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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给我教训这个小子,竟敢打伤我的护卫!”那衙内高声叫嚣着,随即身后就冲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奔着李得一就来了。随着这话,那衙内身后还走出不少一看就是世家公子摸样的人来,都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站着,打算看场热闹。
千军万马中都冲杀过几个来回的李得一,哪会被他这几个护卫唬住,当即就准备迎上去。不想自己刚一动,就被小刘医官拦住了,“这个我来,你不是他的对手。”小刘医官说着话,伸手把师弟护到身后,师兄弟俩直接退到窗口,小刘医官转身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李得一不明白师哥为啥说要上反而跳楼走了,只好紧跟着跳了出去,俩人从酒店中跳到了街面上。
王衙内显然没料到这俩人一转眼居然跳窗跑了,气急败坏地喊道:“追,别让他俩跑了。”那个一脸凶相的护卫紧跟着从窗口也跳了下来,其他三个护卫则没这么大本事,老实地顺着楼梯跑了下来。
小刘医官扭头对师弟说道:“这个满脸横肉的我来,其他的都是些小杂碎,都交给你拾掇了。”这话刚好被跳下来的那个凶汉听到,喝骂道:“好嚣张的小子,今天叫你知道知道爷爷我的厉害!”这话骂玩,那凶汉一落地,立马奔着小刘医官就冲了过来。
不慌不忙把袖子挽好,小刘医官猛一扭身避开这合身猛撞过来的凶人,偷着把脚一伸,正好勾住那凶汉的脚脖子。那凶汉顿时收不住势,眼瞅着就要摔个狗吃屎,那凶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凭着腰身上的力气,硬生生止住了下跌的势头。这凶汉刚一交手就险些吃了这么个大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单腿发力,腰一拧扭身朝着小刘医官一脚踢来。小刘医官似是要与他戏耍一番,居然也来了个险险躲开。这凶汉这招却是个二踢脚,见第一脚不奏效,原本的支撑腿骤然发力跃起,朝着小刘医官又是一脚。李得一在旁边看着,心说:怨不得师哥要亲自动手,俺还真对付不了他。这人看着凶横,实则速度极快,怕是气壮境已然大成,就凭俺现在这点水儿,根本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小刘医官与这凶汉打在一起,李得一站在酒楼门口等其他护卫从里面冲出来。没过一会儿,那位王衙内带着他的护卫就从里面冲了出来,瞅见李得一,二话不说招呼手下人就上。
这位王衙内不长眼色横行惯了,他爹给他配的这些亲护卫却都是些好手,刚才李得一几招就把副队打趴在地,右耳朵给整个撕掉了,这些护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王衙内做惯了仗势欺人的勾当,这些护卫可都是识货的,平日里没少见副队的本事。这少年能轻松把副队撂倒,收拾他们估计也费不了什么事。故此,虽然王衙内大声叫嚣着,可这些护卫仅仅是谨慎的隔着五六步把李得一半围了起来,却没一个敢上前先动手的。
李得一瞅见这些护卫害怕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用动手了,嘿嘿一笑,转头又去望望师哥打的怎么样了。凭李得一现在的本事,根本还看不清楚俩人打斗的情况。只看到两人打斗处,地上铺的青石条全都已经碎裂,耳边不时传来两人拳脚相撞的碰,碰声。李得一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知道自己即便上去也是白送,只能老实站在外面干瞅着。
没过一会儿,李得一瞅见师哥身上猛然浮现一层白光,这层白光一闪而逝,紧跟着就看到两人身形分开,小刘医官潇洒地拂袖而立,而那个凶汉这会儿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威风,半跪在地上,满脸直冒冷汗,咳嗽了一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吐出来,这位凶汉才缓过来这口气儿,站起身满脸横肉哆嗦着问道:“可敢留下姓名,日后说不得还要讨教。”小刘医官笑道:“我与这位兄弟今天只是小试身手切磋了一番,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我的这位书童不懂规矩,手下没个轻重,打伤了你们的人,实在对不住,这二十枚银钱权作药费了。”说着话,取出二十枚银钱,丢在了那凶汉面前。那凶汉看着小刘医官把钱丢在了地上,脸上的横肉又抖了抖,却硬生生强忍住了没发作。
这个空挡,酒楼里的伙计手里拎着个食盒追出来了,“客官,这是您的食盒。”小刘医官使个眼色让李得一过来,对着王衙内众人拱手说道:“我是崔平仁,现住在富贵居,随时欢迎各位再来拜访。”那凶汉看着粗犷的一个人,没想到心还挺细,听到这话,眼睛眯了一下,追问道:“敢问是哪个崔?”“清河崔。”说完,小刘医官叫上师弟,带着酒楼的伙计,径直就走了。
王衙内在后面看着,一看人要走,正要叫嚣,却被这凶汉护卫赶紧站起身拦住了,小声耳语了一番。王衙内虽然横,但人还没傻透,听了护卫的话之后,眼珠子转了转,悄没声地带着人也走了。王衙内身后前来赴宴的那帮世家公子一看没了热闹,饭也吃不成,便各自散去了。
小刘医官带着师弟刚走,不远处一直盯梢他俩人的几个闲汉也分做了两拨,一拨接着盯梢,一拨匆匆返了回去。小刘医官转过街角,就让酒楼的伙计把剩下的饭菜全部施与街边的乞儿,然后把伙计打发了回去。李得一还舍不得呢,嚷道:“师哥,这顿饭不少钱吶,就这么……”小刘医官瞅了他一眼,说道:“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天,这洛都城就要把所有的乞儿都赶出城外了,新天子登基,脚下怎么能有乞丐。现在让他们吃顿好的吧。”说着,给师弟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随意瞅了瞅身后,发现那几个盯梢的都没跟上来,小刘医官笑了笑,带着师弟绕道返回了十字街郭二得熟羊肉铺。进了门,李得一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哥,刚才你为啥让俺动手打那护卫?”小刘医官笑道:“为啥?为了让身后那些尾巴相信咱们真是清河崔家的人,相信咱们确实是了不得的门阀世家弟子。先别说这个,你那招揪耳朵是跟谁学的?”李得一听师哥这么问,嫩脸一红,说道:“师父没教过俺这招,俺是……”小刘医官把眉毛一挑:“偷着从我这里学来的?好哇你……!”说着就要动手揪李得一的耳朵。李得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干脆直接求饶道:“师哥,好师哥,你轻点……啊,啊疼啊。俺当初偷学也是觉得这招好使,你看俺怎么躲都躲不开。”小刘医官佯装怒道:“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好的不学,学这招干嘛?!难道你以后上了阵与人厮杀,也要去揪人的耳朵么?”李得一傻乎乎地点点头:“师哥你说的对啊,这招这么厉害,拿来对敌岂不是要了命了?!”这傻话一出口,自然又惹得小刘医官手上多使了两分力气,李得一就只剩下‘哎呦’了。【愛↑去△小↓說△網w qu 】
与师弟闹了一阵,小刘医官忽然惊觉自己这样也没个当师哥的样子,就停了手。李得一拿手揉着那只被明显揪大了一圈的耳朵,埋怨道:“师哥,你下回揪俺这边这个,俺现在都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了。”“讨打!”“俺不敢了……”李得一抱着脑袋在原地蹿了一圈,忽然挺住了,张嘴问道:“打了那王衙内的护卫就能让他们相信了?能行么?”小刘医官喝一口热水,笑道:“那王衙内他爹是谁?是守备王松城。那王松城马上就要拥立新君的,水涨船高,这王衙内恐怕现在就是这洛都城内第一等的衙内了。刚才你也瞅见了,他那俩护卫队长,一个是初入气壮境,另一个气壮大成,差一步就要迈入俱五通境的好手。这洛都城内大小的富贵人家,恐怕没有不认识这俩护卫的。王衙内手下最厉害的俩护卫都被咱俩打趴了,你说这些富贵人家会怎么想?”
挠了挠脑袋,李得一寻思了寻思道:“说明咱俩比他那俩怂包护卫厉害!”小刘医官点点头,示意师弟接着往下说,结果李得一这句话说完,后面就再也想不出来了。小刘医官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师弟后面的话,恼怒道:“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修原气的事儿了?”
经师哥一提醒,李得一这才想了起来,赶紧说道:“噢,噢,师哥你说的是豪阀世家培养家中后辈子弟修原气的事儿?啊,俺懂了!咱俩这么厉害,还都不到二十岁,这世上也只有豪阀世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后辈。咱俩今天露了这么一手,他们自然更是相信,咱俩是那个什么清河崔家出来的。”听了这番话,小刘医官哼哼两声,说道:“算了,这次就算叫你蒙混过去了,若是你连这一层都想不到,就枉费了师父这些年倾尽咱们威北营的资源栽培你。”李得一腆着脸笑道:“这还得是师哥教的好,哈哈,哈哈哈。师哥,接下来几天咱们干嘛啊?”
“接下来?那就是吃喝玩乐,必须装的像个世家子弟的样子么。”
“师哥,那要不少钱吧?今天那顿饭就花了不少钱,啧啧,要不咱们省省吧?”李得一想到接下来要花的钱,过惯了穷日子的他忍不住就心疼起来。小刘医官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淡淡说道:“放心,现在花出去的钱,都是为了将来能成百倍的赚回来。”
看着师哥信心十足,李得一也跟着放心下来,豪气的把桌上的热茶拿起来一饮而尽。结果刚喝完,小脸就拉下来了,捂着肚子说道:“师哥,茶水凉了。刚吃那么大油水进肚子,这口凉茶一进去,现在里面两帮打起来了。你先等等,俺得去趟茅房。”小刘医官一扭脸,简直想在身上挂个牌,写上‘这不是我师弟’,“少废话,赶紧去!”
接下来的四天,李得一跟着师哥好好地见识了一番这洛都城的繁华。东西两市,连着小相国寺前每月开放的万姓集。李得一真是开了眼了,卖什么的都有,鞍辔,弓剑,衣服,鞋帽,珠翠头面,书籍,绘画,各地土物,香药……那是应有尽有。不少东西,李得一都是头一回见着,那叫一个稀罕。最有意思的是还有卖鹰的,李得一央求了师哥半天想买一只回去,小刘医官也没同意。被李得一逼得急了,小刘医官提高腔调说道:“你先把‘四眼’两口子养好再说吧,你没瞅见这些天把那两条狼憋的,都要不行了。”
被师哥一句话戳的没了动静,李得一闷闷地逛了一天,当晚单独回到羊肉铺子,就撒开了“四眼”两口子,一人俩狼满院子疯了半天。后来“四眼”玩兴奋了,想来个仰天长嚎,的亏李得一手快,给捂住了。“别叫,别叫,再忍几天。师哥说了,这儿的事儿快忙完了,到时候就带着你出城,回去的路上把你俩撒开了好好玩。”安抚住烦躁的“四眼”两口子,李得一晚上做完了晚课,就早早老实上床歇息了,师哥说了,明天该办的事儿就都得办完,可得先攒足了力气。
第二天清早,李得一就起了,拾掇完,吃罢了早饭,早早地赶去富贵居跟师哥汇合,师兄弟俩一起往盐市走去。
这回再来,就不是上次那光景了,有那消息灵通的,早早地派了人在路口守着,一见到俩人出现,赶紧扭头跑回去通报掌柜的去了。师兄弟俩刚走进盐市没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闲汉打扮的光头大汉,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居然穿着一副短打扮,露着胸膛,上身只有一件黑布没袖的短棉袄。这大光头满面堆笑的走到师兄弟俩面前,先作揖问好:“给崔家少爷您道个好。小的是这盐市上最大的一家赵家聚贤楼的伙计,奉我家老爷的令,已备下了好酒好菜,请二位赏光前去坐坐。”
小刘医官上下打量他一番,一拱手,说道:“头前带路。”那光头闲汉立马转身,略弓着身子,在头前领路,带着师兄弟俩人一路来到聚贤楼。李得一瞅了瞅这门面店,好家伙,真是大,门脸宽敞不说,内里也是装修奢华。跟着走进去,厅堂中间居然摆着一只纯金打造的大耗子。李得一仔细瞅了瞅,这耗子的胡须根根俱全,跟真的鼠须一般粗细不说,更有意思的是偶尔有风穿过厅堂,那纯金打造的胡须居然能迎风颤动,就跟真的一样。
从没见过这样会动的金老鼠,李得一忍不住就多瞅了两眼。旁边引路的那闲汉看见了,故意卖弄道:“这可是我们赵老爷亲自找能工巧匠打造的,光金子就花了五斤多,看到底下那座了没?那座是最好的碧绿天原石磨的,光那座儿就值一千枚银钱。”李得一听了,却是在心中暗暗算了算这些钱能买多少粮食和牲口,可到最后也没算出来,只得暗暗记在心中,等回去了有机会请教请教师父。
那闲汉看李得一边往前走边回头看那金耗子,只当这崔少爷的跟班小厮被这富贵晃傻了,心中暗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继续领着俩人往里面走。那光头闲汉领着俩人走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单间前面。闲汉带路到这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却往门口一站,不再往里走了。
小刘医官径直推门而入,李得一却是偷着瞅了一眼这门,只见这门上也是雕饰精美,富贵吉祥的图案镂刻的无比精巧。经过时若是细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传来,这门上的雕饰居然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刻制,只是这门的年岁旧了,香气才稍有些淡!
进了门,迎面是一桌摆好的酒席,虽说这些天跟着师哥吃遍了洛都城大大小小的馆子,李得一仍然叫不出这桌上任何一道菜的名字,除了那碟花生米。酒桌的主座上坐着一位衣着豪阔的富态中年豪商,正笑眯眯地站起身来冲着小刘医官拱手行礼。那豪商身后,是一溜六个美貌绝伦的伺候丫鬟,光那身穿着打扮,就连没见过世面的李得一看了,都觉得不一般。李得一又瞅了瞅这屋里的摆设,装饰,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过几个来回的他,居然被这屋中扑面而来的富贵气弄得有点坐立不安。
小刘医官与那富商客套了两句,转身示意李得一坐下,递给他一副碗筷。那富商根据这些天的情报,本以为李得一只不过是个崔家中派来的护卫小厮,修过原气有些本事罢了,见小刘医官居然亲自给李得一递了筷子,没料到这崔家的少爷对这小厮如此之好。那富商略一琢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门阀世家公子哥儿常有这类爱好,便是他们这些豪商之中,也不乏喜好这类口味的,养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厮跟班,于是挥挥手就把身后的一溜六个漂亮丫鬟都撤了下去。
虽说这屋中的富贵气使得李得一有点不自在,可一坐下,对着这满桌子的好菜,那是再也忍不住了,接过师哥递过来的碗筷。径直吃开了,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把原气运转开来,飞速的使着筷子,就是一顿猛吃。赵姓富商嘴角抽了抽,没理他,转身端起酒盅与小刘医官客套起来。小刘医官见师弟的吃相实在吓人,就想为他遮掩两句,开口道:“我这小厮在家中就野惯了的,不懂礼数,大官人勿怪。”赵富商投来一个我懂的猥琐眼神,扯出一个晦涩的笑容。小刘医官被这个难看的笑容弄起了一身鸡皮。
吃的正欢实呢,李得一忽然就听到师哥提高了腔调说道:“赵大官人,若是我所说不错,你们此时仓中都堆满了从各地仓库调集来的盐货吧。这些货里,私货恐怕占了七成还要多。现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能一口吃下你们这么大宗的盐货?更别提眼瞅着春汛就要来了,到时候阴雨绵绵,若是现在不出货,恐怕又要等好一阵子。我再提醒你们一下,如今这西京城中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再过不久,新天子就要登基坐殿了,我可是听说如今西京的府库空虚,这位王守备又是心黑手狠的主,估摸着在他眼中,你们这些富商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罢了。之所以到现在还容忍你们,不过是暂时腾不出手来。可他暗中已经布置下了手段,别说你们不知道这王守备已经建立了一个专门用来打击私盐的营队……”
“可崔少爷,你给的价也太低了,实在是让赵某难以接受。”赵大官人皱着眉假作心疼说道。小刘医官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酒盅,呵呵一笑,拉上吃的正欢的李得一,起身往外就走。李得一手里正叨着一条鱼猛啃呢,冷不防就被师哥提溜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