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那么淡然从容的出门,直赴考场去了。
此时,温守正带着周氏正等在考场的入口处。
远远的望见温庭身后跟着松涛先生一众人马,温守正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温庭读书多年,虽说之前也是参加过童生试的应考,可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哪里享受过先生送考的待遇!
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儒――松涛先生亲自送考!
想来这半年多以来,温庭一直跟随在松涛先生身边。平日里先生诸多指点,无论是从做学问,还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半年多以来,温庭所学的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更是吃住都在先生家中,一朝一夕都得到先生的真传!
一想到此,温守正的心中就涌起一阵激荡。
所谓高人、名师,大概就是如先生这般吧!
虽身份地位显赫,可却低调行事。俯仰天地,两袖清风,门生却是人中龙凤!想来这样的先生,居然是自家庭儿的老师!
温守正啊温守正,你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温守正津津乐道。
“爹、娘,你们怎么都来啦?”温庭远远就看见肚皮圆圆的温守正了,沉稳的走了过来,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一直在先生家中备考,自家爹娘已是多日不见了。温庭原以为爹爹会一直忙于醉仙楼的生意,娘一个妇道人家,更不会来考场……
此时,入场考试在即,能在考场外看到牵挂许久的亲人,温庭的心中,更是腾起了一股必胜的斗志!
“臭小子,我们这么多人来给你鼓劲,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候考?”松涛先生笑着催道。
“是,先生!学生这就去!爹、娘,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温庭拱手向松涛先生,又向温守正和周氏鞠躬拜别,随即直起腰板,自信满满的进考场了。
“温庭,加油!”盛尧山从身后助威道。
“温庭,加油!”任越的声音虽是不大,可也是稳稳的给温庭加油打气!
“温庭哥哥,显儿和你比一比!”刘显一直跟在松涛先生身边,此刻见温庭转身往考场中走去,刘显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句,又是给温庭加了一把气力!
有九皇子殿下陪同,虽然不是同场考试,可也是同一份试卷,同一个老师所教!这三天定是要比试一番,一分伯仲。
温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在大家的视线中再也找寻不见了。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考试呢?”见温庭已经进入了考场,刘显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
“殿下稍后,须得等到开考一个时辰后,今年首场考试的试卷,才能流出考场!我们在此等候吧!”松涛先生缓声道。
“啊!还要等一个时辰啊!那不如大家去吃点东西吧,边吃边等,也好补充体力!”刘显一听还要等那么久,不争气的肠胃又开始闹腾了。
“呵呵,好!”许是因为终于等到了童生试的日子,终于可以检验弟子的成绩了,松涛先生今日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便是连刘显一直挂在嘴边的“吃”,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于是,温守正和周氏与松涛先生就此拜别,松涛先生一行众人就坐在考场对面的小茶馆里,吃着茶点,品着茗茶,等着试卷,倒是别有一份情趣和惬意。
与此同时,温柔独自一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虽然哥哥前去考试了,一走就是三天!可到底九皇子刘显还是要回来的,同样也是在家中考三天!
这三天的考生餐,也是要好好准备的!
水墨一大早就跟着松涛先生送考去了,长生进进出出的一直跟在温柔的身边,不时做些体力上的粗活。
这是盛将军交代的!
莫要让温姑娘累到了!
“生伯,你去买点豌豆黄来吃吧!我们小姐这会儿想吃那一口!”突然,玲珑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
“哎,好嘞!”长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忙起身应道。
“这个盛娇雪,真是会折腾人!大早上的吃什么豌豆黄!虽然现在是豌豆初下的时节,可也不至于刚吃过早饭就吃点心吧!还好,不是让我做给她吃,那点心尽是费工夫的活!若是她敢让我做,哼!看我不说在她脸上!”温柔心里暗暗怒道。
“呦,温姑娘也在啊!”玲珑探着身子进来,装模作样的瞥了一眼温柔,酸酸的继续道:“小姐知道你近日来辛苦,原本是想让温姑娘给做这道豌豆黄的,哼!眼下不用了,温姑娘只管照顾好九皇子殿下的饮食就好!”玲珑说罢,矫揉造作的转过身子,朝外面走去了。
“呸!敢让我做!”温柔微恼。
“温姑娘莫要与她动气,这种人京城里多了,狗仗人势罢了!”长生从旁缓缓道。
“生伯,您也会说粗话啊?”温柔笑了。
“呵呵,平日里不说,不代表不会说,只是不屑罢了!她要吃什么喝什么,我只管给她买了去就是,只要不是让姑娘辛苦,盛将军说了,一切无妨!”长生说罢,笑着跑开了。
“尧山……难道这是他暗中帮衬的?”温柔思量着,心中漾起一丝甜蜜。
长生出了门,院子里一片安静,温柔转身聚精会神的揉着面,看来今日午饭是要做面食了……
窗外的风声轻轻掠过,惊起院中的节竹沙沙作响。
一个熟悉的身影掩映在斑驳的树影之中,正鬼鬼祟祟的贴着厨房的窗子移动过来。
侧面看来,那人正是刚刚才走出去的玲珑!
只见玲珑,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只铜锁,悄悄的移至厨房的门边。
先是将门板轻轻上提,这是为了避免木门的门轴发出响声,随后又轻轻缓缓的将木门关上。
此刻,温柔依旧背过身去,聚精会神的和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异样!
厨房的木门终于被紧紧关闭上了……
玲珑将手中的铜锁,轻轻的插于木门之上,再轻轻的一扣!
厨房的木门紧锁,从外面看似乎里面空无一人!
温柔依旧在里面和面。
松涛先生家的小厨房,虽然木门不大,可窗子却是分外的宽大,加之换了通透的窗纸,白天即便是关着门,光线也是极好的!
“都锁好了?”不远处的廊下,盛娇雪正站在那。
“恩,小姐放心,锁得可结实了!”玲珑阴笑道。
“快,趁这会儿大家都不在,给她点颜色看看!”盛娇雪眼神示意了一番,玲珑已是心领神会!
再次看到玲珑时,她的手中正举着一捆燃着的柴草,正沿着微微打开的窗户,小心翼翼的去引燃窗纸的边缘。
此时,温柔依旧在聚精会神的和面……
松涛先生的小厨房,为了通风良好,灶台直对着窗户,于是,平日里那窗户都是开着的……
窗纸遇上柴草点燃的明火,忽的一下就蔓延了开来,先是沿着窗户烧了起来,后又顺着厨房的木质结构,无声无息的爬到了房梁上……
因为是白天,又没有油星助燃,火烧得很安静,丝毫没有引起温柔的注意。
“玲珑,这院子太闷了,咱们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迎上生伯买豌豆黄回来。”待玲珑放完了火,盛娇雪轻轻抚了抚头上的珠钗,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满心的镇定,这就出了门了。
此时,松涛先生的整个小院子,空无一人!
厨房的木门被紧紧锁上,窗上燃着火……
大门被紧紧锁上。
与此同时,松涛先生一行人,依旧在考场外的茶馆里吃着茶点,品着茗茶。
新茶初下,品相虽不及京中名茶,可到底是新绿幽香。
任越从容的举起杯盏,正欲送入口中。
忽的,不知是手滑还是杯烫,刚倒的一杯新茶不知为何竟从手中直直脱落。
杯盏斜斜倒在桌上,茶水倾倒,阵阵茶香铺满了半张桌面。
“任三,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瞧着你身子单薄,奈何今日连一杯茶也端不住了?”盛尧山笑道,自顾自的饮了一口茶。
“任越失仪。”任越微微倾身行礼。
“不碍的,想必杯滑茶烫。”松涛先生替任越解围,继而又眼神暗示任越再倒一杯。
“老师,任越失陪,有事要办。”谁知,任越并没有继续去喝茶,而是从容起身,缓缓的向松涛先生行礼道。
“既是有事要办,那就去吧。”松涛先生也不多问。
以任越的性子,他若是想说就一定会说的,倘若他不愿相告,便是挟持逼问,也是徒劳!
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一直如闲云野鹤,莫说是京城,放眼大周,任越的朋友遍及朝野。当然大都是仰慕无双公子的美名,其中当真有任越能倾心交谈的,却是凤毛麟角。
想必省城这里也有他的朋友,他既有事,就随他去吧。松涛先生向来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待任越亦是如此。
“任三,你要去哪?”见任越突然间要走,盛尧山觉得好奇,一旁跟了上去。
任越果真不应答,只是浅浅的礼貌的笑笑,继而翻身上马,轻抖映雪的缰绳,飞奔而去。
“这个任三!你不说我还非跟过去瞧瞧!”盛尧山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思量着反正这一时半会的也没事,不如一同跟去瞧个热闹。
一声响亮的口哨,赤兔毕现,青衫一跃马上,追那雪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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