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章】日久生情
“在听，阿湘，你真的想给人当妾，没有地位，没有名份。就算日后生了孩子也被嫡子嫡女欺压。那样的日子，你真的希望过？”
平湘听得一怔，眼底深处有黯然闪过。
“能进殷氏，就算为妾，也比嫁进普通人家当正妻来的好。阿乐，你以前对我这样说过的啊。你忘记了？”平乐的笑容一滞，曾经，自己是那般说过的吧。
嫁给一个俊俏小郎，哪怕为奴为妾也心甘。
可那是久远的前世的事。便因为她的愚蠢想法，虽觉得委屈，她还是乖乖上了轿，被抬去了姬氏，换来的却是三年后的一尸两命。侍妾这般卑微的女郎，对大家郎君而言，真真的是可随手丢弃的东西。
“我这么说过吗？我忘记了。或许说过吧。可现在我不这般想了，阿湘，我不想我的女儿过得像我这般，可以随意被家主决定命运，被父亲当成结盟的工具。阿湘，我真的不会予人为妾。”平乐如是说。
素来和平乐唱反调的平湘，第一次，没有跳起来说平乐胡言乱语。
难得姐妹二人安静的走路。
以为平湘真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进而沉默深思去了。谁知，不过晚饭时候，平湘就抹着眼泪冲进了平乐的房间。
“阿乐，阿乐，你评评理。何劲他竟然说我不知廉耻？我哪里不知廉耻了？”何劲紧随其后，一脸隐忍的怒意。“阿乐，休要理会这个疯女郎。竟然自甘下贱的要进殷氏为妾。郎君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平湘这样的女郎。真是恬不知耻……”
平乐：“……”
平乐看看哭的伤心的平湘，又看看一脸怒意的何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何劲和阿湘……何戏虽然性子直，可与他无关的人，他压根懒得理会。能让何劲在意的，除了殷裔，便是她了。曾几何时，平湘竟然能让何劲出口成脏。
恬不知耻。
这个词，用的很玄妙啊。
“阿湘，好了，莫哭。何劲他就是那幅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随便他怎么说好了。要给殷五当妾的是你，又不是他。你何必在意何劲如何说。”平乐拍着平湘的后背，安抚着。
平湘渐渐安静下来。
何劲却是一脸怒容的迎上平乐。“女郎，你竟然说出这番话？阿湘好歹与你是姐妹，你怎能怂恿她为妾，而且还是郎君的侍妾。”
平乐苦笑着迎上何劲的怒意。怎么瞬间枪头就调转了呢。她只是随口说出安慰平湘的，难道何劲还当了真不成。
再说，平湘要如何，那是平湘的事，不是她允许或反对便能改变的。
阿湘若认准了殷裔。殷裔也不反对，她有何立场去反对。
感情，原本就是两人的事情。根本容不得第三人插足的。“何劲，阿湘是否为妾？为谁之妾？那是阿湘的事情。至于你家郎君，他要娶谁家女郎为妻为妾，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情让我伤神。阿湘，别哭了，丢脸。何劲，你也出去吧，白天吩咐你的事情，尽快去办。”平乐冷下脸说道。
平湘也不哭了，何劲也不怒了。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平乐这脸阴沉的莫名其妙。都说平日脾气好的，一旦怒起来，那是电闪雷鸣。平湘与何劲心有余悸的齐齐出了门。
门关上，平乐叹气。
她若能管，她若真的可以决定。自然不想平湘入殷氏，不想任何女郎进殷氏之门。可是，她又凭什么管，她又以什么身份管。
她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平氏庶女。
殷氏的高门，再怎样轮也轮不到她来迈进……
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血淋淋的事实。哪怕殷裔待她非比寻常。
随后几日，一条新的流言缓缓在杏花镇流传开来。说的是镇上王家的媳妇，因无意中见到了济仁堂掌柜的兄长，心生爱慕，想要与这郎君暗通款曲，被正直的郎君所拒。
恼羞成怒后四下散布对济仁堂不利的传言，这完全就是公报私仇。那些绘声绘色的描写小七如何风流的话语，完全就是王氏的写照。
据说那王氏自己亦承认她是因看中小七五兄，而心生怨怼，进而诬蔑小七。以期济仁堂关门大吉，小七兄妹无处容身，这王氏好挟恩以报，霸占那俊美郎君的目的。
那王氏的真面目被公诸于世，有人感慨，难怪那王氏总去那兄妹院子，原来是相中了人家颇有美貌的小郎，王氏那妇人本就是个不安份的，定是欺人家小郎初来乍到。
色诱不成，反污人家女郎清白。真真蛇蝎心肠。
那小七姑娘当真冤枉，好好的女郎被说成了妖精。那王氏才是妖精，不，说她是妖精都侮辱了妖精这个词。该说他是人尽可夫的伎子。
所以流言，自然是众口铄金。大家倾向于哪个版本，另一个版本便会被严重打压。
不过几日功夫，济仁堂再次恢复开业那般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其中发生一件事情，让平乐感叹做人一定要一心一意，不能做那墙头的草，随风而倒……那个不甘与平乐‘同流合污’的老郎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门求平乐原谅，原谅他有眼不识金镶玉，轻信那王氏的谎言，以至怀疑平乐的人品。
最终被何劲一把扫帚轰了出去。
济仁堂的坐诊郎中人选成了平乐最关心的问题。
平湘初来时天天跟着平乐，生怕平乐出卖她，跟了足足一个月，见平乐并没打算将她送回郢城，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每日出去玩闹，两个护院跟着，可还是无法应付平湘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自那之后，平湘出去十次，倒有九次是何劲陪同。
平乐睁只眼闭只眼，有些事情，她虽不同赞同，却不会强行以自己的意志阻挠。
该发生的，终会发生。无法避免……转眼到了六月，早春粟米己收，粮灾终算渡过去了。其间有多少人死去，多少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又有多少孩童没了爹娘无人再去关心。
高位者从来都是这样，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至于那些庶民的生死，他们全不在意。这便是所谓的世态炎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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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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