被人下了剧毒?为何沙匪们自己没被毒死?是谁下的毒?沙匪、还是旁人?
一连串的问题在丁渔的脑海中接连冒了出来,但他强行将疑问抛到脑后,先集中精神运功疗毒。童落星一言不发地守在旁边,心中却在不断地自责:童落星啊童落星,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若是你早早地答应他离开灵鹫宫,岂非可以做足路途上的准备?只要有一颗逍遥百解丹在手,又何惧什么见光死?丁渔和尚若是……呸呸呸,以他的内力,区区见光死哪里伤得了他!镇定!镇定!想想,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有毒的清水来自于沙匪,而当丁渔夺到水囊时,每个水囊都不是全满,可见沙匪们都喝过里面的毒水,可沙匪们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沙匪们中毒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产生毒发。这一点不却大可能,依马力的绿洲周围一马平川,可以看出沙匪们的马蹄印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足够毒性发作;
童落星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那就是沙匪们由于某种原因,能够无视见光死的毒性,比如说――事先服了解药。只不过,很可能连那些沙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过解药。
往自己的饮水中投毒,然后通过曲折的方式,诱使对手服下自己的毒水,能用出这种手段的人,多是些心机深沉的用毒高手。沙康那群沙匪要是有这份心机,也不至于一见丁渔,还没搞清楚他实力深浅,就迫不及待地杀过来。所以,无论下毒或是下解药,多半另有旁人。目的就是为了借沙匪之手,将毒水送到自己二人手中。
只是,若真的存在这样一名下毒者的话,那此人的下毒本事当真称得上炉火纯青。他/她首先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沙康等人的水囊、干粮中下毒,还要让他们不自觉地服下解药;更重要的是,他/她还得算准了自己和丁渔要急于补充食水,同时要准确无误地将这群沙匪送到自己二人眼前。这几件事情每一件也许都不难做到,但要恰到好处地完成整个谋划,却非常人所能。
一念及此,童落星忽然醒悟:此人既然大费周章向丁渔下毒,那他便绝不会让丁渔在荒漠中毒发而亡,让数十万两白银被黄沙埋葬。说不定,此人就在等丁渔毒发!
一想到有这样一名用毒高手在暗中盯着自己和丁渔,童落星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姥姥我威震西域中原时,你们这些幺麽小丑无不望风而遁,如今竟敢欺到我头上来!她银牙紧咬,心中恨道:若和尚出了半点差错,我会让你们知道,何谓生死符!
她强压怒气,全副心神用来留意周围的动静,冷不防身后“噗”地一声,她回头一看,只见丁渔面如金纸,唇边挂着一抹黑血,身前的沙地上更是一大滩黑色粘稠的血液。
童落星惊痛交加,问道:“怎会这样?以你的功力,区区见光死,怎么可能将你伤成这样?”但她马上想到,丁渔在此之前背着她奔走了数百里之遥,中间还和李秋水等人过了几招,损耗的真气不在少数,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那毒素乘隙而入?
本来童落星遍阅灵鹫宫的武道和医道典籍,医术之高也是当世罕有,但奈何如今身处荒漠,漫说草药,便是干净的水都不多一口,再有手段也无法施展。她苦思半晌,咬了咬牙,抬脚向来路走去。
“等……等,”丁渔虚弱地道:“你……去哪儿?”
童落星顿住脚步,尽可能冷静地道:“你定要撑住。我去抢两匹马,带你去最近的市镇,只要不缺医药,区区见光死我随手可解。”
这时候的童落星功力已跌落至九岁十岁时的光景,比她自身当然近乎于无,但放到江湖上,仍有二流的水准,若是寻常时候,从一般马贼手中抢两匹马还不成问题。只可惜,她现在的外表太过特殊,但凡在人前露面,追过来的,必然不止是普通马贼。
“不……”丁渔一句话还未说完,陡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只不过这和尚中了见光死已经一个时辰,就算神仙也救不回来,你又何苦骗他?想要独自逃生直说便是。”
“放屁!”童落星怒不可遏,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身着锦缎,策马缓缓行来,两人面上都蒙了面纱,看不清容貌,但看衣着仪态,全不像是身处荒漠,倒像是士子夫妇踏青郊游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二人出现的时机又太巧,童落星在这个关头,反而冷静下来,双手缩入袖中,各扣住两枚石子,口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子傲然道:“你既然知道‘见光死’,难道还猜不出我夫妇的身份?”
“无面、千颜?”童落星沉声道。传闻见光死最初是由一对夫妇手中流传出来的,这对夫妇男子自号无面,女子自号千颜,两人都精通毒术和易容,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据说此二人是极西之地某个杀手组织的叛徒,逃到西域之后重操旧业,虽然要价极高,但几乎从未失手。看来这次也被李秋水的五十万两赏银给打动了。
千颜娇笑道:“小姑娘见识不差,人长得又漂亮又水灵,当真我见犹怜,连我都想要饶你一命,可又舍不得那三十万两白银。无面,你说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无面拿出一把小银刀扔到童落星面前,道:“小丫头,我夫人发善心饶你一命,你自己挑了双手手筋,我将你活着带去换赏银。不然的话,你死了事小,惹我夫人难过事大。我夫人一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我一难过,便忍不住想要找人来折磨,好让自己高兴起来。相信我,比起在我手中死上几天几夜,还是被你的仇家砍了脑袋舒服。”
童落星砍了一眼地上的小刀,说道:“想要我自断手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我要知道你们是怎么下毒的。”
无面和千颜对望一眼,心中忍不住暗笑:他们怎会看不出童落星是故意拖延,好为丁渔争取逼毒的时间。他们二人本是杀手出身,可没有和目标废话的习惯。但这一次,童落星的拖延却正合他们的心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