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章头一回和温柔如此近距离的站着。
这个丫头依旧是当日初见时的那副灰蓝布旧棉衣,依旧是裹不住的曼妙和灵动;白净秀气的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可依旧是那么淡定自若,超乎年龄。
乔子章就那么被温柔拉着袖子,站在那里,悄悄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那个小水仙花的模样,只是此刻多了几分坚韧和不屈。
这个丫头真是有趣啊!
总是和寻常女孩子不同,平时若男子般甚是爽快不说,脑筋也有异于常人,奇思妙想的,总能出其不意!
厨艺自然是没得说,就连鼻子也是异乎寻常,当日的元宵灯会算是领教过了!
怎奈何胆识也是如此过人!几次三番的直面范剑不说,今日竟只身一人踏入如此混乱的局面!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乔子章心中暗赞。
“哪有当众让乔少爷估价的!”任越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俩人,怎么还拉着衣袖,任越清咳一声:“还是放开手吧,拉拉扯扯的实在不雅。”
乔子章与自己年龄相仿,就那么被温柔这丫头拉着袖子,近距离的站着。
任越不知从哪个角度冲了出来,白色的袖袍挥动,只轻轻一扬手,便将温柔和乔子章分了开来,自己则顺理成章的站在了二人之间。
“这估价哪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乔少爷看一眼就估出来了?那得双方坐下,白纸黑字的商讨着,实在拿不定的,还得乔老爷亲自出马才行!”任越瞥过脸来,冷冷的看了看温柔。
这人,抽得哪门子风!刚才还笑面春风,转眼怎么就冷若冰霜!温柔满心纳闷,随即也回眼瞪了瞪任越。
“乔少爷,请吧!”任越才不管温柔什么眼神呢!自顾自的招呼了一下乔子章,又一把拎起了地上跪着的徐掌柜。
“是是是,任三公子所言极是,家父这几日外出,交代醉仙楼便由我做主,虽然坏的都是些小物件,可还是得有劳徐掌柜跟我去内室,对今日醉仙楼缺损物件一一做下登记,烦劳李掌柜一同跟着,核算清楚,徐掌柜既已道歉,那么赔付清了银钱,也便可以走了。”乔子章顺着任越的话,带着二位掌柜进了内室。
“行了,这没你的事了,你们几个把这打扫一下,老师,上楼用餐吧!”任越的修长净白的手指滑过众伙计,也不管他是醉仙楼的还是老汤馆的,分配了任务后,自己则搀扶着松涛先生往二楼雅间去了。
“这人……”温柔被晾在那里,自言自语。刚才还是乱哄哄的醉仙楼,眼下任越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还分工明确,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井然。
“柔儿,你没事吧?”此时,早已等在一旁的温守正,带着一帮大厨冲上来问长问短。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温柔轻松的一笑。
“姑娘,你就是当日元宵节猜小吃的那个吧!”人群中有人问道了。
“什么元宵节!这位夜,您认错人了!”温柔不承认。
“柔儿,什么元宵节?”温守正糊涂了,那晚貌似是子章少爷邀请,醉仙楼一干学徒都出去玩了,莫非这丫头又惹了什么祸?
“哎呀!小五哥,快去看你的饼!”温柔转移话题。
小五惊呼一声,立时想到了砂锅上还摊着饼。
两个孩子一齐钻进了后厨,这才勉强脱身。
平复了混乱的局面,柱子那里把松涛先生一行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是送汤,又是送饼,就是没提温柔什么事。
“柱子哥,雅间的客人吃得可好?”待柱子去后厨加汤的时候,温柔凑过来悄声问道。
“好!松涛先生对咱的汤是赞不绝口!烧饼也是!这不,我又过来添汤了!”柱子道。
“那……就没说别的?”温柔想了想刚才任越的奇怪反应。
“没啊……”柱子想了想,“哦,对了,那个任公子,倒是没喝汤,只一个劲的喝酒呢。”柱子吐了吐舌头。
“这个任越!又挑食!这么美味的汤,还是不能让他满意。”温柔旋即笑了笑,转身继续忙活了。
“小五,你过来一下!”张大厨伸手召唤示意。
“师父!我这看着砂锅饼呢!”小五倒是实诚。
“放那!糊不了!”张大厨恼了,一把拎过小五。
“刚才我怎么听说柔丫头去了元宵灯会!”张大厨阴仄仄的问。
“师父怎么知道?”小五瞪着一双眼睛,天真的问。
“听人说的呗,听说那日灯会上有个猜小吃的游戏,最后竟是让一个丫头给赢了满贯?”张大厨继续逼问。
“师父,你都知道了啊!”小五摊牌了。
“真的是柔丫头!”张大厨试探性的猜测了一下。
“恩,师父,您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柔儿妹子不让我们说!”小五用手做了个嘘声动作。
唉!小五啊小五,平日里温柔对你也是不薄,你怎的就如此简单的把温柔给卖了呢?这也难怪,师父面前,徒弟再无秘密可言。
“那丫头当真是蒙上眼,只用鼻子闻的?”张大厨还是不信,又确认了一遍。
“说出来我也不信,可柔儿妹子真的就那么一盘盘的全猜中了!师父,当晚我们吃的可饱了!”小五一说起元宵夜,立时眉飞色舞,还不时的舔舔嘴唇。
“真的假的?我不信!那丫头是蒙的吧!”张大厨撇撇嘴。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柔儿妹子好厉害的。”小五迟疑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行了,小五,你快去忙吧。”张大厨独自一人闪进小厨房里去了。
松涛先生一行吃饱喝足,满意的走了。
任越先是自己干喝了半坛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不言不语。
“任越,这汤味鲜淳厚,实在是比那些个参汤好喝百倍,你不尝尝?”松涛先生看任越闷闷的独自喝酒,实在看不下去了。
“多谢老师,只是任越素来不喜油腻之汤。”任越舒展了一下眉头,温文尔雅道。
又是满满一杯朝露酒,袖袍掩口,一饮而尽。
松涛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有心事?
“那就尝尝这饼,香酥清甜,不信,你试试。”松涛先生递过一只砂锅饼。
“多谢老师。”任越推脱不得,双手接下,轻轻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眉头微皱,慢慢品嚼。
干喝酒的滋味自然是不好,更何况今日的酒,任越除了喝出了点酸酸的滋味,其他的想必全然无味吧。
吃了一小块饼,胃中稍微缓和了些。
“一个后厨丫头,疯疯癫癫的,还到处惹事,关我什么事!”任越心中暗道了一句,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一块饼已是吃完,酒坛空空如也,任越轻轻擦拭了下嘴边,起身和松涛先生一齐离开。
“松涛先生您慢走!任公子慢走!”柱子殷勤的送着客人。
任越微微侧过头来,看向后厨的方向,除了门帘微微晃动,并无其他。
不知为何,任越心中居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明明是想看到一个人出来,却偏偏未得偿所愿。
“可恶的丫头!”任越暗自恼火。
待松涛先生一行人的身影出了醉仙楼,温柔慢了半拍,掀着门帘,探出了身子。
四下张望了一圈,大门口,远远的一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们走了啊!”温柔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此刻,醉仙楼后厨,张大厨正鬼鬼祟祟的向温守正的小厨房里张望。
“汤兄,你那还有乳鸽汤吗?我这不够了!”温守正看了一眼汤锅。
“有的!圆子,去给温大厨送些!圆子,圆子!”汤大厨那呼唤了多时,也未见圆子的影子。
“这小子,跑哪去了。”汤大厨嘀咕了一句。
“汤兄,我自己来吧!”话音刚落,只见温守正微胖的身子出现在了汤大厨的身后。
说来也巧,这时,方大石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发紧,快步蹿去了茅房。
此时,温守正的小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摸摸索索的又很麻利,随即便闪了出去。
温柔揉着依旧酸痛的肩膀进来,“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汤也没人看着,都快干了!”
“柔儿,刚才你去哪了?快帮我倒汤!”温守正两只手稳稳的擎着一口大汤锅。
“哦!”温柔也不多做解释,旋即过来搭手。
“师父,我来!”方大石方便玩了,也快步跑了进来。
三个人一同协作,总算是把快熬干的乳鸽汤给续上了。
“行了,都别忙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外面也没剩几个客人了,收拾一下,咱们也抓紧吃饭,待会晚上还得忙活呢!”温守正拍了拍手。
“师父,那老汤馆不是都认错了吗?咱们不会打今儿起,都改做汤做饼吧?”方大石不解的问。
“呵呵,想来老汤馆定是不敢再干了,不过咱们今日的汤还是要卖的!不然就浪费了,从明日起,醉仙楼继续恢复往日的经营,这汤和饼嘛!嘿嘿,全都写进菜单,让客人自选!今晚趁着客人多的时候,可以先打个广告!”温守正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和闲适。
“爹,正好子章少爷也在!我去叫他,让他也尝尝咱们新调制的汤和饼!”温柔笑道。
此时,灶上的一口汤锅中,美味的鲜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细碎的小泡。
………………
(咳咳,只求正版订阅~当然如果有粉红和打赏什么的,小容就更开心啦~那个,推荐票票留下吧,推荐票不要钱,嘻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