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挑战失败,等朱标和刘盈两个摇着脑袋走远,李承乾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双目仿佛要喷出火一样,死死盯着自己的侍卫们。
李承乾的侍卫们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如同老鼠钻风箱里-两头受气。在太子来挑战之前,还曾告诉他们,待会儿打起来谁也不许帮忙,太子当时信誓旦旦说自己要一雪前耻。
再者说了,即便太子让侍卫们帮忙,恐怕侍卫也不敢帮。
那两位,也是太子!
本来三位太子背后都是一国皇帝,按理来说基本扯平,大家谁也不惧怕谁。可问题是,那两位太子爷,还有一个杀人如杀鸡一般的可怕师父-李副团长。
那位李副团长之前对阵突辽国十余万精锐铁骑,硬是单人匹骡独冲敌阵。据小道消息,战后统计,这一战单死在那位李副团长手里的突辽骑兵,就不下五千余!
太子爷,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不敢啊。得罪了您,您回去找陛下告一状,大不了我们现在忍一忍,等回去之后侍卫不当,各自回家还有家族依靠,照样过舒坦日子。您老子别看是皇帝,我们的老子也是名门望族领袖,没有正当原因,您爹平唐国天子陛下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满大我们挨顿板子。
可打了那位杀星的徒弟,他岂能善罢甘休?弄不好就要打上门来屠灭我的家族。那位李杀星干起抄家灭族的勾当,可是顺溜的很,也不需要正当罪证,罪名都是些“莫须有”。突辽国最精锐的铁骑都挡不住李杀星,天下谁还能挡得住他?算了,小不忍乱大谋,本以为这一趟是陪着太子镀金,回去之后也能添一笔晋升之资,却没想到还要受这种夹板气。
嘿嘿,即便是尽人皆知的镀金之旅,也不容易啊。其中辛苦,有怎足为外人道?
两害相较,侍卫们对于太子李承乾的怒火,宁肯苦熬忍受,也不愿意试一试那位李杀星的怒火。
侍卫们不肯帮忙,都老实选择装死。一二三,我是木头人……
李承乾原本碍于面子,不让侍卫帮忙。结果又没打过,被揍得鼻青脸肿,侍卫们却都开始装没看见。
从小到大,李承乾还从未吃过这种哑巴亏。他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从小锦衣玉食。稍微长大之后,就得天下名师教导,习一身允文允武好本事。
十二岁时,他爹一朝继位为帝,他作为嫡长子,不久后自然就被封为平唐国太子。
成为偌大平唐国太子之后,李承乾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无论他想要什么宝贝,都会有人诚诚恳恳孝敬过来。
平唐国太子李承乾多年以来,一直就这么肆意畅快的活着,除了偶尔压制一下几个日渐优秀的兄弟之外,可以说再没有其他烦恼。
然而自从来到定北守备团观战之后,一切却变得不同起来。
在这里,没人卖他平唐国太子的面子,更没人惧怕他爹的皇帝权威。就连定北守备团运粮的马夫,见到他这个太子,也不过是扭头使劲儿瞅着看稀罕一样,从不见行礼。更别提那些守备团兵卒,根本视他堂堂平唐国太子李承乾为无物,根本不予理睬。不光不理睬,还经常限制他进入守备团大营内。
李承乾几次朝着李药师发怒抱怨,李药师皆是沉默对待,事后再给他爹写奏折,根本不敢做什么。李承乾早已在心中狠狠骂李药师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太子啊,你知不知道,李药师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惹恼你这位太子爷,大不了他回朝之后不做官,关起门来照样是个富家翁,反正有大军功在身,皇帝也不能对他如何。可惹恼定北守备团,平唐国都有可能保不住,到时国没了,他李药师这一生战功不就变成一场空?
定北守备团上下对李承乾视若无物,李药师故意装老实。李承乾在定北守备团这日子过的,头次体会到失去身上那层权力的光环之后的难受滋味。
然而这人,就怕比。
本来李承乾被守备团无视,心中虽然恼火,但也还忍得住。可当李承乾眼睁睁看到另外两国太子,曾经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平汉国太子和平明国太子,在守备团大营中行走,居然常有兵卒向他二人行礼问候,态度极其亲近时。李承乾就再也无法忍受,直接爆炸开来。
李承乾这才迫不及待又来挑战朱标和刘盈两个,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都说人争一口气,可惜,往往吃亏就吃亏在这一口气上。
平明国太子和平汉国太子根本不跟李承乾客气,说打就打,下手也是狠重无比。李承乾在家时,也经常与俱五通境大成的护卫们切磋,可从来未逢一败,获胜是常有的事儿,最差也是平局。
然而在定北守备团,朱标和刘盈两个明明原气修为不如他,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李承乾虽然被他爹教导的有些纨绔,但脑子不笨,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缺少疆场厮杀的那股气势,所以总是打不赢。每次与朱标和刘盈两个对打,还未动手,就感觉对面在气势上已将自己压制。
想通之后,李承乾开始试图通过李药师,让自己去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
李承乾从小到大一直是佼佼者,如今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另外两国太子,心中如何能服气,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挣回这口气。
李药师听完李承乾的要求,头都直接大了三圈。
这种事儿,他是万万不敢答应,只能一面拖延应付太子,一面快马派人八百里加急赶往洛都城送上密奏,向皇帝请示。
“陛下,你儿子要作死。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密奏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承乾一面焦急等待父皇答应,一面每日在李药师营中住着,不时还要骑马去守备团与突辽国大战之后的战场上转一圈,希望自己能体悟些疆场杀伐的气势。
不管怎么样,李承乾好歹不算是胡折腾,只是少年人好胜好强心性发作。
李药师见状,暗中松一口气。还好,太子虽然有些胡闹,但好歹算是奋发向上。
战后五天,守备团一直在休整。两位团长一面安排将伤势稳定的伤兵组织送往后方安全的堡寨,等待跟着运粮队返回定北县。一面总结这一战的经验教训,商议以后再对战时可行的对策。
忙忙碌碌中,一辆又一辆雪橇车来回不停穿过守备团大营辕门,运送伤员,运送粮食,运送战死兵卒的骨灰回家。
这天一辆雪橇车忽然停在守备团辕门外,一个邋遢老汉从雪橇车上灵巧地跳下,然后弯腰背手,晃晃悠悠闯过辕门,走进守备团大营内,一路奔着刘团长的帐子走去。
路上负责站岗巡视的守备团兵卒,仿佛根本没看到这老头一般,就这么径直放任他在守备团大营内大咧咧穿行而过。
“你俩都在这儿那!正好,省的三叔我挨个找。”三叔撩开帐门,径直走进来。
看到三叔来到,刘团长先停止与师弟的讨论,对三叔行礼问好。
李得一可没他师哥那么有礼貌,直接咧开嘴道:“三叔,俺这儿随时都要打仗,你来干啥?一把老骨头,顶风冒雪上千里,可别再散咯,到时候俺可拼不起来。”
三叔对刘团长只是轻轻点头,对李得一直接开口反驳道:“三叔我身子骨可棒的很,每餐饭斗米,肉十斤!去年年前不是还跟你走过一趟统万城?救回来那个漂亮的女娃娃,你都忘了不成?”
李得一听三叔提起扎娜木格,慌忙转移话题道:“三叔你今天来干啥?”听这语气,就跟三叔是串门来的一样。
“三叔我听说你那头狼战死了?领我去看看。”三叔没头没尾忽然一句。
李得一虽然摸不清三叔打算干啥,但还是老实带着三叔来到自己的帐子里。
三叔看到四眼犍牛般大小的身躯,没来由感慨一句:“幸亏天冷,三叔我来的及时,好歹还没开始烂。”说着话,走上前伸手在四眼身上一顿乱摸乱捏。
李得一看不懂三叔在干啥,但觉着好歹是个圣人,自己还是别打岔的好。
“小李子,你这头狼死透了。这一身肉扔了怪可惜,不如炖了吧,让三叔我解解馋。三叔我这一辈子,还从没尝过狼王的肉是啥滋味。”三叔摸一下嘴巴子,突然露出一脸吃相。
感情您老之前是在检查四眼身上肉质如何?怪不得说还好没烂……
李得一顿时气得蹦高,上前一把直接拽住三叔就往外头拖:“快滚!”
三叔嘴里哎呦着:“轻点儿,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小年轻这么死力狠拽。”
李得一气恼之极,哪里管这套,拽着三叔就往外拖。
“小李子,你先别拽,三叔我有正事儿,有正事儿!”三叔嘴上连连说道。
“呸!你这老货,千里迢迢赶来,居然就是为吃四眼一块肉。没门!四眼是替俺而死,俺决不能让他死后再受罪。”李得一气呼呼喊道。
“这回真有正事儿!你知不知道,范国师已经从统万城消失多日!”三叔张口爆出一个猛料。
“俺早就知道!你赶紧走!别逼俺动手!”李得一不为所动继续往外撵三叔。
“那你知不知道那范国师消失之后,去哪儿,目的何在?!你就不怕他鼓捣什么大阴谋?”三叔急道。
“恩?”李得一闻言,停下来,仔细瞅着三叔,试图看出三叔撒谎的破绽。
“走,跟三叔回你师哥那儿。我有要事对你俩说。”三叔反过来拽着李得一,回到刘团长营帐内。
重新返回刘团长帐内,三叔直接开口问道:“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攻下统万城?”
刘团长实话实说道:“之前一战,守备团精锐步卒损伤惨重。晚辈打算继续修养半月,待二月中旬再对统万城发起进攻。”
李得一跟着说道:“弟兄们之前一战已经竭尽全力,必须修养些时日,才能恢复过来。统万城就在那儿矗着,也不能长腿跑咯,不用急着攻城。”
三叔听罢,当即摇摇头,道:“不行,最多再歇息三天,你俩必须带着守备团立即发动攻城。在二月底之前,必须彻底扫灭突辽国,结束这场战斗。”
李得一和刘团长齐声问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