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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夫人瞳孔一缩,猛地回头,只见香琳面如土色,身若筛糠的跪在床边。她的心里一沉,吩咐随她来的丫环,“下去!你们都下去!小姐屋里的人,除了香琳,也都给我下去!守好这个院子,谁也不许进来!”
就在肖夫人准备大审香琳的时候,方立名已经抄着小路回到了自己的住的房间。他抓起桌上的冷茶,狠狠的灌了一口下去,这才让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定了下来。
他心乱如麻的坐在那里,听着外面越来越盛的人声,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原本,他还想着,这次帮肖宝儿想个法子退了那亲。自己再抓紧时间努力备考,来年只要能考上童生,他就可以向肖家提亲了。
可是现在,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自己竟然在酒醉之下,与那肖宝儿行了苟且之事,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想到肖家人一贯的作派,方立名不由打了寒噤,缩了缩脑袋。
“砰!”
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方立名吓得一跳,猛地站了起来,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没人!去别的地方!”来人正是平日里看守二门的婆子,她正是奉了肖宝儿的命,前来各处搜查“贼子”的。见屋里只有方立名一人坐着,她就转身离去了。
一边走,一边嘀咕,“唉,真是折腾!我看啊,这贼子,八成就是那香琳贼喊捉贼,要不然,为什么夫人偏偏就留下了她要审!”
“要审香琳?”方立名心头猛震,快步追了出去,“为什么要审香琳?”
那婆子不耐烦的挥手,“谁知道,许是财迷了心窍呗!”
话未说完,人已经走远,方立名呆呆的立在原地,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肖明昆那张阴柔的脸,“若是被他知道了,他定会把我扔去矿山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强撑着关上门,方立名急得团团乱转,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各式警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念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前一亮,狠狠一对掌,“对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主意一定,当即他简单收拾了两件衣物,就准备离开。临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正在被拷问的香琳。但最终,他还是毅然绝然的转身离开了,“对不起了,香琳,我现在自身难保!”
香琳胆战心惊的坐在柴房里,刚刚肖夫人从肖宝儿床上搜出一件男人的衣物来,当场雷霆大怒,又有人认出这衣物是出自香琳之手。于是,她就被关在了这里。
她不知道肖宝儿会怎么跟肖夫人说,也不知道肖夫人会怎么样处置自己,但是更让她揪心的是,不知道方立名有没有逃出去。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香琳仍是忍不住担心方立名,担心他的前程,担心他的一切,不由站人为她感到心酸。
宝珠院正房。
肖宝儿拥着被子坐在床哀哀哭泣着,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只记得她好像看到了容华,然后容华对自己出奇的温柔,然后自己一时情动……
再然后,她就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一片兵荒马乱。然后香琳告诉自己不能喊,更不能让人知道方立名在她的房里。身下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也让她心慌意乱不已。
面对肖夫人的责问,她什么也不敢说,只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被肖宝儿哭得心焦,肖夫人再也没有耐性与她慢慢磨,一把拉开肖宝儿的被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眼前不由一阵阵发黑。气得几乎就要一跤跌倒,只嘶声捶胸,“造孽呀!这真的是造孽啊!是谁!这衣服到底是谁的?”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在,肖夫人压低了声音,怒声喝问。
“我,我不知道!”被肖夫人脸上的神色所惊,肖宝儿止了哭,颤声道。
“不知道?”肖夫人转身出了门,吩咐守在门口的婆子,“去把香琳拖来!就在小姐门前,给我狠狠的打!堵上嘴,打到说为止!”
肖宝儿张了张嘴,缩在床上,最终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呜呜……嗯!”
香琳的惨哼声伴着噼噼啪啪的木板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传进来,肖宝儿吓坏了,不由堵住了耳朵。
门外的人渐渐地没了声息,肖宝儿不由松了一口气,抬头。却见向来疼爱自己的娘亲这一次,脸上没了半丝笑模样。她不由缩了缩肩膀,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肖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平,“拖进来,放到小姐床前。”
传话的婆子愣了愣,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眼就瞪下去了。肖夫人也是气极了,也不管这样血污满天的场景是不是会吓到平时宝贝得不行的女儿。
只看了一眼香琳满身血污的模样,肖宝儿就吓得死死闭了眼,不敢再睁开。
“泼醒她!”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肖宝儿又将眼睁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婆子拿着一桶凉水,对着香琳,兜头就是一淋。
“啊!”被冰凉的冷水一激,香琳身子一颤,人就醒了过来。
肖宝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的香琳满身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清秀的影子?正暗自心惊间,耳边又听得肖夫人平平的声音。
“现在肯说了么?”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香琳咬了牙,忍住身上一阵阵的痛楚。
“哼,还嘴硬!继续打!打死为止!”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打了!娘!娘!”
眼见着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又要上前来将香琳拖下去,肖宝儿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娘,我知道,是,”肖宝儿呜咽着,目露哀求之色,看向肖夫人。
“闭嘴!”
肖夫人猛地打断了肖宝儿的话,“将这贱婢嘴堵住!拖回柴房!你们下去!”
见无关人等皆已清空,肖夫人这才抬头看向呜咽不已的肖宝儿,脸色阴沉,“是谁?”
转眼三天时间已过,寒山寺后院,普慧沏了一壶浓浓的潽洱茶,惬意的坐在院子里那株金桂树下,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那神情,就犹如一只偷懒的猫般闲适。
天音在他身旁席地而坐,神情肃穆——正在背着那三天前普慧丢给他的话本子。
听着天音用一种极严肃认真的口气,背出,“小生为小姐,昼夜忘餐废寝,魂劳梦断,常忽忽如有所失……”
普慧眉头大皱,挥手打断了天音,“去去去!这里,这里声音请婉转一些,哀怨一些……”
天音不明所以的抬头,“为什么?书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需恭谨以待。”
“啪!”普慧狠狠一拍大腿,大摇其头,“书也有休息娱乐之用,像这种,名叫话本子,就不叫书!懂吗?”
看天音仍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已经被勾起了戏瘾的普慧一把夺过天音手中的书卷,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吧去吧!不要打扰为师了,”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抛给天音,“这是她要的一仙客来种子,去吧。”
“哦,不用我背给你听了么?”天音不由奇道,普慧却是置之不理。但由于普慧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因此天音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就将之丢到了脑后。
由于出发得早,天音到元家时正赶上中午吃饭时分。看到天音,月君有一瞬间的惊喜,这次生辰,她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她的心底一直隐隐担忧会出事,怕人来得多了,到时会很尴尬。
看到笑意盈盈的立在阶前的月君,天音心底突地就冒出了晨时他刚刚背过的句子,“常忽忽如有所失……”
莫名的,他的心底就忐忑了起来。
或许是天音的眼神太过专注,令得月君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了起来,她微微偏了偏头,“师兄?我脸上有东西么?”
瞬忽神回,天音眨了眨眼,摇摇头,“没有,这是仙客来种子,你今日生辰,”说到这里,他突地顿了下,硬生生的将接下来那句,“我来看看你。”给咽了下去。
“师父让我来看看,顺道将这个带给你。”
“呀!仙客来!”月君欢喜大叫,说起来,她一直眼馋寒山寺上有一簇密密团团的仙客来花丛,但是总也求不到种子,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着月君欢喜,天音的心情也跟着跃雀了起来,脸上不由带了丝笑,心底那份莫名其妙的忐忑也消失无踪,“一会儿带你种下去,正是这个季节种植最好。”
“好啊!”月君爱不释手的将那一小包种子抱在怀里,转身进屋,“快些进来吧!”
听着屋内人的笑语声,不知为什么,天音手指微动,抚了抚那块蝶佩温润的表面,“还是等会儿再给她吧。”
刚在厅堂内坐定,门外又是一阵紧促的拍门声。
祝芹奇道,“今天早上没见有喜鹊叫啊,怎么这么多客来。”
“元姑娘!元姑娘!”月君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一把焦急的女声在高声叫着。
“来了来了,怎么了?”听出来人的声音,月君心里一急,快步上前拉开门栓,看向来人,一脸的紧张,“小翠姐,怎么了?进来说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