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祺臻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有着冰凉的悲伤。
那么久以来,流萤从未害怕过安祺臻,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心生几丝怯懦,她望着他的时候,心中有着千言万语的抱歉。
萧清绝见流萤没了言语,不由得转头,自然也瞧见了安祺臻。
站在安祺臻身后的疏影无奈的摊手,给自家主子一个无辜的眼神。
萧清绝见状,便是牵起流萤的手。
流萤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不由得浅浅一笑,反手扣上他的掌心,随着他朝着安祺臻的方向而去。
“太子既然来了,便去大厅坐坐吧?”到了安祺臻面前,萧清绝微笑着开口,道。
安祺臻将目光从流萤身上收回,看向萧清绝,敛起眼中的悲伤,却是点了点头。
那边,上官芸婀与桑慕沉见状,也便停止了玩闹,却是去了后院。
前厅的气氛,有些古怪,他们各自落座,开始,却是一言不发,整个厅里寂静无比。
其实,该说什么呢?
流萤在心中想着,可最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流萤坐在萧清绝身边,伏在他的左手边,安静得像一只猫咪。
而安祺臻静静的坐在萧清绝的对面位置,品着茶,默默的看着一切,许久,终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动身?”
这自然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天朝。
萧清绝温雅的笑了笑,道:“明日。”
安祺臻眉头一皱:“这么快?”
“萤萤身子弱,所以,我们早些出发,每日少赶一些路。”萧清绝回答着,说着,不由得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身边的流萤,唇角又不由得泛起几丝柔浅的笑意。
安祺臻看他们这般,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可是,此刻,他却是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
没来这里之前,他认为,他输了,是因为没有抓住她。
而现在,他忽然释然了,他输了,是因为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
“她体内还有一种蛊虫,你要费心了。”安祺臻忽然抬头,望着萧清绝道。
萧清绝眼色一变,看了安祺臻一眼,继而又低头看着流萤,急急的问道:“什么蛊虫?”
流萤这下真的皱眉了,扶着萧清绝的手臂,缓缓正起身,抬起头望着他,吞吞吐吐的道:“就是……就是……”
她不敢说……
她要是说出来是自己给自己种了蛊,萧清绝会不会要气坏了……
“就是什么?”萧清绝追问道。
这世上,蛊与毒是有着相似的的功效,而且,蛊比毒更难清除。
流萤皱了皱眉,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会中蛊,都是为了你。”安祺臻缓缓出声,道,“为了抵抗‘女儿娇’的药效,为了替你守住她自己的清白之躯。”
萧清绝眼神复杂的望着安祺臻,他知道,若非安祺臻说出来,依流萤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果然,安祺臻说完,流萤的表情就精彩了。
此时,她真的恨不得哭出来,又忍不住瞪了安祺臻一眼,让他多嘴!
可是,她又怪不了安祺臻,因为这事,跟安祺臻没关系啊!
“萤萤?”萧清绝又唤了一声,“你难道不需要解释吗?”
流萤缓缓抬起头,望着萧清绝,勉强笑着,道:“那个……萧清绝,我还活着呢,所以这事就不用跟你解释了吧?”
“不解释?”萧清绝反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原本还想瞒我一辈子?”
“没有!”这下流萤立马坚定的摇头道,“我都让暗香去南巫女国找解法了啊!你迟早都会知道……”
“什么蛊?”萧清绝又问了一句。
虽然,他对毒没什么了解,但是,对蛊却是了解过不少。
“……”流萤又想着,她该不该撒谎,便糊里糊涂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蛊,反正……就是那种蛊在身体里面,便不能给人碰,你也不能娶我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给萧清绝知道是什么红颜蛊,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那岂不是要急死他了?她还是先瞒下来,自己再想办法解了吧!
萧清绝听了不由得皱眉,说道:“南巫的这种蛊虫有好几种……”想着,萧清绝又问道,“你身上只有药,哪里来的蛊?”
流萤望着萧清绝,眨了眨眼,想着要不要将百里炎供出来,再一想,百里炎怎么说也帮了她了,她要是出卖他,似乎不好吧?
最后,流萤指向安祺臻,说道:“是我逼着安祺臻拿出来的。”
“……”安祺臻一顿静默,关他什么事了?
然后,他瞧见流萤看他的眼神,便也知道她不想将百里炎说出来,便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蛊,以前一位南疆来的大师留下来的。他只说,这蛊能抵抗一切的毒或者药。”
流萤总算是放下心来,便是收回手,轻扯萧清绝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道:“萧清绝,你别问那么多了行不行?那蛊虫在我身体里,又不会死人的对不对?”
萧清绝望着她,心中却是隐隐的不安,只问道:“是红颜蛊吗?”
流萤目光一闪而过的错愕,但随后却是皱起眉头摇头,道:“不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萧清绝眼底的深邃,她真的不敢说实话。
这一段日子,红颜蛊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在她的身体里搅和一次,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她不肯说,也不敢说,她不希望萧清绝陪着她难过。
她想,每次蛊虫发作的时间她基本都能掌握好,她只要躲开萧清绝,萧清绝是不会发现的。
“不是就好。”听了流萤的回答,萧清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流萤这下更不能淡定了,问道:“嗯?你对蛊虫很了解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小时候身边有个南疆来的白姑姑,对蛊虫的了解也是白姑姑告知的。”萧清绝倒是耐心的解释道。
“那……”流萤不由得试探的问道,“你说的那个红颜蛊是什么?”
萧清绝浅浅的笑着,抬手轻抚她的发,温柔的解释道:“听说那是一对雌雄蛊,当年,有个妃嫔对父皇下红颜蛊,被我跟白姑姑发现了。”
“然后呢?你父皇中了蛊了?”流萤狐疑着问道。
若是没错的话,那只蛊该就是她体内蛊的另一半啊,也是她的生路,她可不希望那只蛊在玄帝的体内,那样的话,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没有。”萧清绝很肯定的回答道,“那个妃嫔没有成功,那只蛊,白姑姑烧死了。”
流萤这下不高兴了……
那只蛊死了?那这是代表她也离死不远了么?
想着,那只蛊死了也挺好的,至少不在别的男人的身体里面,对她来说,就是最好不过了。
萧清绝说着,倒没有留意到流萤的表情。
也或者是流萤伪装得实在太好,就连一直盯着她看的安祺臻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没事,等我们回了天都,我带你去找白姑姑,她一定有办法知道你体内是什么蛊。”萧清绝想了想,便又是开口道。
流萤忙点点头,心中却是万种心情。
萧清绝又是想起流萤中蛊的事,便又问道:“你怎么会中‘女儿娇’?那东西不是耶律伦那个老匹夫才有的吗?”
提到这个,流萤都觉得郁闷,便是开口道:“这还不都怪你?”
“……我?”萧清绝闷闷的指向自己。这段日子,他都不在,怎么怪上他了?想了想,也对,若是他在她身边,便不会有这些事了!想着,他便是抬手轻抚她的肩膀,道:“好好好,怪我!怪我来得太迟了!”
流萤翻了个白眼,无奈至极。
扭头看他,扯出一道笑容道:“怪你太过迷人了,别人视我为情敌,想尽办法要将我从你心里赶走……”
“……”萧清绝更加的一头雾水。
情敌?这都什么跟什么?
安祺臻却是明白了,原来,耶律娉婷所说的成全他,其实不过是想破坏他们而已。
安祺臻低声的说道:“想不到,耶律娉婷居然对清王爷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看不出来……”
“……”萧清绝这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耶律娉婷……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他转头看向流萤,不解的道:“萤萤,我有什么时候惹到这个耶律娉婷了吗?”
流萤再度失笑,道:“北漠皇宫,你救了她一命,你莫不是忘了?”
萧清绝眨了眨眼,回想着,更加无语:“不是你救的吗?”
他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当初,若不是流萤打手势让他救人,他会理吗?
“可是,她却是因那一面,对你情根深种,不能自已……”流萤轻描淡写。
“她在哪?”萧清绝却是怒了,眼底更是呈现出危险的气息!
“太子府。”回答他的,是安祺臻。
流萤却是微微一笑,情分过了之后,她从来就不屑与耶律娉婷为敌,留着耶律娉婷活着,只是为了让耶律娉婷明白一件事:她的男人,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太子殿下,不介意萧某为难一个女人吧?”萧清绝微笑着问道。
“当然不介意,安某这就回府将人送来,清王殿下觉得如何?”安祺臻言语间,已然起身,说道。
“多谢。”萧清绝随后起身。
流萤抬头,望着两人之间的气场,还好,似乎不像敌人,倒也省了她的心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