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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外,原本猛烈攻城的蒙军不知为何突然止歇了。初时城中军民俱是松了口气,赶忙抓紧时间养伤修整。但过了五六天,发现敌营中仍然无有一丝动静,城守开始有些慌神了,莫不是蒙军兵分两路,正面牵制,另遣一支兵马绕到侧后攻击?
城守将这个猜测和郭靖说了,郭靖也深表忧虑。当晚深夜,郭靖带了十几名身手了得的老兵偷偷摸到蒙古军营外围,试图一探究竟。这才发现整个蒙古军营已经撤退一空,只剩下一座空寨和几百匹残弱的军马。他们沿着车辙蹄印一路追踪,最后终于确认,蒙古当真是退兵了!
当他们将这一惊天喜讯带回去时,所有襄阳军民无不喜极而泣——二十年!他们挡住了攻无不克的蒙古铁蹄足足二十年,城墙上每一块墙砖都饱饮了汉人和蒙人的血液。而今,所有的牺牲都得到了回报,他们可以自豪地向天下人说:“我们襄阳人打退了蒙古鞑子!”
这一晚,襄阳城中彻夜无眠。城中的富户合力举办一场通宵流水席,所有城中军民敞开来饮宴,酒水、肉食管够,虽然只是马肉,但对于艰苦了许久的城民来说,也是难得的美食了。
在城主府中,吕文德在正厅中另行排下庆功宴,用来招待几名高级将领,郭靖黄蓉夫妇,杨过小龙女夫妇以及几十名前来助阵的武林豪杰。原本洪七公、黄药师、一灯大师和周伯通都在邀请之列,但这几人都是超然物外的高人,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因此都没有出席。
正在觥筹交错间,忽然厅中烛光一闪,大厅中已多了一人。厅中众人都吃了一惊,郭黄杨龙四人都是了不得的高手,虽是酒酣耳热,但居然被人欺近数丈距离才发现,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四人定神一看。立时浑身酒意全消,原来出现在厅门的是一名极高极瘦红衣藏僧,此人正是十年前出现在大胜关英雄宴上的金轮法王!
郭靖杨过二人当即闪身拦在金轮法王与酒席众人中间,杨过喝道:“兀那番僧。【愛↑去△小↓說△網w qu 】你的主子忽必烈都被我等打退了,你竟敢单人来此,敢是欺我中原无人吗!”说完双掌一振,便要向前攻去。
金轮法王后退一步,正色道:“杨少侠且慢!老衲此来不为两国交战。只为切磋武艺。”
厅中的武将早已嚷了起来,这时外间已冲出数十名兵丁将正厅团团围住。这些兵卒虽然无法对金轮法王造成威胁,但总能阻他一阵,再加上厅中的四名高手,足以将金轮法王留下了。
见我方实力远胜,郭靖等人心中大定。黄蓉站起身来,冷笑道:“你我份属敌国,两相见面,自然只论死活,不论手段。怎么。大和尚见你的主子战场上输了,便想借切磋之名,行刺杀之事?要想切磋武艺,也不是不行,你将忽必烈叫来,我靖哥哥与他一对一公平比武。”
她只道这番话说破了金轮法王的用心,他即便不恼羞成怒,也会无言以对。
然而金轮法王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老衲十年前便已不是蒙古国师了。此事龙女侠可以作证,当年老衲自恃强横。却在终南后山遭逢丁渔,三招两式间便被他重创,若非他不屑杀我,老衲早已化作一堆枯骨。那时老衲才知天外有天。之后便辞去国师之位,隐入深山,苦练武艺,只求能向他再度讨教。”
“直到去年,老衲自忖武功已有寸进,本想来中原找寻高手切磋较艺。但当时蒙宋仍在交战,老衲不愿卷入战事之中,是以一直等到蒙古退兵,战事消弭,这才找上门来。”
厅中众人回想这十年间,确实不曾再见过金轮法王在战场上露面,也不见他来大宋境内搅风搅雨,如此说来,他说的倒有几分可信。
其实若依黄蓉的心意,管你是真是假,反正这老和尚不是什么好人,只管一拥而上打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但郭靖是个死心眼儿,杨过又心高气傲,若不是国恨家仇,休想他们会联手对付什么人。可是如今大战方歇,两人都是身心疲惫,这老和尚十年前便已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再加上这十年的苦练,别听他说什么“武功已有寸进”,实际上若非武功大涨,他哪里敢踏入中原,找丁渔算账?若是现在与他动手,胜算当真不高。
像是猜到了黄蓉的顾忌,金轮法王开口道:“老衲在藏边时,便听闻中原有两度华山论剑之武林盛举,奈何路途遥远,无法亲睹众高贤风采,心实羡之。如今既然天下复归太平,老衲不才,愿于半年后,华山之巅,邀请一众中原豪杰共论武道。怎奈老衲在中原门路不广,这几份请帖,还望在座各位代为转交。”说完,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叠大红描金请帖,每封上面写着不同的人名。
金轮法王刚想将请帖交给杨过,边听外间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便是你这番僧要办第三次华山论剑?”
金轮法王步出厅外,只见月下的院墙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四名老者,左面一人身穿纯白僧衣,慈眉善目;身旁一人鹑衣百结,手执黄竹棒,腰间挂一只老藤葫芦;隔壁一人身穿青色长袍,容貌儒雅;最右面一人他却是认得,正是老顽童周伯通,只是不知为何,他原本白色的须发竟开始转作半黑半白。
金轮法王吃了一惊,他早知道老顽童武功精深无比,但看其余三人的气势,竟似都不弱于他——中原高手,何其多也!
此时郭黄杨龙四人也闪身到了院中,黄蓉一见,喜上眉梢,向着四人一一叫道:“爹爹!师父!一灯大师!老顽童!”郭靖和杨龙二人也各自向四人行礼。
金轮法王这时才知道,原来另外三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东邪、南帝和北丐。他忍不住道:“中原五绝得见其三,已不枉老衲此行。只不知西毒与中神通何在?”
黄药师道:“中神通、西毒已然身故,我身旁这位便是中神通的师弟。大和尚何人?”
金轮法王还未回答,周伯通已经抢先道:“这个老和尚是蒙古国师,叫金什么法王的。”
黄药师一听“蒙古国师”四个字,顿时面罩寒霜,气运指尖,二话不说便要发难。金轮法王忙将方才厅中的话又说了一遍,
黄药师面色稍霁,但仍冷笑道:“华山论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办的,你若斤两不足,黄老邪却无暇奉陪。”
金轮法王这十年来武功练得如何尚且不知,但涵养却是练出来了。他听黄药师如此说,也不恼怒,只从那叠请帖中找出东邪的一张放在最上面,然后双手捧至齐眉高,恭声道:“黄施主此言有理,但不妨先看过此贴再论。”说着,那张写着东邪名号的请帖冉冉飘起,向着黄药师缓缓飞去。
在场的除了那些兵丁,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立时看出这一手背后隐藏着的深厚内劲。黄药师也收起了轻蔑的神色,待那请帖飞至身前二三尺时,才伸出一根食指,点在那请帖边缘。
这一触之下,立觉请帖上附着的劲力雄浑,竟有难以抵挡的感觉,但他应对极快,倏地弹出中指,双指并拢,牢牢地将那请帖夹住。
此番较量,看似黄药师以二指之力抵住了金轮法王双手送出的请帖,大占上风。但黄药师心中明白,两人之间距离数丈之遥,金轮法王隔了数丈发力,而自己只在身前二三尺,饶是占了这份便宜,自己还要以两记弹指神通指力才能接下,功力上,恐怕是那藏僧更胜半筹。
虽然黄药师自负轻功招式俱臻绝顶,当真动起手来,便是功力稍逊也不见得就输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藏僧至少够格华山论剑了。他冷哼一声,展开请帖,看清了上面的日期,说:“果然有些门道,华山之邀,黄老邪应了。”说罢背转双手,不发一言。
接下来金轮法王又以同样手法,将请帖飞向一灯大师、洪七公和周伯通,三人都举重若轻地接了下来;然后金轮法王又将请帖送到郭黄杨龙四人手中,这四人他十年前都曾交过手,因此没有再运内力试探,最后剩下三张请帖准备放回怀中。
老顽童奇道:“大和尚,你不知我师兄和老毒物身故,所以多备了两张请帖,只那第三张却是谁的?”
金轮法王手上一顿,道:“那人正是老衲此番出山,想要找寻的正主。以他的性情,只要还活着,听到华山论剑的风声,就绝不会错过。所以这封请帖,就不牢诸位转交了。”
在场除了一灯和黄药师不甚明了之外,其他人都猜到金轮所说之人是谁,想到半年后多半能够碰上,一时间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金轮法王合十一礼,道:“请帖已然奉上,老衲这便告辞。各位施主,半年后再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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