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一路从后门奔进了百草阁的药房,才觉得呼吸略微平复了一些,想她从前也是一身傲然的姑娘。
自从遇上这祸害,就只剩下逃和躲的份了,这都什么事啊
“刚才刚才是那是阁主回来了吗”
方裕揉了揉几近老花的眼睛,颤声问众人。
“应该是撄”
百草阁一众下属也有些不确定的,朝着药房靠近了过去。
众人脸上都是带着无比的肃穆之色,人还没有到药房门口呢,便看见知暖从地下飞奔进来偿。
见人就问:“看到我家小姐了吗”
方裕这才抹了一把老泪道:“知暖,你是说阁主真的回来了”
知暖被他们看得有些紧张,狠狠点头道:“对,小姐回来了。”
一众人目光希冀的看向了药房的方向,清宁整理了一下心绪正在此刻迈步而出。
“阁主”
百草阁众人族拥上来,却又在两步开外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
“阁主,你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方裕一把年纪了,却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抹眼泪。
“我早就说过阁主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清宁淡淡笑着,其实哪里是她有什么吉人天相,全靠那祸害生死相依罢了。
当下却是不可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不知不觉便眼眶红了一片,最是人间欢喜事,绝处逢生返乡时。
她忍不住笑问道:“是不是方主管扣了你们月银,这样盼着我回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一群红了眼眶的下属,愣了楞,然后道:“只要阁主安全回来,我宁愿不要这一整年的月银。”
“不,十年也愿意”
她难得开个玩笑,虽然可能并不怎么好笑,却让这一群为她红了眼眶的人们顿时转换了心情。
清宁从前只觉得百草阁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提供便利的地方,底下的人也就是拿钱做事,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今日,这些人却给她一种别样的温暖。
即便之前没有多少亲近过,却让她知道在这个异世之中,还有人关心着她的生死。
而不是生死莫名的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让她忍不住嘴角微扬。
朝着众人鞠了一个躬,开口道:“谢谢你们。”
多谢这世情凉薄,总让她遇上一些人温暖的人。
多谢这生死绝境,却让她知晓有那么一个愿意和她生死不离的人。
“阁主,你这是做什么”
一众人连忙作揖还礼,甚至有人玩笑道:“阁主,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扣我们十年月银吧”
还未等她回答,一众人却是自己先笑开了。
“当然”
她特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笑道:“不会。”
方才还夸下大口的人们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怎么也掩不住笑意。
自清宁失踪之后,百草阁的生意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却让整个百草阁的人都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这一天,阳光正好,倒真可以算是守得云开见日明了。
“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方裕你跟我来一下。”
感动的差不多了,清宁自然是不会忘记正事的。
众人也围在这里好一会儿了,确认她安全无恙之后,放心的回了自己岗位上。
知暖跟在身后,一同往炼药坊走。
她忽然回头嘱咐道:“知暖,你这几天还是少出去。”
后者一愣,随即点头道:“是。”
时日越长,她越觉得这丫头聪敏非凡,有些话只要稍微一点,便能理解透彻。
进了久违的炼药房,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知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跟进来,此刻只剩下方裕在跟前,开口问道:“阁主,你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还好。”
清宁简单概括,随即问道:“张贺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张贺会和祸害一起出现在西横,就说明百草阁是知道一定的内幕的,至于她在西横可能是太过于突然,两边还不来同同信所致。
方裕答道:“两日前来了信,大约还有四五日便应该到永安了。”
西横留了那么大一堆烂摊子在那样里,张贺想要安全脱身恐怕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飞火流云骑的脚程这么快,他们一行还走了好几日,张贺再慢个四五日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她此刻却是有些等不及了,不由得秀眉微皱。
“阁主找他可是有什么吩咐”
方裕不由得不解的问道。
“没事,那就再等几日。”
清宁这样说道,面色却有些纠结。
她几日已经试过强行压制风无雪过渡到她身上的烈焰之气,结果实在是不太顺心。
时日渐久,越发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若是她这样的情况去给祸害解毒,很有可能双方都陷入危急之中。
张贺在研究毒物方面有超人的天赋,甚至比叶神医更有张力,清宁除了他,实在很难再找到第两个人可以给祸害清毒,而且没有可疑之处的。
“阁主似乎面色不好,是不是这一路乏累了,还是先歇歇吧。”
老掌柜有些担忧的劝道。
以前清宁身体好的时候,进了百草阁也大多都是整日呆在这炼药坊里。
今日刚回这里,又马上进来破有些打算彻夜不眠的意思。
“没事,你先去忙吧。”
清宁笑了笑,安抚道。
这一路她都是休息过来的,可是这烈焰焚身,怎么可能是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方裕还想说些什么,见她精神不佳便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来,转身往外走。
“方主管”
她忽然又出声叫住他,“麻烦你出去招呼一声,我回来这事暂时先不要传扬出去。”
这永安城里想她死的人可远远比想她活着的人要多的多,虽然说起来是件极其可悲的事情,总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方裕这样的老人一听就知晓了其中意思,当即应了声“是”便退了回去。
她身上的烈焰之气如何压制尚且是个棘手的难题,虽说这一世本来就是白捡的,但是这么悲剧的死法,实在不是她应该有的。
要是再被阮家那一群恨不得她早早升天的,出来个搅个浑水,她这一身烈焰恐怕再没有好的时候了。
又到了熟悉的炼药坊,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切好像都变得十分安静起来,从来无所谓生死所以从不畏惧死亡,可是现在她似乎有了些割舍不得的东西。
比如秦惑。
她从前总想着清了祸害身上的毒,便能天高海阔,现在总算是把千帆尽拿到了手。
而她却
这或许就是人算比不过天算。
她盘坐在地上,静思某些东西,这是秦惑在身边的时候所不能做到的。
他说过要娶她为妻,交易的时候、玩笑的时候、还有可能会死的时候,每一种她都觉得不可信,唯有最后一种,心下微微动摇。
从前从不曾为谁动过心,不懂这是一种怎样纠结的情感。
只是看不见的时候忍不住想念,在眼前的时候总也不敢面对。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长如蝶翼的睫毛在面容投下一层阴影。
沉吟片刻后,忽然听得一声急促的脚步从远渐进,忽然猛地推门进来。
“不能进去,你不能不进去”
知暖和一众守卫有些费力拦着,却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徐然”
清宁有些愕然的抬眸,看着门口那温润公子模样的人倚着门框,大口做着深呼吸。
看着她的目光隐约里带了水光,想来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此刻知暖同另外三四个守卫都拦不住他。
因为快速奔跑而散乱的发丝飞扬着,同他往日那个不正衣冠何以正朝纲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从地上站起身,眸底有抹难言的震惊。
一句叫人放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徐然已经掠过几人大步走上向她。
“好久”
清宁的话刚说出一半,整个人就被他紧紧拥住。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徐然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在她耳畔颤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蓦然一惊,其余众人皆是张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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