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的头滚落到田大人面前,两眼珠瞪圆,一脸的惊慌,临死前的样子能瞧得清清楚楚。仿佛在质问:你对我的承诺呢!不是说好!天塌下来,也顶着吗?
田大人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盯着地上的头颅,浑身发抖。
朱武蹲下身子,伸手钳住田大人的脸窝两旁,“现在,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田大人被迫收回视线,荒蛮点头,却只知道这般动作,竟道不出一个字来!
镇国大将军暴戾出名,连手下的人也都心狠手辣,这般动作,就似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一夜之间,官府里的人少了大半,没有人知道正真原因。只晓得昨晚莫名其妙来了场大火,将牢房烧了个精光,奇怪的是,牢里关押的犯人并没有事。
人们纷纷揣测,各种理由都想了个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那便是田大人尽职尽责,衙役们全力灭火,救了一众囚犯,是个仁义的好官。有人还做了匾额,用红绸包围,送至官府去。
也正是这日,官府发出公告,事情已经查明,镇国大将军果真是遇到困难,断了粮草,已经陷入困境。
一时间小镇里,陷入一片慌乱,好在官府的人出了声明,要求全镇百姓全力支持前线将士,对抗匈奴。
这些百姓都是经历过生死的,被匈奴欺压的滋味,再是不像再尝第二次。
三千将士就似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只得将其牢牢抓紧,纷纷拿出自家的存粮上缴,一同运去边关。
在小镇外等候三日的宝儿等人, 终于等到大门敞开,片刻不作停留,长驱直入,驶入小镇。
近百辆马车派作长队,如同一只巨龙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人门分道两旁,恭敬迎接。
不似朱武来那日的议论纷纷,和鄙夷唾弃。此时,却是无比虔诚,这可是就国救民的义士啊!
宝儿等人稍作歇息一日,吃顿饱饭,洗个热水澡,再是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赶往关外,不必绕远路不说,还多得了些百姓送的粮草。田大人私吞的十几车也如数还了回来,还陪上了一大笔银子,可谓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越往前走,天气愈发寒冷,身上披了袄子、袍子,仍觉得冷风嗖嗖往里身体里钻去。
宝儿尤其裹得厚实,女子本就体寒,畏冷,自是比不得朱武等火气冲冲的男子。
她缩在马车上,哆哆嗦嗦,浑身发抖。朱武实看不下去,解下肩上披风递给宝儿,“姑娘,您先披着吧!”
宝儿未动半分,却一直喘着粗气,嘴里哈出白气,又消失不见。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穿上!”宝儿严厉道。
朱武知她是关心自己,手指收拢,却并未收回来。任由寒风挂在身上,手上,脸上。
“姑娘,若是你病了,小的无法与将军交待!”
“若是你病了,我才不知如何向亓炎晟交待!”宝儿坚定道:“你瞧我身上裹得,难道是还差你那一件不成!这是体质问题,却是没有办法。”
宝儿语气淡淡,却叫朱武暖心不已。这番话倒是道出了自己在将军心中的地位,将军从不说这些话,自己也就习惯了。这倒是提醒了自己,将军待自己甚好,又十分信任,否则怎会让自己三番四次的去保护姑娘。
想着,心里便开亮了,复有将披风披在肩头,不仅是身子暖了,心的暖了。
“姑娘,您就这般放心那田大人安然留在镇子?”
“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宝儿轻笑,“此番,让他元气大伤,官府里人本就少,如今又去了一半,且私存的银子被迫拿出,怕是得休养个三年五载的。
再来,丞相大人那儿却是邀不了功了,能保住小命儿已是极好。他段不敢把真相道出来,如是让老狐狸知道咱们顺利进入边关,还不准会发多大的火。
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派人去截下那传信儿之人了,够得他忙活一阵子了。”
朱武暗叹,这根棘手的刺终于被拔去了,若是将军知道了,当时怎样的反映。
且对宝儿那份儿智慧,愈发敬佩起来。
一行人再行了三日,皆是十分顺利,只是人迹愈发稀少,到后来,更是见不着一个人影。
没多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仅一个时辰的时间,遍地的黄沙不见了,其上复了一层白雪。
风刮得急,雪下得大,前行的脚步变得艰难。
一身形高挑的男子,裹着厚厚的披肩,围着特质的帽子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从后,艰难行至宝儿这处。
此人正是与朱武一同护送宝儿去郡南县的车夫,其正真身份乃亓炎晟身边的一个谋士,名曰南宫。
因考虑到送粮草定是艰险重重,便派了他与朱武一道赶回京城。
此人足智多谋,能知晓星辰天理,懂得五行八卦,却是个奇人异士。
“姑娘,这风雪来得急,是天气寒冷,气温骤降所致。不会连续着下几天,估摸着明儿一早便能停!”
宝儿掀开帘子,望了望,脑海中百转千回。虽迫切希望能早些赶到,此番情形却是不允许。眼见着天黑在即,风大、雪大,却是危险。
“依你看如何?”
“现在还能行几步,若不然待到天黑之时,就稍作休整。明日一大早,风雪停了再上路不迟!”南宫恭敬分析道,他知宝儿归心似箭,这话倒是说得恰当。
“就依你而言!”宝儿点点头,没有固执。
又连着赶了三天路,且前行的路愈发艰难,将士们都身心疲惫。待天黑下来,能稍作休息时,纷纷进入了梦想。
风仍在耳边呼呼垂着,雪花轻轻落在地上,马车上,身上。隔了厚厚的衣裳,倒是觉察不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睁开眼睛时,引入眼帘的是雪白一片。
较之昨天,雪已经小了,晶莹的像是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飞舞。忽散忽聚,飘飘悠悠,像无数的学精灵在空中曼舞,那般自由自在。
景色虽美,可众人却陷入了难题。
田地之间到处是白色,没有树木,没有山峦,一望无际的平地,一望无际的雪白,让人分不清方向。
好在有南宫这个智囊团在,用了五行八卦之术,辩明了方向。
只是厚厚的雪地,将前行的脚步变得艰难,一脚踩下去,能末至小腿,车轮子在强大的阻力之下,缓缓滚动。
还在进了这片沙地之前,宝儿命人将所有的马匹换成了骆驼,这骆驼在沙地里行驶,如履平地,却是马儿所不能及的。
可面对这般厚厚的雪,还是有几分吃力。
好在将士们休整一夜,精力倒是恢复了些,气势依旧如虹。长长的车队直往边关压进。
行了打半日,有士兵接二连三病倒了,这可是极严重的事。东西多,人少,若是一人病倒,那另外的人则会增加负担,难保有顾暇不及的时候。
队伍已经被迫停了下来,一行人匆匆下了马车,直往病倒的士兵处走来。
宝儿一袭红衣,走在最前头,洁白的世界里,这般打扮,衬得人儿娇艳无方。
身后跟着朱武、南宫以及一众将士。
南宫快了一步,离宝儿进了些,他虽为谋士,各方知识都有所涉猎,医术自然是必懂的,“姑娘,此病多雪天行路而得。其症状为,眼部红肿、疼痛、畏光、流泪、奇痒以及眼内有异物感。”
宝儿点点头了,看来是得了雪症,“如何治疗?”
“多闭眼休息,再吃几副清热消毒的药,便可痊愈!”南宫自信道,“只是这病如何能防止,倒是无人知晓,若是强行行路,不只是驾车之人,咱们任何人都会得这病!”
这病甚是罕见,他也是在看兵书是偶然得知。行军打仗怕的便是得这病,因此出行或者归程都会可以绕过这段时日。
宝儿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行,“脚步停不得!”
只几个字,却叫众人心惊,百年来,人们趋之若鹜的事儿,她难道想固执而行?定是会害了大家。
南宫再想说什么,朱武却拉住了他,摇摇头。
姑娘若是做了决定,那便不用再想着改变了 。分析了这病的厉害,她自是懂,还能这般淡定的道出来,那么肯定的是有办法的!
她总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
南宫跟在宝儿身边的时间短,自不是很了解,虽知这姑娘足智多谋,沉着冷静。可他是万万想不到宝儿懂这病,且知如何能防御的,这毕竟是千百年来,困到多少能人智士的一大难题,她一个女子...
南宫狠狠甩了甩头,焦急万分,强行赶路,只会是适得其反,他想出言阻止,却是开不了口。
直觉告诉他,这个娇小的姑娘,绝对不会比大将军好想与。
翩翩雪花落在前头那纤细高挑的人儿身上,此番穿得厚,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丰腴了。
只是那削尖的下巴,和燕窝下淡淡的青色,让人觉得有些心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