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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辽皇帝满腔忿恨被范国师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这哪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愛↑去△小↓說△網w qu 】这位范国师也真是大胆,明知道皇帝正在气头上,也敢浇冷水。伴君如伴虎啊,兄弟。
别说,范国师还真就这么说了,不光这么说,说完了,他还挺直了身板,俩眼直勾勾盯着皇帝。脸上的神情,满满都是我正在等你悔过。
怨不得当年在平周朝没人肯用你,就你这跟上司顶着干的劲头,时间一长,谁都受不了,只能想个办法把你远远打发了,来个眼不见为净。范国师这种人,说得好听点,叫有骨气,说难听了,就是恃才傲物。这样的人,一生若是遇不到明主,下场往往都很凄惨。所谓空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就是形容范国师这类人才。
但好歹,范国师算是个走运的遇到了当今突辽皇帝。而突辽皇帝也相当走运,能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凭空得这么一位文武全才辅佐。这位突辽皇帝雄才大略,虽然身为蛮夷族长,自小在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的草原长大,却极有容人之量。当年他遇到范国师之后,不但能容忍范国师的傲慢,甚至还给其最好的待遇。
只可惜,他二人的幸运,是整个平周百姓的不幸。
可能是当皇帝之后,有了皇帝的风光,也渐渐有了皇帝脾气。突辽皇帝这回并没有容忍范国师的犯言直谏。
听到范国师冰冷冷来这么一句不可,突辽皇帝登时勃然大怒,朕已经如此愤怒,你还敢说反话!难道是朕手里刀不快,杀不得你么?!突辽皇帝大怒之下,劈手就把手里的金刀向着范大国师掷去。
突辽皇帝虽然称帝,但依旧未曾修原气,不过是个普通人。他这含怒一击虽然力气不小,又怎么能伤的了范国师。只见范大国师不慌不忙,随手挥手把这金刀打落在地,然后依旧直挺挺站在那里,等着皇帝认错服软。
下面是突辽话,你们不懂,所以直接翻译成平周话,哈哈。
“你大胆!”突辽皇帝暴怒道。
“陛下若是还想要这天下,且听臣一言。陛下若是要臣的命,就请现在动手吧。”范大国师从容而立,面上表情十分淡定。他还是那副傲慢的表情不变,让普通人一看就来气。
好在这工夫,突辽皇帝及时清醒了过来,上前一把拽住范国师的手,亲切道:“刚才是朕气糊涂了,还请国师不要如此。”
范国师把手抽出来,整理整理衣袖,躬身施一个最标准的礼,然后说了一个重要军情:“陛下,臣听闻东路大军已然围困东平周石康城多日,恐怕破城之时,近在眼前。那只平周传国紫金鼎,陛下可是一直未曾得到,若是让完金部先攻破石康,万一那紫金鼎流落在阿史那·狼青王爷手中,可是极其不妙。”
突辽皇帝闻言,立即彻底冷静下来,回身想要再到座位上坐好,结果一看,刚才自己暴怒之下,挥手连凳子都一块儿劈了。没了座位,突辽皇帝干脆一腚坐到地上铺的精美羊毛毯子上,然后对着范国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同坐。
范国师一脸的激动,小心走到突辽皇帝对面,做足了礼节,这才坐了下来。
俩人面对面席地而坐看着没什么,却是范国师一生最高的追求,与帝王对面而坐,共商天下大事。
这位突辽皇帝当年,正是靠着这么一手,才让范国师为之倾心,彻底拜服,从此死心塌地,替这位如今的突辽皇帝出谋划策,鞠躬尽瘁。
多年以前,范国师还是个年轻的平周朝读书人,学成之后,满腹经纶,一身本事。【愛↑去△小↓說△網w qu 】年轻人本就有傲气,再加上他本领高强,文武精通,使得范国师信心十足,直觉自己能与帝王坐而论道。故此他心怀天下,壮志满满开始谋求出仕,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平周天下这近百年来衰败景象,挽大厦于将倾,单掌托天,再造六百年盛世王朝。
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位范国师仕途处处碰壁,甚至连朝廷公试都过不了,最终只能屈居给人当门客,但没过多久便因为不收红包,被同僚挤兑,最后不得不凄凉出走。当时年轻的范国师并不服气,他不信凭自己一身本事,就找不着伯乐。咬咬牙,他亲自去敲了当朝宰相的朱漆大门,还不错,门开了。但他手里拮据,连门子那关都过不去。
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范国师那时连个官都不是,又拿不出枚银钱,那位门子哪里看得起他,更不肯为他通传消息。门子当即叫来家丁,把他好一顿羞辱,然后给赶了出去。范国师强忍满腔忿恨,临走前问了一句,“你可敢留下姓名?他日我必报今日之辱!”
那位门子把俩死牛眼一瞪,怒喝道:“本大爷还怕你不成,瞧你那穷酸破落户的窝囊样,一辈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告诉你,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王七就是!还不快滚!就你这模样的,穷酸还想见我家老爷,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总想一步登天,实话告诉你,在平周朝,你这样的永远没出息。”却没想到,最终一语成谶(chèn)。
范国师家里这些年供他念书学艺,早已经耗尽家财,其妻更是衣着破旧,每日为大户人家浆洗缝补,这才能勉强撑住这个家。
满心以为丈夫学成之后,出去参与仕途,能够飞黄腾达,一举成名,自己也能跟着过两天好日子。结果没多久,丈夫衣衫褴褛,灰溜溜悄没声地就回来了。范国师这位妻子真是贤妻,一看丈夫这落魄样子,浑身枯瘦,面色如菜,二话没说,抄起刀把家里唯一仅剩那只下蛋芦花鸡也给宰了,给丈夫炖了补身子。
范国师永远忘不了,那碗鸡汤,他妻子一口没喝,那鸡肉,他妻子一口没吃。当晚,范国师独自坐在屋里吃着鸡肉,泪流满面。
等天亮,范国师起身一看,桌上好好地摆着一串枚铜钱。他的妻子看他醒了,端来一碗稀粥,没等他开口,讪讪笑道:“这是我连夜回娘家给你借的。别嫌少,你拿着这钱,再去仕官,我就不信你这辈子不能出人头地。”
范国师那老丈,自从他考取功名失利之后,就跟他家断了来往。这么些年来,哪里借过他一个枚铜钱。范国师不是那种书呆子,仔细一看,就发现妻子头上的银簪不见了。他默默接过钱,一口把稀粥喝光,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范国师这回出门,是铁了心要为妻子挣来一世荣华,“南面平周朝既不能容我,干脆,我就远走塞外!”
这位范国师一路跌跌撞撞来到草原,好在他那时原气已经修习有成,迈入俱五通境,这才能熬住这千里跋涉。路上没了干粮,他就吃野菜,野果充饥,渴了就喝两口河边生水。晚上冷了,仗着身子骨凑合,本领在身,就那么硬抗着。
一路风餐露宿,数月之后,范国师终于走进突辽人的地盘。此时他已瘦脱了人形,一身整洁的衣裳也被风沙彻底吹烂,看着就跟乞丐一般。
此时草原上战火纷飞,突辽各大部族正在忙于争夺汗位,彼此征伐不休。
范国师没走多远,就被斥候骑兵给遇上了。那斥候骑兵当他是别的部落探子,本待要宰了他。等凑得近了,一看又不像,于是改为将其活捉。
范国师当时已经连续八天没吃东西,饿得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再高的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这位突辽斥候把范国师捆着,一路搁在马背上颠簸,带到当时突辽大部落契辽。
到了之后,并没有什么范国师高呼得喊叫,终于初见明主,然后范国师一番高谈阔论,突辽大汗亲手为其解开绳子,俯首而听的话本故事。
范国师只是被当做抓来的跪奴,给关押起来。关了几天之后,范国师被放了出来,然后有人端来一盆子吃剩下的煮羊骨头,让他吃顿饱饭。吃饱之后,有人发给范国师一把长木棍,木棍顶上,绑着个断剩一半,锈迹斑斑的烂铁刀。
原来这时契辽部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战若败,则契辽将不复存在,阖族被其他部落吞并。当时的突辽皇帝,还仅仅是契辽这个部落的首领,叫做阿史那·铁律骨。他下令动员全族所有能骑马的男丁,把全部的铁器都要用上!铁锅砸碎了,用锋利的边缘绑在木棍上当武器。把牛羊全部宰了,让所有男丁吃最后一顿饱饭,最后放手一搏!全族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族长阿史那·铁律骨这个命令一下,全体男丁立即都行动起来,把刀子磨快,肚子吃饱,马匹喂好,准备与对手决一死战。就在这时,那个侦察斥候忽然想起,自己曾抓回来一名跪奴,也是个男的。
要么说突辽人就是实在,族长既然下令全族男丁都得拿着武器拼命,这跪奴是男的,当然也算在内。于是范国师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放了出来,最后甚至还分到一匹瘸马供他骑乘。突辽人打仗全是骑兵,当时还没有步兵这个概念。
那一仗,契辽的对手是当时突辽的五大部落之一,干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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