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直接的,长得丑就够惨的了,还要被一个少年言辞认真地嘲笑,可真是……
何迆一忍着笑,看来二公子看美人看惯了,被自己这张脸模吓到了,“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丑,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她的回答让苏桦政震惊,脸上除了不屑有多了些嫌弃,“你一个女子,说话怎可这般鲁莽。”
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另一半咽在肚中,如此没教养的人,母亲为何要带她参加国宴?
上次有个叫柳絮的丫鬟住在长姐屋中他就不满,没想到这次又来一个,而且这般丑陋。
即便有良好的教养,即使儒雅已刻在骨中,遇到这种不速之客后,他依旧会漏出孩子气,伪装成强势的样子守护长姐的房屋。
“是你先揭我的短!”
经过之前的接触何迆一大概知道他的软肋,装作受委屈的模样,手扶在眼角假装拭泪。
果不其然,苏桦政被她吓到。
哼了一声甩袖子做掩饰,“你可别哭啊,等下要参加国宴,这样怎行。”
他前些日子刚过了殿试,虽没中状元,却也是名列前茅。
因年纪小,名头上有个官位并未担任实职,只给八皇子做了陪读。
如此算来他也是半个官员,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走在一起算个什么事!
何迆一斜眼瞧见他一脸无奈,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咳嗽一声,头抬起时还是没忍住嘻嘻笑了。
苏桦政见她一阵哭一阵笑每个定数,便不愿多搭理她,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莫要失礼坏事。”之后便抬步要走。
何迆一毫不见外,喊住他,“我的确不懂国宴上的习俗和应该注意的事项,你给我说说,免得丢了苏府的脸。”
刘氏初二那晚吃罢烤肉,第二日酒醒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张罗,并邀她入宫参加晚宴。这次晚宴是华国一年中最大的宴会,也是华国的国宴,举办规模比皇上皇后生辰更大,可谓举国欢庆!
她不想入宫,不想凭添麻烦,但拗不过刘氏,最终答应下来,而且苏桎一也安慰说会照应她,不会出了差错。
但她没想到的是,刘氏只留下一句会为你准备好衣饰便走了,其余的半句也没多说,更没叮嘱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苏桦政到是底年纪小些,不像他兄长和姐姐那样心思重,很单纯,何迆一请教他便逐一回答毫无戒备之心。
随着人流进入大殿,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富丽奢华。
外面天色变暗,屋中灯火通明,墙壁殿上的各种玉石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大臣们都带了家眷而来,以家为单位安坐在殿内矮桌后,苏禄之是一品文官,苏桎一又是一品武官,因此苏家坐的地方距离殿上很近。
何迆一借此更清楚的观察殿上几乎是用金子堆起来的构设,满眼泛光,直到后来看到苏桦政嫌弃的眼神时才收回目光,不再向上看。
待大臣和家眷坐定,饭菜都摆上来,皇上皇后和各位皇子还有各位妃嫔才出现。
男子各个都气宇轩昂,有着华国皇族应有的强健,品貌非凡。
女子都是喜庆的装扮,却也打扮各异,节日气氛之余让人赏心悦目。
妃嫔不多,除了皇上的几位妃子外,只有两位皇子携着自己的王妃。
一位是假扮苏棯煜的白酥,笑容典雅。
另一位长相清雅,何迆一知道除了宇文乾外只有宇文斯娶了妻,便断定她的身份,果不其然在她身旁看到了目光如炬的宇文斯。
皇上在殿上说了些祝福的话,殿下便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还有层层叠叠年年如此的,祝国昌盛的和祝皇上身体康健的话语。
而后晚宴正式开始,观罢一曲歌舞各位大臣开始献礼,却无人用餐。
何迆一学着其他女子那样,跪坐在矮桌后,盯了眼前精致的菜肴半响最终抬起头。
没人吃,她也不能吃,再馋也得忍住!
这点志气她还是有的,她又不是公良宙斯那家伙。
她不饿,她不馋,不想吃!
在看到桌上用磁盘盛放的寿司和曲奇饼,还有用桶装瓷瓶盛着的薯条时,她习惯性的在心里骂了一声强盗!
有人献上奇珍异宝,有人献上字画,令何迆一吃惊的是有些字竟然是林骕萧的,大臣们当做宝贝一样呈上,有些人眼中还有不舍之情,而皇上也对此很感兴趣,将轴卷一一打开观赏。
到苏府时,苏禄之携着刘氏一同离座,行礼后道,“有一种别致的吃法,今日为圣上呈示。”
皇上淡淡的笑着,很有兴致,“呈上来。”
两列宫女端着烤肉架和腌制好的肉上来,每桌上都有一份。
人们都对面前的黑色架子好奇,至于鲜红的生肉则让众人诧异,许多女子甚至掩着嘴偏过头去。
她们都是贵族家的夫人或千金,平日哪有机会见到这般形态的肉。良好的教养让她们没有多言,心中却都在寻思刘氏此举的原因。
何迆一看过这些夫人小姐的表情,才知刘氏当日看是多么的淡定。
刘氏坦然自若,不慌不忙,双手合在身前,高贵优雅,“这种吃法我也是前几日刚刚尝试,发现期中精妙便想献给皇上皇后。”
何迆一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刘氏的侧脸,眉目如画。
若说殿上的皇后是倾国倾城,柔中带雅,那么殿下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的刘氏便是秀丽端庄,风姿卓越。
何迆一目不转睛的看着刘氏,被她的气势征服。她竟在殿上作答时自称“我”,完全没有在当今圣上低人一等的感觉。
刘氏的气势与大殿很是相配,完全罩得住这种隆重的氛围。
皇后在殿上,目光从面前那盘鲜红的肉食上离开,强挤出笑容,“燃姐姐说好吃,那必然是好吃的。”
刘氏是前丞相之女,与当今皇上是青梅竹马,在皇上及冠后二人还定了亲。
皇后当年也是通过刘氏和皇上相识,最终皇上娶了皇后,而非刘氏。
皇上少年时与苏禄之关系亲密,因此刘氏也早在多年前与自己如今的夫君相识,至于柴梓亦是通过她与苏禄之结识。
此时何迆一并不知殿上殿下四人之间的关系,却依旧被皇后一声“燃姐姐”惊到。
与苏棯煜在同一身体时曾入宫,与皇后相处过两日,皇后虽然温雅,却也有母仪天下的气势。可此刻,对着刘氏,她当时的气势消去了一多半。
刘氏并不回答皇后,而是回到矮桌跪坐下来,将肉片夹到考热的石板上,滋滋声响起。
如此做法,让众人不解,更主要的原因是当面煎食生肉有违常理,更显鲁莽。
皇上见状,效仿刘氏的动作。
皇帝都这么做了,大臣们无论心中如何做想,只能效仿。
整个大殿弥漫出烤肉的香气。
“莫要烤太久,两边都轻微烤熟便可沾酱。”刘氏声音轻缓却不小,足以让殿中所有人听到。
他是怕自己尴尬,为自己圆场么?
皇上按刘氏说的做,吃罢后赞叹不已,那些大臣们也纷纷将烤好的肉放入嘴中,点头称赞。
“苏夫人妙法啊,竟然能有如此吃法,妙哉妙哉。”
何迆一分明看到自己身旁的一位将肉烤焦了,却一个劲的说好吃。
分明是不由心的恭维!
“燃儿,许久不见,你何时懂这些了。”皇上在殿上问道。
刘氏莞尔一笑,却不抬头,“无聊罢了,能夺得皇后娘娘一笑便可。”
之前向何迆一提出要将烤肉搬到国宴上时,她没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却不愿让自己在国宴上提起她。
她简单的拒绝可是失了大机会,如此年纪,能不为名所动,值得赞叹。
刘氏一边回着皇上的话,还一边回忆了之前与何迆一的谈话,完全没有该有的紧张。
但这话中的酸味可是明明白白,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其中缘故,却无人敢多吭一声。
要知道这位苏夫人当年可是骑着马一路入宫,抢在皇上前面掀起了待嫁的皇后的红盖头,皇上当时不过一句别闹了,对此事一笑而过,并无其他反应。
若是旁人,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可不只是杀头之罪。
这样的女子有谁敢惹!
而且掀了皇后的盖头当日,她便让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宰相退了自己多年前与皇上的亲事。
悔亲!悔皇上的亲!
并且在半月后风风光光,以无数嫁妆轰动整个皇都的气势嫁入苏府。
嫁入苏家,她风格不变,谁敢多说自己夫君半句,便命人去将那人打的大叫饶命。
她十五六时,家中族弟在私塾被人欺负,她二话不说带着家仆去私塾将那群人齐齐收整了一番。
无论是当年的准世子妃还是现今的苏夫人、苏将军之母,她都是人们所忌惮的。
即使不会武功,即使没摸过刀枪,即使每日要做女工,但只要她愿意,她都能如一个女将士一般,英姿飒爽,气势凌人。
从儿时起,她就是一群女孩儿中间的主事做头的那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