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珍磨了好久,终于求得那个叫老四的绑匪把地窖口开着,有了光亮,二人至少也能知道大概的时辰,也不至于黑白颠倒、日夜不分。
那伙绑匪很是谨慎,悦珍试探了好几回,也没能凑上去,寻机下药。转眼两日过去,她心里急得不行,可却没有办法。
李家这会已经是人仰马翻了,柳氏当日得知女儿当街被掳走后就已晕了过去,还是虎子机灵,让同村来赶集的人回去李家报了信。李三智顾不得隐瞒腿伤的事,到处托人寻找悦珍,柳家的人也群体出动,到处托关系,让官府帮忙寻找。赵氏大哥是做生意的,黑白两道都是有人的,在赵氏的请求下也寻了关系帮忙。一时间,青安县内,衙门和道上的人都在寻找小小的悦珍。
李家老宅
李老头抽着烟袋,皱着眉头在堂屋内走来走去,看李来智归家,忙上前问:“找着了没?”
李来智沮丧地摇了摇头,满脸的疲惫,这两日,担心侄女的他,基本上就没合眼过,与李三智到处寻找打听悦珍的下落,可却无半点的消息。
“哎,这都两日了,怎么就没个信儿呢,那些人绑悦悦干啥子?”李老头疑惑不解。
“据官府透露出来的消息,悦悦是被无辜牵连的,人家想绑的应该是跟她同桌的那个男孩子。”李来智猛地灌了口水后道。
“哎,这真是无妄之灾,最近这家里咋就这么倒霉呢!”
冯氏面上装得担忧的样子,可心里却暗自嘀咕着:哼,个该死的小丫头片子,活该被绑!自分家后,冯氏的名声不再,村里的婆娘小媳妇们因着她是秀才之母,面上敬着她,可背后却没少骂她狠心,连儿子孙子都克扣。还有人评她是沽名钓誉之辈,人前自赞管家理事了得,其实是个糊涂虫,连家都理不顺,几个媳妇也拿捏不住等等的话。冯氏听了气得吐血,她本也是聪明人,仔细一琢磨,这之前她虽说有担心三房拖累家里,可却没有分家的意思,这事归根结底,还是悦珍那个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到处胡说,博同情,才闹得村里人看了自家笑话不说,还害自己背了骂名,让人在背后骂自己。
冯氏自是恨得牙痒痒,再有杨氏暗地里的挑拨,那心就更偏了,若说以往对三房只是有失偏颇、厌恶的话,那现在她的心里对三房却是怨怪中带着点恨意的。
这会,得知还未有消息,冯氏心里暗自高兴,对不得她意的孙女,她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在心里暗自琢磨会后,小心地看着李老头的面色道:“我说老头子,明日就不要再让老四去找了吧,都过了两日了,连官府都抓不到,那贼匪早不知跑哪里去了。小丫头打小就漂亮,是这几个孙女中最标致的,那贼匪谁不抓偏抓她,指不定就是瞧到这色字上去了,这会指不定早被卖到那腤臢之地去,就是找到了也会惹人说闲话的。咱家的孙子孙女可都还未嫁娶呢,老大、老五这趟去参加秋试定能得个功名回来,可莫要因此而败坏了家中的名声,要我说啊,这即便是找回来了,也不干净了,得、、、”看着李老头越来越黑的脸,冯氏越说越小声。不得不说,冯氏的第六感还是挺灵的,悦珍之所以被绑也是那绑匪看她漂亮,能卖个好价钱,再加上悦悦与秦皓宇说过话,他们怕有个万一,所以才一并抓了去。
“娘,你这说的叫啥话,悦悦连七岁都还不到呢,哪会有人说闲话,再说了,咱也不是那大户人家,哪来那么多讲究!”李来智听了自己娘的话惊愕得很,看来自家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三哥一家啊,这话若是让外人听了,自家的名声就真的要一落千丈了。
“哼,不久后,咱家也是那官家出身了,这些规矩就得立起来,要我说,就是那丫头回来了,也得送到尼姑庵里去、、、”冯氏还想说,被暴怒的李老头打断:“闭上你那张臭嘴,你个没脑子的婆娘,那话是你个当祖母的人能说的,我看你那心肝就是黑的!好你个冯氏,这么多年你装得可以啊,连我都未看穿你这伪善的面孔,悦悦一个小丫头,跟你是有多大的仇恨,你这么说她,岂不是要毁了她一生!还有那什么官家出身,这话说出去,没得笑掉人大牙的,你那儿子还不是举人呢,就是中了进士,那还得等朝廷派官呢!什么官家出身,你若是瞧不上咱家的门第,那趁早给我滚回你冯家去!”
李老头头次觉得后悔,以前娶冯氏,成亲后事事依着她,无非是看她在大户人家呆过,也算是见过世面,应比一般的农妇拧得清些,也能更好的帮着他打理家财,照顾儿女。也不是没发现她有些虚荣,待几房人有不公,可自己也想儿孙出息,光宗耀祖,只要大面上无错,在他看来也没啥。可现在看,冯氏竟是个蠢的,就是厌弃那丫头,看在同是姓李,都流着李氏血脉的份上,就是再讨厌,在外面也要维护一二,哪还有自己都嫌弃说嘴的。这要真传出去,人家说嘴,李家还找不到个地讲理呢,毕竟这闲话是从自家传出去的,还是家里的长辈说的,这家声也算是完了。
“你、、、你没良心啊,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如今你居然要把我休回娘家去,我、、、我还不如一天撞死呢!”冯氏呜呜直哭。
李老头又好气又好笑,滚回娘家的话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说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是看在几个儿子的份上,冯氏再错他也不会把她休出去的,不然,自家的儿孙如何自处。要一个人消失可有很多办法呢,他可不会选个最坏的。李老头看着鼻涕眼泪一脸的冯氏,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再哭,再哭你就真的给我收拾包裹回娘家去,老四,把你母亲扶回去。”
李来智扶着冯氏回房,又不放心地回头道:“爹,你莫把身子气坏了,娘她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对了,三嫂卧病在床,三哥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找人,我想明日让我媳妇去三哥家照应几日,您看中不?”
“难得你有心,你三哥会领你这份情的,让你媳妇明日就去吧,那边要是有啥事或者缺个啥的,你直接报给我。你三哥如今腿上的伤刚养好就东奔西跑的,你在他身边也要多顾着点。”说完,李老头挥挥手,让李来智下去了,他自己去歇在了李有智的房里。
柳氏躺在炕上,眼泪不停地流,无声地哭泣,一旁的二郎几个眼睛也是红肿的,看来没少哭,连不晓事的三胞胎也觉察到家中的气氛不对,也不闹腾了,只眼巴巴地看着娘亲和哥哥们。
李三智一脸疲惫的回来,看着家里妻儿的样子,心里疼得紧,对着儿子们看过来询问的眼神,难堪地摇了摇头,几个孩子失望地低下了头,与悦珍最是亲密的七郎难过得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来,怕柳氏听了心中更加难过。李三智见此,心中一酸,差点就当着孩子们的面哭出来。
李三智打发二郎带着弟弟们下去休息,自己抱着柳氏,无声地安慰,给她力量。他明白,此刻任何的话语都不能安慰柳氏,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呢!都两日了,还是毫无消息,李三智仿佛看到了女儿正哭着要爹娘的样子,小小的年纪,该有多怕啊!想着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想起女儿平日里的懂事乖巧,李三智的心里钝痛,像有把尖利的刀在往他胸口捅了不说,还邪恶地转了几转,搅了几搅。
“三哥,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我不该听她的带她上街,更不该把她丢在一边不管的。三哥,我听到了,悦悦在叫我呢,她说好黑,她怕,要我去陪她呢!”柳氏放声大哭,一张脸憋得通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再嚎哭,此刻的她像是一只刚失去了崽子的母狼,用嚎叫声来表达她无尽的悲哀。
那日柳氏晕倒后,没多久就醒了,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到处问有没人看到悦悦,直到李三智赶来,带着她回去,然后整日整日无声地流泪,也不说话,夜里就是勉强睡着了也会被惊醒,然后抓着李三智要悦悦,再无声地流泪,整个人都崩溃了。
李三智抱着柳氏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悦悦好好的,在等着我们去救她呢,二郎说你又一日未食,这怎么成呢,要是悦悦回来,看你瘦了、憔悴了,该心疼了!”
“真的,悦悦还在?”柳氏一脸希夷地看着李三智问。
“对,还在呢!你要好好的养身子,等你好了,咱悦悦也该回来了,你还得给她准备好吃的呢,她可最爱吃你做的东西了!”李三智像哄孩子一般地哄了柳氏吃饭、洗漱、睡觉后,自己埋头无声痛哭起来,他害怕,若是接下来找到的是悦珍的尸体或者再也找不到了,该怎么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