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年氏指着钮钴禄氏质问着:“说,你给我儿子加的什么毒药!”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强了一些,钮钴禄氏被年氏这一喝,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柔顺的说道:“回侧福晋,妾给福宜阿哥吃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番茄酱。”
钮钴禄氏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迷糊了,没人知道番茄酱是什么。但萧筱却震惊的无以复加,要知道俗称西红柿的这家伙,在这个时代还被认定为是巨毒之物,没人敢吃呢吧。这位钮钴禄格格竟然吃起了番茄酱,这简直是走在世界前沿啊。
乌拉那拉氏显然也被钮钴禄氏说的新名词给弄糊涂了,皱着眉头问道:“吃的是什么?”
钮钴禄氏这会儿已然镇定了很多,回道:“回福晋,是番茄酱。”
“那是什么东西?”钮钴禄氏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钮钴禄氏刚要说话,就见弘历往前站了一步:“回大额娘,这番茄酱乃是儿子给额娘带进来的,是汤若望师傅和傅宁一起弄的一种吃食,酸酸甜甜的甚是可口。”
乌拉那拉氏看向弘历,眼神儿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有些深邃:“原来是弘历带进府的。画屏你去一趟,将钮钴禄格格口中的番茄酱取来。”
画屏领命而去了,年氏却一直狠狠的瞪着钮钴禄氏,那眼神儿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知道为何,自从画屏出了这间屋子开始,萧筱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她简直太佩服钮钴禄氏了,这位未来的皇太后若不是心思太深,就是也属于脑残那一边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点儿战斗力也无,完全被儿子护着不说,竟然把番茄酱也招认出来了。一会儿若是再说出这番茄酱是情人果所做,就无异于不打自招了。
萧筱不自觉的向弘历看过去,弘历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执着的站在钮钴禄氏的身旁。如今弘历的个头已经和钮钴禄氏差不多了,已经是一副翩翩少年的样子了。
画屏很快便回来了,托盘上放了一个整齐的罐子,还有一个脏乎乎的碗:“禀告福晋,这边是从钮钴禄格格院子里取来的番茄酱了。格格院子里的人都说,钮钴禄格格经常吃这个,还曾经给王爷介绍过,均没有问题。”
乌拉那拉氏看了看那两样东西,又看了韩太医一眼。韩太医倒也乖觉,上前拿银针试了毒:“回福晋,这两样均没有毒。”年氏不敢相信的往前了一步:“太医可肯定?”
韩太医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几样东西均没有毒素,但福宜阿哥呕吐物里的确是有这名叫番茄酱的东西。”乌拉那拉氏沉着的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钮钴禄氏:“妹妹可知这番茄酱是什么东西所做?”
乌拉那拉氏这话一出,萧筱便心中一惊,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钮钴禄氏似乎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会这么问,看了一眼弘历。弘历倒是面色依旧,一点儿也没有紧张的样子。
钮钴禄氏这才慢慢的道:“回福晋,这妾就不知了。”乌拉那拉氏静静的看了钮钴禄氏一会儿,见她脸色没有丝毫的闪躲,便道:“好了,这事情就到这里吧,王爷回府后,我会自行禀告的,都散了吧!”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年氏一下子跪在乌拉那拉氏身前,不依不饶的道:“福晋,难道我的儿子就白死了不成,太医也说了就是吃的这番茄酱中的毒,福晋要明察啊!”
乌拉那拉氏站起来,双手扶起年氏:“年妹妹,韩太医也说了,这几样东西里都没有毒。如此看来,福宜中毒的事情,与钮钴禄妹妹并无干系。待王爷回府,再禀告王爷吧!”
年氏定定的看着福晋,话语不由得变得阴冷起来:“这么说,福晋是不打算为我们母子做主了?”
乌拉那拉氏也不由得沉了脸孔:“年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我这么大张旗鼓的将钮钴禄妹妹院子里的东西拿过来一一验证,不是为妹妹做主吗?妹妹失了孩子伤心过度,我都可以理解。但……”乌拉那拉氏说道这里便停了话头,看着年氏自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架势。
年氏却似乎并没有瞧见乌拉那拉氏的不快,转身走到香怡和画屏身前,将那莲子粥倒进一些在那脏兮兮的碗里,又将那番茄酱倒进碗里一些,阴森森的看着钮钴禄氏:“既然钮钴禄格格说这里面没毒,那么就请将这些喝掉吧。”
年氏此话一出,钮钴禄氏便震惊的抬起头。乌拉那拉氏也喝道:“年妹妹莫要欺人太甚,这东西如何能喝得?”年氏回头对乌拉那拉氏翩然一笑:“福晋这话奇怪,我儿子喝得,她为何喝不得?”
乌拉那拉氏重重一叹,对画屏道:“取干净的碗碟来。”说罢又看向年氏:“若是如此年妹妹还不依不饶的,可不要怪我回了爷,家法惩罚!”
年氏却犹自端着那脏兮兮的碗,万分坚决的道:“就用这个碗,臣妾不信在钮钴禄格格这里一点儿毒都没有的东西,我儿子喝下便是巨毒。若钮钴禄格格喝下去没事儿,也不用福晋惩罚,臣妾自然会回了王爷,禁足三年,绝不出这芷兰院一步!”
年氏对自己的惩罚着实让在座的女人吃了一惊,众人自然都知道这禁足三年是什么样的惩罚,女人三年无宠,在这后院恐怕也就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所以这会儿竟有好多人希望钮钴禄氏能喝了这碗脏兮兮的东西,毕竟让正得宠的侧福晋突然失了宠,是多么让人振奋人心的事儿。李氏第一个按耐不住,不在意的说道:“钮钴禄妹妹自是清白的,又如何怕你这一碗东西。”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耿氏此时也开了口:“既然侧福晋怀疑这里面有毒,何不找那院子里的小猫小狗来实验一番!”年氏猛的看向耿氏,怒道:“放肆,我儿子的命如何跟那些小猫小狗相提并论。”说罢,又定定的看向钮钴禄氏:“你喝是不喝?”
此时,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再说话,众人都知道年氏这是存心和钮钴禄氏对上了。钮钴禄氏不喝了这碗东西,恐怕这事儿没完。当然众人也都认为这东西里并没有毒,不过就是个脸面的事儿。侧福晋和一个格格的脸面,大家自然愿意成全了侧福晋,更何况还有那禁足三年之说。
但萧筱却奇怪的看向年氏,她有些怀疑这年氏的动机。如此明白不过的事情,这年氏为何要一意孤行。若是钮钴禄氏真的喝了这东西,她真的要禁足三年吗?
就在此时,弘历推开了正要上前去拿碗的钮钴禄氏,对年氏道:“儿子替额娘喝,年额娘没意见吧!”年氏看向弘历,脸上有一丝似笑非笑的面容:“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你也是孩子嘛。这对于判定这东西到底有毒没毒是再好不过的了!”
钮钴禄氏哪里肯让自己的儿子喝这种东西,立刻抓住了弘历的手:“不要胡闹,快回吧,额娘这里没事儿。晚饭的时候,额娘再去瞧你。”
弘历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微微发抖的手,目光不由得又冷了几分。他没有理会钮钴禄氏的话,就向那脏兮兮的碗伸过手去。
谁知,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脏兮兮的碗,就被一只小手抓住,弘历错愕的回头,只见萧筱左手拽着自己,右手已经迅速的将那脏兮兮的碗拿起,大口大口的把里面的东西喝了干净。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弘历不由得觉得心中一震,某一个角落正在慢慢的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