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园跨出水桶时,一件天青色外袍便递到了她眼前。
“多谢!”
洛西园望着顾大公子微微一笑,却不伸手去接。她扯了扯衣襟,领口微敞,奇怪,怎地突然这般燥热,莫非是泡的澡水太热?
顾大公子目不斜视,盯着她印堂处看了半天。
“姑娘莫非是中毒了?”
洛西园闻言,心中一惊。自己方才没有动用内力,怎地也会催动毒发?
顾大公子看她惊诧的样子,以为她被下毒了还毫不知情,遂捉起她的手来替她把脉。
“你是医者?”
洛西园疑惑道。
顾大公子温雅一笑,道:“略懂些皮毛而已。”
听脉半晌,顾大公子单手敲着桌子,皱眉道:“他们竟越发过分了……”
洛西园再疑:“他们是谁?”
顾大公子却不回答,转身去翻桌上的包袱。
包袱中取出一排银针,大小不一,依次排列开。
他笑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你所中之毒虽怪异,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治。”
洛西园心中纳罕,她这一个月来,阅遍了尧今所有手札,但是对于此毒却是丝毫不知,中毒许久亦未曾发觉。但眼前这个男子,却轻描淡写地说不必太过担忧,可见身份必不简单。
只是这位顾大公子瞧着仁善又亲近,前番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此刻她和木头已不知身陷何种境地,是以他既不愿透露底细,她亦不愿多疑。
“我有个朋友中毒更深,你先帮我看看他的情况是否可解?”
洛西园一开口,顾大公子便含笑点头,走到床边将被褥一掀。
被中突然剑光一闪,洛西园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顾大公子。
却还是迟了。
床上将将醒来的白木头,一听着动静便挥手一剑,又急又狠。
洛西园虽反应快,及时推了顾大公子一把,却仍是伤到了右手臂。
伤口很深,鲜血汩汩流出,滴滴答答溅了满地。
洛西园忙将先前顾大公子递给她的外袍撕了一块下来,欲备包裹伤口。
“有伤药吗?”
顾大公子额间疼出汗珠,眼都红了,却仍笑的一派和煦温柔:“没带伤药,有劳姑娘先帮我包扎止血。”
洛西园见他这样,愈发不好意思。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他却主动相助。被即将施救之人突然重伤了手臂,也仍是一派君子谦然的模样,丝毫不去计较。况从方才情形看,这顾大公子竟不懂半分武功,不由得她心中蓦然生出一股钦敬。
“顾大哥,真是对不住,我朋友他不是有意的。”洛西园歉然道。
顾大公子看她点穴止血和包扎的手法娴熟,便笑道:“不打紧,姑娘学过医?”
洛西园微笑点头。
替顾大公子包扎好后,洛西园又赶忙去看近乎癫狂的白木头。
“木头,听我说,现下有一位公子可以救你,先把剑给我好吗?”
洛西园扶住白木头肩膀,关切之语,流入白木头耳中。
白木头身子微微一震,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殷红的眼眸内倒映出洛西园纯净俏丽的脸。
“把手给我……”
听到洛西园柔声细语的吩咐,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
洛西园取了剑,握住他的手。
她再以眼神示意顾大公子靠近,搭脉片刻,顾大公子便收回了手。
顾大公子由衷赞赏道:“这位兄台定力之高,真乃世所罕有。”
“一般人受了这种毒,又催动了内力,早就毒发不受控了,这位兄台却仍然保持克己行事,除了自身修为高外,心中所持定力亦是高洁傲岸,实是令人佩服。”
洛西园急道:“可还有救?”
顾大公子脸上黯然:“有是有,只不过……”
洛西园听他吞吞吐吐,愈发急躁起来。
顾大公子看了她一眼,眼神颇为复杂:“解毒办法倒是有,只不过会令这位兄台清誉受损。他所中之毒乃是一种会损人心智的情毒,普通男女合/欢,并不能根治其毒,唯有……唯有内功修为都不错的女子,与其合/欢时,将内力输送至其体能,如此循环,方能逐渐清除此毒。”
洛西园一听,心中愈加慌乱不安。
顾大公子所说的方法,恰与初华师父所中之毒如出一辙。
究竟是何人何派捣饬出如此厉害的药物?
顾大公子见她沉思半晌不肯言语,只恐她在思量是否亲自来替眼前这男子解毒,遂温言劝道:“我不过是偶然间,在家中古籍里翻看到的,从未见过此毒,也从未试过这法子是否见效。”
洛西园神思清疏了许多,苦笑道:“我上个月才见过……”
白木头是受自己连累,才中了这等奇毒,若必定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解救他性命,那她也认了,这般也算是抵命。
她看了一眼白木头,恰对上那双不再清澈的血眸。
原本白木头的眼神是空洞的,触到洛西园的目光,竟似痛苦般垂了下来。
目光不自然地游移时,又看到了洛西园胸前衣襟微展处的一抹雪白,喉头不由滚动了几下,顿时神情狂躁了几分。
洛西园察觉到异样后,伸手在白木头身上拍了几下,他便立时昏了过去。
“顾大哥,我封住了他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内应当不会有事吧?”
顾大公子看着她摇了摇头,心里一阵叹息。
“烦劳你先替我解毒吧。”
顾大公子眼中不禁露出怜惜,他看的出眼前的姑娘对这男子是没有男女私情的,也委实是不愿意这般行事。但出于朋友的道义和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竟愿意委屈牺牲自己的清白,实属可敬可叹。
“还请姑娘脱掉上衣,我会替姑娘行针放血,你尚未毒发,以此法自然可解。”
洛西园看着他谦虚有礼,俨然君子翩翩之态,不由的脸上一红。
低头咬唇半晌,方答了一个“好”。
顾大公子却微微一笑,从衣角处撕下了一条布,以布覆眼。
“你这样行针,可别扎不准穴位,一下子就把我给扎死了罢……”
洛西园一边脱外衣,一边强笑。
顾大公子伸手取针,自然如行云流水。
“不会的,只要你按现在的位置,坐着不动,自然不会扎偏了。”
洛西园羞红着脸,脱下了上身最后一件桃红里衣。
“公子,请施针罢。”
顾大公子举针欲施,靠近时,忽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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