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羽画成亲。顾盈盈亲自拿起顾盼生辉的化妆品给她化妆。
“羽画,墨言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要是楚王妃他们敢对你怎么样,你不要忍气吞声,告诉墨言,墨言做不了主,你就来找我,记得茗园永远是你的娘家!”
“小姐!”羽画热泪盈眶。
“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顾盈盈微笑地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十分满意。
“羽画不在,小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顾盈盈点头。
“早点找一位姑爷才好,小姐虽美,可是青春易逝。”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是你嫁人,你怎么尽叮嘱我了?”
羽画不由破涕为笑。
“好了,吉时到了。”顾盈盈扶着羽画上了花轿,这才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杨毅涵走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今日大喜,不哭了!”
顾盈盈看着墨言带着迎亲队伍走远了,这才回头娇嗔:“肯定被你笑话我了!”
杨毅涵勾起唇角:“我倒觉得,你哭的时候很可爱。”
顾盈盈恨不得一个巴掌打过去――哪有这样的男人,说别人哭很可爱!然而今日实在是没有力气,痛经都够她受的了。
本来中了死半生之后就体质偏寒,加之上次落水,就落下了痛经的毛病。不过每次她都给自己开药调理,而且经历过死半生。她的耐痛能力也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
杨毅涵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柔声说:“是不是很痛?先回解意居休息吧!”
顾盈盈点头,刚走进茗园,就被他抱起。飞回解意居。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从后面抱住她,一只手放在她小腹,柔和地输着内力缓解她的疼痛。
顾盈盈枕着他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曜,你真好!”
杨毅涵在她发上留下温柔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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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顾盈盈倚在画舫的栏杆上,看着满湖莲花,清吟乐府名诗。
皇商严家在长安西北的蘅峰山庄向来是皇家的避暑胜地。不过这两年因为太后身子不好。夏季都没有移驾避暑。今年太后在顾盈盈的调理下。倒是比往常康健许多,也有兴致,皇上重孝道。重又提起蘅峰山庄,携皇亲、百官来此避暑。
“这玉秀湖虽大,但我看,景致还不如你茗园的泛云湖。”杨毅涵站在顾盈盈身边,小声说着。
顾盈盈轻笑:“杨大将军,你什么时候也把官场那套恭维用来对付我了?”
杨毅涵明白她不信:“我是认真的!”
“行!那就写一篇赋给我,题目是,论泛云湖与玉秀湖孰美。”
“你当是殿试吗?”杨毅涵嘴角微微勾起。
“人家没看过你写的文章嘛!”顾盈盈低声撒起娇来。
“好!”
她一愣――怎么答应了?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过也正好看看曜的文采如何!
不远处的画舫上,李章眉宇含愁。正望着那调笑的两人。去蘅峰山庄,先要经过偌大的玉秀湖,所以皇上皇后太后带着几个得宠的妃嫔乘一艘,皇子公主乘一艘,再后面两艘就是从三品以上的大臣。自然,李章是不能和顾盈盈坐同一艘画舫的。他不由得想起当初泛舟洞庭时的事情,那时,他吹箫,她跳舞,他挂鱼食她收杆。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顾盈盈自是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心思转了几回:“这里风大,我们进舱吧!”
杨毅涵关切地问:“是不是受寒了?”
顾盈盈走进船舱,摇摇头:“就是有些头疼。”自然不能告诉这个冰醋酸是因为自己想避开李章的目光。
杨毅涵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那就喝点热茶,坐一会儿。”
顾盈盈笑着接过,捧着茶杯喝了起来。
一刻钟后,蘅峰山庄终于到了,顾盈盈走下画舫,站在码头上,就听见李筠不动声色地问:“父皇要把玉堂春的演出搬到蘅峰山庄?”
“是,方才路上,皇上说了这个意思。”
“本王担心,太子和老五会使绊子。”
“谢王爷提醒,我会小心。”
顾盈盈来到自己的住处,是太后的静心苑隔壁的依兰轩。心下不由暗自揣测,这是太后的手笔吧?
羽画出嫁,顾盈盈身边没有再提一等丫鬟,这次只带了两个二等丫鬟,回春和落秋,做一些端茶送水的事情。自然,身边的人都是曼陀罗宫选的,忠心是绝对的。
顾盈盈让丫鬟去收拾东西,自己坐在依兰轩主厅,端着茶盏出神有半刻钟,终于放下茶盏,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通知玉堂春,六月初五,蘅峰山庄。后面的演出,继续在长安做;第二,蘅峰山庄要有我们的人,防着太子和赵王的动作。”
“是。”黑衣人立刻消失了。
顾盈盈眉间有清愁几许:避暑,她是最不愿意来的。一下子把皇宫、朝堂、后宅的所有问题都集中到一起了,她这下要分出不知多少心思,又要防着皇上太后,又要看着本来远在天边,如今近在眼前的豺狼猛虎――太子和赵王。
另一个定时炸弹,就是楚王妃徐可凝。本来她关禁足,可是关着关着,就发现了身孕,结果立刻放出来,而且这次一起伴驾。希望她有自知之明,不要再搞出什么花样来。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已是掌灯时分,顾盈盈却没有点灯。只是叫回春落秋去休息,说她今日想早些休息。
坐在书桌前,心中翻转着避暑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正三品御前行走,就已经这么千头万绪了。如果真的成了皇家人,那还要不要活?
一道黑影闪进窗户,落地后扫视一周,走向书桌。
顾盈盈站起身,走上前,抱住杨毅涵的劲腰,眼眸微合。心中轻声叹息:曜,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能安心!
杨毅涵拥紧她,一只手轻抚她柔软顺滑的发丝,温柔出声:“盈盈。怎么了?”
“曜。我好累!”女子轻柔的声音飘出。
“别担心。我在。崇光门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也希望你不会有需要的时候。”
顾盈盈抬起头看着他:“谢谢你!”
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跟我还道谢!”
“是你叫我没有礼貌的。那我以后不谢了!”顾盈盈戏谑着说。
“真拿你没办法!”鹰眸里盛满宠溺。
顾盈盈只是微笑:“曜,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杨毅涵愣住了:“怎么问这个?”
“嗯,我饿了,”顾盈盈顾左右而言他,“想吃水果,就顺便问一下你吗!”
“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都可以吧。我不在乎这些。”
“哦。”看来这个男人属于“一问三不知,实践出真知”类型。
“你喜欢吃什么水果?”他反问。
“我?”好像她喜欢的,这里都没有,比如木瓜、山竹。都是南疆出品。再比如香蕉、橙子,似乎长安附近也没有。思来想去,顾盈盈才开口:“梨和桃子吧。”
杨毅涵点头,暗自记下。
第二日,太后领着一干女眷在玉秀湖边赏莲。暖风吹拂,阳光明媚,一干女眷在树荫下品茶吃点心赏景。
皇家的儿媳们都围在一处,坐在中间的,自然是有孕的赵王妃赵芷柔和楚王妃徐可凝。徐可凝有了将近两个月身孕,赵芷柔已经三个月了。刚诞下一子,坐完月子不久的齐王妃云若怜兴致勃勃地分享怀孕和育儿经验,太子侧妃谭洛云和娄燕婷也已为人母,时不时会插上几句。
太后坐在离他们不远处品着茶,也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具体内容。顾盈盈坐在太后附近,剥新鲜莲子给太后品尝。她有武功,耳力非凡,自然听得到那群王妃在说什么。
赵芷柔怯怯地问:“四嫂,听说四哥在你有身孕的时候还夜夜留宿,半点也没有被那些侍妾分宠。”含义不言而喻,就是问有什么方法留住男人呗!
“听说大嫂也是如此,东宫到如今都只有大嫂一人呢!”娄燕婷看着谭洛云微笑。
谭洛云笑得温婉贤淑,美眸含情,却不回答。她有太子的爱,你们有吗?
徐可凝早就听说太子李衡和太子侧妃谭洛云的一对一乃是传奇,此时按耐不住,开口问:“大嫂有什么好方法,也告诉我们呀!”
谭洛云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娇柔地低声说:“太医说了,只要胎像安稳,除了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可以……”一副不好意思说下去的样子。
几个人都已为人妇,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赵芷柔显然十分难以满足,谁叫赵王的风流美名天下尽知?就连爬床的,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那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怎么办?听说四哥府上也有不少姬妾,可是后来渐渐四哥不再理那些姬妾,甚至遣散了不少。”
云若怜心下了然,这个五弟妹,说话向来都是柔柔弱弱,人如其名,从不说过分的话,说话只是说半句,但是你很快就能明白她接下来想说的意思。
“这个嘛,其实还是御前行走唐姑娘教我的!”云若怜有些不好意思。
徐可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即逝,但却被坐在她对面的娄燕婷捕捉到了。
“唐姑娘还会这些?我以前倒以为她只知道如何做生意呢。”谭洛云平淡地说,但有心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轻蔑。
娄燕婷开口:“唐姑娘会的东西可不少,只是她向来不愿张扬罢了。”
赵芷柔连忙追问:“四嫂,那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
云若怜红了脸:“不过是,如何留住男人的心。具体的,我也说不出口。”
几个女子纷纷红了脸,只有徐可凝在心中暗暗咒骂:好你个唐晚,好一个祸水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