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在送餐时候打开,旁的时候上锁的院门也终于逃脱了铁将军的束缚。平乐院中服侍的婢女也由原来一个粗使的丫环升级到现在八个模样可人的婢女
而那一箱箱的衣物,就算平乐每日一件新衣,也足够她穿上一年有余
看来,她虽然没有同意当殷裔的平妻,可这待遇却是平妻的了。殷裔对此没有多说什么,面对平乐坦然的很,除了偶尔甩平乐几个冷眼外。
根本不知情为何物的男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平乐直接选择无视之。
其实要见姬三和平芷,平乐真的没什么好准备的。左右平芷不会想要见她,而姬三,则是她不愿见的,如果可以选择,平乐真想一辈子不见那二人。
平芷的命运与上一世也有着天壤之别。
平乐不知这对平芷来说是好是坏?
第二日一早,殷延之差人来唤平乐,说是姬三郎己到。平乐整妆出了门。
前院会客厅,离厅堂尚有一段距离,平乐己听到殷延之的笑声,笑声中带着刻意的讨好,今时不同往日,殷氏这几年势力虽然不减,可要与毓帝相拼,还是稍显弱些,好歹晋国皇室传承数代,论起家底,殷氏尚有不及。
姬氏在晋国氏族中位列前茅,比起殷氏周氏稍逊,可也算是晋国颇有势力的氏族。若是姬氏真的能依附殷氏,殷氏如虎添翼。所以殷延之才这般上心,甚至不惜提议让平乐为平妾,以彰显殷氏的诚意。
平乐才走到门外,殷延之己眼尖的看到。连忙堆起笑容,看向一侧的姬三。
“三郎能来,殷氏真是蓬荜增辉,在下素闻淮阳平芷乃是当世难得的才女,三郎得之。甚幸。想着女郎与阿乐许久未见,便叮嘱阿乐代在下尽地主之宜。阿乐,还不快来拜见三公子和你长姐。”
其实在殷延之说这番话时,姬三己经转身看向正徐徐走进大厅的平乐。
这是他第一次见平乐其人,一直耳闻她以粗俗之名,却最终与殷五和楚君溯纠缠不清,据最近探来的消息,似乎连周悠都对平乐另眼相看。他一直很是好奇今日一见,不由得在心里抽了一口气。
那女郎
婷婷如玉。颦颦之姿,一行一走间当真风华无双。今天她穿了身绛紫色长裙,长裙摇曳。便如一朵绽放的艳丽huā朵。姬三抬眼,看向平乐的脸庞随后不由得在心底与身旁的平芷暗自比较。
阿芷美丽,却娇俏不足。
阿芷持重,却风姿俏逊平乐这般的风姿,为何当年会被传为粗俗。
便是那粗俗的名声,让他闻而生怯。原本他与平泽发生争执。该被送到他府上的是平乐。可他贪图平芷名声,最终指明只有平芷自愿入姬氏,才会息事宁人。
却不知,自己错过了何等丽色。
姬三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平乐,一直跪坐在姬三身后的平芷见此。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幽光。抬眼间,却是不动声色的扫过对面缓缓饮酒的殷裔。
平乐迈步上前。先给殷延之行礼。
随后才缓缓躬身。
“三公子,阿芷。”
“女郎请起。”姬三忙应道平芷亦随后出声。“阿乐快些起身,我们一别数载,阿姐终日思念着你,现在见你在殷氏这般体面,阿姐终于可以放心了。待来见了叔父,定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想来叔父和二兄都会开怀的。”平芷文嗖嗖的道。
平乐心中冷冷一笑。平芷这话说的颇有意思啊。
她过的这般体面?所谓的体面,便是没名没份的出来迎客吗?而且她还威胁要将此事告诉她的父亲与长兄难道阿芷以为她会在意吗?如果在意,她一早便该羞愧的自尽以全名声了。
“多谢姐姐惦记,阿乐喜在心间。”
“如此便好,阿乐,我们姐妹数载不见,此次相见,定要好好畅谈一番。”平芷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只是与几年前相比,平芷明显有些老了,仔细看来,竟然能看见眉角己爬上细细的纹路,平乐有些黯然。平芷不过比她年长稍许,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己有这般老态
这时,殷延之见缝插针的道。“即如此,你们姐妹二人便去阿乐院中聚聚吧,待明日,让阿乐陪阿芷去濮阳四处转转。也好略尽地主之仪”
“诺。”
“多谢家主。”平乐与平芷应道。
随后平芷婷婷走向平乐,二人相携着向外走去,从背景看来,二人似乎真的姐妹情深。仿佛一别数载,乍然重逢。
只是如果听到二人私下的话语,便会知道。姐妹之情永远是浮于表面的关系,内里,永远是剑拔弩张的。
“阿乐,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妖艳了。”
“几年不见,阿芷倒是越发的老成持重。”平乐浅笑着回应。
被说成老态龙钟,平芷暗暗咬牙。“你现在以何身份留在殷氏?侍妾?偏房?你这身衣裙很是华贵,不会是听闻我与三郎要来,临时赶制的吧,现在看来,真的有些不合身呢。腰身似乎有些宽了”
“阿芷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平乐没有火气的反问道,经过这些年,她己修炼的油盐不进,这几句话在平芷看来很是伤人,于她来说不过如此。比这更伤人的话她都听过,与那些伤人如刀子的话比起来,平芷的话很是温柔了。
“平妻。”平芷冷声道,她永远忘不了自己为何沦落姬氏,而且是以侍妾的身份。这些年。对平乐的恨意支配着她,她发誓,早晚有一天让平乐跪在她的脚下,所以她努力,她学那些氏族妇人,对姬三用尽了心思,而且拼着性命为他生下一儿一女,这才被提为平妻。与那陈氏算是斗个不相上下。
“恭喜。”
“你自然是要恭喜的,如果不是你,我哪有机会进姬氏。阿乐,你欠我的,你永远也还不清”平芷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了,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阿芷,相信我,进姬氏是你一生最幸运的事。”若没入姬氏,平芷一早便香消玉殒了。可这话听在平芷耳中。却是平乐在讽刺她。
“幸运?阿乐,你之所以沦落现在这般,实是老天开眼。真以为凭借你那蒲柳之姿可以入五郎的眼吗?就在刚刚。自从你进大厅到离开。五郎未看你一眼,阿乐,你才真的是可悲呢。”这是唯一让平芷高兴的事。
她之所以拼命说服姬三带她一同来淮阳,最想看的便是平乐被殷裔嫌弃。
当年,若不是阿乐,她的才女之名怎会有污点。若没有污点。周氏怎会回绝了婚事。她明明是嫡女,最终却以侍妾这名入姬氏,这些全拜平乐所赐。
那般粗俗不堪而且一肚子坏水的女郎,竟然能入五郎的眼,当时她便叹老天不公。现在看来。老天还是很公平的,殷裔根本不在意平乐。之所以还将她留在身边,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平芷的心情不错
平乐沉默下来,不是她真的在意平芷的话,而是与平芷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终点。
她不奢求平芷能理解她,她只为自己而活。
平芷没有经历过前一世,若她知道自己上一世早早亡故,便知道今年的儿女双全是多么值得珍惜。几年不见,平芷的性子还是那般。
有些尖酸,却偏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有才的女郎。配姬三,觉得委屈。
二人一路‘闲话”很快到平乐的院子。平芷左右打量着平乐的院子,最终在看到平乐屋中那楠木家具时目光闪了闪。
虽说是姐妹,可平乐与平芷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而且平芷因自己被抓去顶罪一直暗恨平乐。二人对坐片刻,外面护院便通报殷裔和姬珏来了。平乐平芷二人赶忙起身相迎。
虽然与姬三相伴而行,殷裔一张脸还是紧绷的,丝毫不见殷延之脸上那般迫切的神色。而看到平,他的目光沉了沉,最终走向主坐。平乐乖巧的立在殷裔身后,那厢平芷亦是,立在客位的姬三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平乐总觉得姬三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可她抬头去看时,姬三却一本正经的与殷裔叙话,并无异常之色。
好容易挨到用完晚饭,将姬三平芷二人送入客院,平乐才松了一口气。
洗漱过后,殷裔早早来了。
平乐有些惊讶,还是迎上前去行礼。
“阿乐,你觉得姬三郎如何?”殷裔招手,示意平乐来自己身边,平乐犹豫了一下,缓缓向殷裔走去。
“郎君何意?”随后谨慎的问道。
如果按照平乐的意愿,是不想与姬氏有所牵连的,姬氏虽然也算是氏族大家,可姬三其人却不是个可以交付大事的。
于吃喝玩乐一道,姬三可以无师自通,可要说行军打仗,不是平乐看不起姬三,他不是那块料。姬氏到了这一代,也算是富贵到头了。
上一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平乐相信,若姬氏交到姬三手中,定败之。事实也如平乐所想,上一世,在平乐亡故后数载,姬氏败落,最终姬三死时连买口薄棺材的钱财都无,而陈氏,在姬三死后生生饿死在家中,也算是恶有恶报
“无甚,只是想听听阿乐的意见。”
平乐见殷裔脸上并无怒意,也不似以往的冷漠无情,而是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平乐斟酌了片刻才开口。
“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多一个敌人,可以的话,还是远交姬氏吧。”
“阿乐的话有些勉强啊。”殷裔轻声说道。
“郎君该知我与阿芷并不亲厚,亦知当年平泽闯下祸事。最终却由平芷了解。阿芷一直记恨着我呢。郎君这话问的确实有失公允。”平乐只是将此归结到小女儿闹别扭,并没说姬三其人如何。
殷裔听后,沉默半晌。最终抬头。
“阿乐,殷氏不会与姬氏联盟的,明天我便会打发了姬三和平芷”
“为何?”平乐一脸诧异。殷延之似乎颇在意与婚氏联盟之事呢。可殷裔却轻松的说出不与姬三打交道的话。为什么?
“为何?一个郎君就算再无能,也总要有些担当怀里的女郎和脚下的土地若护不得,还谈什么开疆拓土。阿乐,姬三对你起了心思。便这一点,我便不允。”
平乐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殷裔会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
因为她,竟然是因为她。
不,她的存在,不该影响到他的不是吗?一个失了七情六欲之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郎而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他难道不知,不是盟友。很可能便是敌人了。姬氏若被苦恼,真的与殷氏为知,对殷氏来说。岂不是火上浇油。
“郎君。不必为了阿乐”
“这与你无关,便是周芙,若有人觊觎于她,我亦不允。”
原来如此,她真傻。以为殷裔是为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原来是郎君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的女郎被人惦记,哪怕是他不要的女郎,无关喜爱,只是出于男人的尊严。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郎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呢。
平乐。真的傻啊。
“郎君还是三思而后行吧。非常时候,多个盟友总好过多个敌人。至于郎君说的对阿乐起了心思。阿乐不才。对阿乐起心思的男人还是有的,郎君难道还要一个个‘斩尽杀绝’不成?不必如此的,殷氏事大”
平乐不知道殷裔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中,只是她说完后,殷裔离开时脸上毫无表情
这一夜,平乐睡的很不安宁。
第二日,平乐早早起身,昨天殷延之吩咐她今天要带平芷去淮濮阳,虽然她自己也没游过濮阳,可好歹她算是‘主人。’主人?真是个惹人发笑的词。
一个人人厌恶的女郎,摇身一变成了‘主人’活了两辈子,她什么都经历过了,这件事,是最让她啼笑皆非的。
可是等啊等,直等得过了午时,也不见有人来唤她。
最终,平乐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去,问过护院,知道殷氏诸人都在书〖房〗中,这时候齐聚书房?难道是商讨什么重要事情?
可那护院说话吞吞吐吐的,平乐追问之下那人才出口。
不知什么原因,今早在大厅,殷延之怒骂殷裔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前院。随后殷氏诸人便进了书房,一直未出。
平乐重重叹了一口气。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殷裔这人,既然没了七情六欲,便好好当他那开疆拓土的殷氏五郎吧,为何还在意那所谓的郎君的尊严。
姬三又没做什么?
看看她也无伤大雅,至于为此与姬氏决裂吗?
不有些小题大做吗?事情到了这个田地,要如何收场?殷裔,就算变了许多,任性的本质还是毫无改变。
平乐本想转身回去的,可最终,她迈步,却是向殷氏书房而去。
若比起心狠,自己永远敌不过殷裔
***
周氏。
周悠脸上带着浅笑,轻手轻脚的将睡着的平安放到榻上,这小东西精力好的让人咂舌。明明才三岁的孩子,竟然可以一整天不睡的陪他去巡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芙儿出嫁月余了。
想起周芙,不由得想起那封‘家书’。说是家书,字里行间却满腹委屈,怪他这个兄长将平乐送进殷氏,以至殷裔‘移情别恋’。
真是傻女郎,殷裔哪来的情?更谈不是别恋了。
之所以如此,皆是为了她好啊。
将满腔情爱灌注到一个没心的郎君身上,早晚会遍体鳞伤的。现在这样很好,殷裔并不在意她,早晚有一天。她终会死心的。有人会觉得他这个兄长当得不像样子,哪有这样算计亲妹的。
可他这不是算计,而是帮她。
终有一天,她会感激他的。
看着平安睡熟的小脸,周九嘀咕道
‘小安儿,伯伯这样做也不知是对是错,更不知你娘会不会怪伯伯如果有一天,你阿娘责怪伯伯。你一定要为伯伯正名伯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阿娘’为了她能幸福。殷裔没心,他知道。
可他相信,就算殷裔再没有心,也会对平乐另眼相看的。
因为阿乐身上有一种风姿,一种会让人不由得被吸引,最终沦陷的风姿。就算无心之人,亦不会对她视而不见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那何不帮阿乐一把。
她虽然努力遗忘着。
可他知道。她无法忘记,就算他不会忘记她一样。
他会把她装进心底,一生一世的装着。
而他亦会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会找一个好女郎,会生几个像安儿这般聪慧的孩儿。而那会成为他妻子的女郎,不会得到他的深情。情,深而痛,还是相敬如宾的好。
周悠有些失神的看着平安的小儿,在其中搜索着平乐的痕迹。这时,门被叩响。周悠匆忙起身,怕叩门声将平安吵醒。
“何事这般吵闹?”不由得,周悠出口的声音有些愠意。
门外的护卫显少见自家郎君发火,一阵心悸。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个可以称为噩耗的消息。那护卫简直欲哭无泪,可该说的还得说。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人开口。“郎君,赤候来报,有一队人马正向曲城而来,赤候观其行走如一,疑是敌军来袭”
周悠闻言,表情一凛。
迈步便出了房门,那护卫擦擦汗,庆幸逃过一劫。
几日后,曲城遇袭的消息传到濮阳。
而在消息传来之前,殷氏书房正闹得不可开交
平乐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反正也进过书房了,不算是违了规矩,至于那条女郎不得干政的条款,平乐觉得那压根不是为她定的。
她很久以前就己经开始‘干政’了。
护卫去禀报,很快回复,说请平乐入内。
这算不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跨进书房前,平乐还不忘自娱自乐。
平乐推门而入时,书房里的说话声突然一滞,随后数道目光向平乐看来,尤其是殷延之的目光最为凶狠。
平乐坦然迈步。一步步走到殷延之面前。
“家主。”
殷延之很生气,与姬氏结盟,多重要的一件事,为此他还特意叮嘱平乐,让她无论如何与平芷拉拢一下姐妹之情,让那平芷在姬三耳旁多美言几句。可结果呢?
自己这不孝儿子却一口回绝了。
殷延之自然不会理会殷裔的解释。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这三年虽然冷漠了些,可做事却是极有分寸的。可怎么突然间在这种大事上犯了糊涂。
偏生在平乐回来后。
所以,想当然的,殷延之将过错推到平乐身上,觉得定是这平乐在殷裔耳边说了什么,以至儿子突然性情大变,竟然做了如此有损殷氏利益之事。
这女郎既然自投罗网,他不会对她客气了,以为她的存在,可以帮衬裔儿,却不想是个祸源。
却不想,平乐一脸的镇静,那从容劲,连殷延之都要佩服。
“不敢劳阿乐行礼。”
殷延之阴阳怪气的道。
平乐心下明镜似的,做爹娘的都是如此,自己家的孩子与别人打架,都会想当然的将错归结到旁的孩子身上,殷延之也是如此。
“家主,郎君,诸位。阿乐有话说”
很久很久以后,直到今日在坐的诸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个亦将与世长辞,他还会津津乐道的对儿孙说那一日,殷氏书〖房〗中那女郎的侃侃而谈,那般的看似随意,实则发人深省。那般的风华无双,让人只看一眼,便再也无法将眼睛移开
明明不算道理的道理,可在那女郎口中,却成了金玉良言。
让人想反驳,却发现无法开口。
那时,那说话之人己是垂垂老矣,他的眼睛甚至己经无法视物,可他眼前,那女郎的影像那般清晰,仿佛近在眼前,她侃侃而谈的丽颜,历历在目。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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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们女主要开始发威了
下月应该能完结。请支持。
酱紫,偶滚去码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