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要走了,所以特来向南宫小姐辞行,南宫小姐保重!”盛尧山再次抱拳,既未说明何时离去,又未细说去往何处。
“哦,盛将军的伤好些了吗?”南宫雪轻轻叹了一句,平静的问道。
“多亏南宫小姐的药膏,好得很快。”盛尧山道。
“三分治,七分养,我那药膏再灵,也要盛将军仔细调养方可痊愈!”南宫雪笑了。
“多谢关心。”盛尧山笑笑。
南宫雪静静的站在面前。
这一刻,二人静默无语。
原来他也要走了啊!这一别,竟不知何时、何处才能见着。南宫雪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望着盛尧山,心中幽幽的叹道。
这个豪情无羁的人,志向在于天地、疆场,也许这一去,便是奉行军命吧……也许又有许久见不到他了……南宫雪平静的目光缓缓的注视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的脸庞,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涛汹涌。
如果,时间能永远的静止该有多好,即便他心中无我,只要能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望着,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这份幸福,我真的可以拥有吗?
南宫雪的嗓子里有种哽咽的感觉,哽咽得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盛尧山大抵觉得这沉静颇有些尴尬,又是入夜时分,一对男女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总有些不妥,本想抽身而走,却觉得有失礼节,干脆找个话题再走。
“对了,尧山见这院中多有行李,莫非南宫小姐也要出行?”盛尧山随口问了一句。
“祖父命我前去收药,这些都是装药的箱子。”南宫雪淡淡的笑着,也是未说何时离去,同样未说去往何处。
“如此,尧山再次愿南宫小姐此行平安顺利。”盛尧山第三次抱拳,这次却是告别。
“盛将军走好,一路平安。”南宫雪款款施礼,也算是告别了吧。
月下,青衫回转,紫裙摇曳。
一朵淡云遮住了月亮的光辉,夜色变得迷蒙了起来。
这世间本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明明是去同一处地方,却不得告知;
明明是同一时出发,却如此错过了……
也许,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盛尧山从南宫雪的住处出来,顿觉一阵清凉。
奇怪,明明方才是在院中和南宫小姐说话,怎么反倒会有一种燥热包裹着全身,还是外面好,晚风拂面,清新自在!
盛尧山没有多想,翻身跃上赤兔,一声有力的喝斥,赤兔飞一般的朝温家的方向奔去。
也许,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本就该知晓,所以越是想瞒,就越是瞒不住。
就像此时,温柔和任越面对面的也是站在院中,院门大敞四开,温守正不在,周氏回房。
原本以为之前的这段对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没曾想,盛尧山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到,又偏偏在这个关键的对话中,没留心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盛尧山怔在那里,明明抬起的右腿,竟又收了回来。
刚才南宫雪的话那番话“三分治,七分养”,再次清清楚楚的回荡在盛尧山的耳边。
原来,这么久以来,温姑娘一直都知道;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喝着温姑娘精心炖煮的药膳;这哪里是七分养!明明就是十分用心的十分养!
盛尧山再次抬起右腿,想径直走进去,当面对温柔表示感谢,却又再一次的放下了右腿。
院中,温柔和任越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这声音却离盛尧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
盛尧山悄悄的抽身离去了,默默的牵着赤兔,走了很远才再次翻身上马,缓缓的行在回去的路上。
既然,温姑娘是刻意要隐瞒,又瞒得如此用心和辛苦,我又何必要揭穿?
任越这小子的口风也是够紧,呵呵,改日再找他算账吧!
反正后日一路同行,又都是去省城,来日方长,找机会再悄悄感谢温姑娘也不迟。
盛尧山此番想着,心中竟然有种小小的幸福感。
赤兔在月下行走,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思,也放缓了脚步,好让这种小小的幸福感,在这个月夜中,能够长长的回味。
良久,月下骑马的人似乎多了一个。
任越在映雪之上,翩翩追来。
“喂,盛尧山!这好像不是去温家的路吧!”任越在映雪之上,缓缓减慢了速度,陪着盛尧山一同走在回城南青石街的路上。
“你从温家回来了?”盛尧山不接任越的问题,只明知故问的抛过一句。
“等你多时,不见踪影,天色已晚,我便回来了,想不到在路上遇见你。”任越淡淡道。
“哦,送完松涛先生,我去探访了个咸阳的朋友,稍稍耽搁了些时间,想着天色晚了,我就不过去了,反正你也在,即是说明了,又何必在意是两人说的,还是一人说的。”盛尧山笑道。
“回去吧。”任越目不斜视,既没有过问是什么朋友,又没有回应盛尧山的解释,只是淡淡一句,回去吧,旋即轻抖了一下映雪的缰绳,映雪稍稍加快了速度,继而那团雪白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这个娘们家家的,还挺快!”盛尧山轻轻笑叹了一声,旋即也抖动了赤兔的缰绳,“驾!”一声呼喝,也消失进了夜色中。
第二日,天亮了。
即是在咸阳的最后一日,温守正想着怎么也得回醉仙楼和大伙儿道个别,也不枉大家多年来的默契与相助。
“爹,我也要去和小五他们告别!”温柔扬起秀气的脸,撒娇的也要跟着。
“好,同去!”温守正爽快的答应了。
这几日,温柔在家中按时服用郎中开的调理药方,之前又深得四叶兰的神奇药效,恢复得已是差不多了,脸上的红润也渐渐现出。
不知是大家心有灵犀,还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温氏父女刚到醉仙楼,就被一众大厨、学徒们给围住了。
“温大厨,明**们就该走了,一路平安啊!”
“守正,到了省城别忘了稍个信儿回来,报个平安,也好让大伙儿放心!”
“守正,常回来看看,醉仙楼还是醉仙楼!”
“师父,这小厨房我给您留着,逢年过节的,您回来再教我多做几道菜!”
张大厨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睛红红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温守正,用力的拍了拍他宽实的后背。
温守正也是紧紧的抱住了张大厨,用力的拍了拍。
若干年的恩恩怨怨,只因一句话得以化解,如今一个留下,一个离开,竟变得难舍难分。
就连对面一品香的陆老板今日也是赶了过来,看到张大厨和温大厨的这一幕,他什么都明白了,随即也加入了送行的队伍中。
一时间,醉仙楼的气氛有些感伤了……
不过,旋即看到灵秀纤瘦的温柔时,这种伤感的送行气氛立时变得活泼了起来。
“柔儿妹子,这是我精心蒸制的栗子糕,师父教我的,用的是你教我的剥栗子的方法,每一颗都糯得很,加了蜂蜜,留着你路上吃!”小五依依不舍的递过一个油纸包,里面微微的透着些甜香。
“小五哥,这往后你就是醉仙楼第一大厨的徒弟了,可要加油哦!要向石头哥学习!”温柔笑嘻嘻的接过那个纸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枚枚精致的小方快,金黄的色泽,每一枚都堪称完美。
“真好吃!”温柔咽了口口水,随手捏了一枚放进口中,栗子的软糯甜香,融合了蜂蜜的柔滑,丝丝化在口中,满口生香。
“嘿嘿,你要是想吃了,就写信告诉我,我给你寄!”小五挠挠头,一脸憨笑。
“柔儿妹子,这是我做的烧鸡,当然是师父指点的,嘿嘿,今天晚上也算是给你加个菜!”二狗说完,将一个硕大的荷叶包递了过来。隔着荷叶,烧鸡特有的诱人香气,不可阻挡的溢了出来。
“呀!二狗哥!你都会做烧鸡啦!改日教我!”温柔说笑着,打开那个荷叶包,里面红褐色透着光泽的烧鸡,正安闲的卧着,浑身都散发出让人想去撕一只鸡大腿大嚼特嚼的冲动!
“行!等你下次回来,我教你!”二狗憨厚的笑着道。
其实,二狗不知,这道他费劲心思学来的烧鸡,温柔只需尝一口,便已然知道其中做法了。
“柔儿妹子,这是我特质的家乡特产――肉夹馍!里面的肉全是精瘦的纯肉,你带着路上吃!”方大石挤了过来,两手捧过一只竹筐,里面满满的全是香喷喷的肉夹馍。看得出来,方大石的手伤已是痊愈了。
“石头哥,这也太多了!足够我吃到省城的啦!嘿嘿,我要是想你们了,就吃一个!”温柔接过来,满眼谢意和不舍的望着方大石。
也许,从这以后,这个叫石头的少年,他的命运当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柔清楚的记得,前世方大石一直跟着温守正,直到最后行刑,还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和官兵拼打,最后惨死于乱棍之下。
而今重生,命运的神奇让这个少年留在了咸阳,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温柔打心眼里为方大石高兴,也为他祝福。
看着这满满一筐的肉夹馍,又看着面前壮实厚道的方大石,温柔的视线模糊了。
“柔儿妹子,这可是你说的!想我们的时候就吃一个,那你要是不停的想我们,可是得不停的吃呢!也不知道石头哥这一筐馍够不够!哈哈哈哈!”几个小学徒开始打趣了。
欢笑中,温柔使劲忍了忍眼泪,这才没在众人面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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