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宸坐在洛小辞的床上,以一种半边脚踏床上的悠闲姿态,把手中的书翻完了。
翻完后,才把书放回木箱,一切恢复原状。
这是最后一样东西了。
夜天宸不觉闷笑出声,他就知道他媳妇儿是清白的!
夜天宸关上箱子后,瞬间神清气爽了,但同时,他回忆起方才箱子里的东西,产生了一个担忧。
上次打宋翰池也许打轻了,他怀疑他的辞妹因为上次被劫精神上吓出了点毛病。
夜天宸悄然翻出西苑后,便拐去了陶府。
在一个药香四溢的宅院里,夜天宸敲了敲窗:“恒言,帮我开副药。”
***
在平府以南,坐落着一个戏楼,依山傍水,颇有佳名。
那江面本泛着濛濛一层白雾,但随那朗朗红日升空,白雾弥散,粼粼波光间幻出戏楼的倒影。
从那第一道锣鼓乍破江边的宁静,渐渐伴随着人声鼎沸,四周都热络了起来。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洛小辞的位置自是绝佳,在掩映的珠帘保证空间私密性的同时,她又恰巧能将戏台上的情景看得清晰。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对楼下戏台上的咿咿呀呀声不是很感兴趣,她压根听不懂是在唱什么。洛小辞连打了几个哈欠,转头撩开另一边的珠帘看向了窗外。
戏楼另一边是一条傍着江水的长街,不同于初来时的宁静,此时热络的长街上车水马龙,各式小贩坐在江边叫卖着。
洛小辞打心眼里觉得,这边都比唱戏好看。
不过,坐在江边,天清气朗,江风和畅,洛小辞近日来为自己的升级流道具奔波本就疲惫,坐在这里给那江风一吹,心情也通畅了起来。
等等,升级流道具?!
洛小辞总算知道在这百无聊赖的时刻,她可以做什么了。
洛小辞回头对莫寻和依秋道:“一会儿我做什么,你们都当没看见啊。”
依秋愣愣应了一声,而莫寻先前面无表情站在窗边也一整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还未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便看见洛小辞从怀里拿出了几颗鹅卵石,一颗颗有序地摆在了窗台上。
莫寻:“…………”
实际上,这鹅卵石很有讲究,分为“日之圣石”和“月之圣石”。敬业的洛小辞白天把“月之圣石”留在了家里,把“日之圣石”随身携带。
然后,莫寻看见洛小辞表情严谨认真地扫视了番鹅卵石,便开始不停地转换顺序。
莫寻:“……师嫂,你在做什么?”
洛小辞解释了句:“这叫……排列组合吸能法。”
好吧,她自己也觉得这迷之奇葩,但这是那神奇的系统教的。
好在莫寻没有再多问,洛小辞便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鹅卵石上,按着指示一步步操作。
却听楼下倏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洛小辞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险些将手中鹅卵石推下楼去。
她抬头,只见底下人群聚集,再看,这一环人中竟有许多打扮粉嫩的少女,殷切地围在四周向内眺望,再一看,上次百花宴坐在洛小辞身边的小郡主竟然也微服站在那一圈,正兴致勃勃冲里面喊着什么。
洛小辞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依秋在一旁道:“回王妃,今天民间瓜果节,这底下恐怕是在'塞刻瓜'呢。”
洛小辞近日读了许多关于银隋的典籍,对于“塞刻瓜”这个习俗也有所听闻,大抵就是在瓜果节这天,比赛在瓜果上刻花纹,类似于做精巧的工艺品,颇受银隋少女推崇。
不过这小郡主怎么在这长街上?
洛小辞正疑惑,却听身边莫寻喊了声“师嫂”。
洛小辞抬头,只见莫寻目光落在窗外,用手指了指。
她顺着莫寻的视线一看,那人群中间,正是在塞瓜果的百姓们,而其间一个杏粉色的身影甚是眼熟。
洛小辞定睛一看,这不是洛霏吗!
只见洛霏左手抬着一个洛小辞叫不出名字的瓜,右手拿着一个刻刀,正在瓜上面专心致志地描刻着。
洛小辞也总算听清楚小郡主在喊什么了,大抵在喊“阿霏好厉害”“阿霏好棒”。
洛霏和小郡主这明显是结伴微服出游。
……不过这小郡主和洛霏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洛小辞再一扫视,发现洛霏面若桃李,精气神十足,与上次百花宴所见脸色惨白的她判若两人。她的图灵散……看上去也应当是完全解了?
洛小辞心里松了口气。
只听莫寻道:“师嫂,洛二小姐在下面,是否要下去打个招呼。”
洛小辞想了想,道:“行啊。”
不过紧接着,她又将目光落到眼前的鹅卵石,“不过等等,等我排完这里。正好洛霏在比赛,就不下去打扰她了。干脆这样,你们先帮我看着底下,她比好再喊我吧。”
“……”
莫寻“嗯”了一声,便将目光继续投在窗外人群间,而洛小辞开始继续争分夺秒捣鼓她的石头。
耳边传来“叮咚”一声提示音,今天的“日之圣石”任务总算完成,洛小辞收了鹅卵石,与此同时,楼下也传来了人流涌动的喧哗声。
洛小辞抬头:“怎么,比完了?”
依秋笑道:“是啊,正巧比完呢。王妃,洛二小姐这次得了第一呢。”
再观人群中,洛霏笑颜展露,已收了瓜果,拍了拍身上的裙摆,便和迎上来的小郡主手拉手要随着人群一起走了。
“这是要走了?”洛小辞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站起来稍微舒展了番身体,“走吧,下去与洛霏打个招呼……”
洛小辞舒展的动作却倏然停下了。
因为……洛霏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然后,紧接着,洛小辞听见一道溅起水花的哗啦声。
洛小辞:“…………”
……什么情况?!!!
只见小郡主孑然的身影伫立江岸上,愣了足足有十秒,才撕心裂肺地吼道:“——阿霏!阿霏!有人落水啦!快救命啊!”
***
早在小郡主与四周人怔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洛小辞就先行一步反应了过来。
她扒在窗边的手瞬间弹了起来,吼道:“——快去救!”
洛小辞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跳下去救。
她转身便打算往楼下跑,却听到依秋支支吾吾道:“……王妃,依秋不会水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小辞转身的瞬间只觉眼前有黑影一闪而过,但她已无暇顾及这些,她大吼了一声:“——我去救!”
银隋会水之人本就少,更别说那四周围观的几乎都是少女了。特别是像小郡主和洛霏那种闺阁中长大的贵女,理论上是绝没机会学水的。
洛小辞以迅雷之势冲下了戏楼,指着江边便冲了过去,却见小郡主呆呆站在江岸边,已停下了呼救声。
……什么情况?
只听人群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洛小辞推开人群便向里挤去,这才看清里面的情景。
只见莫寻已将洛霏拖上了岸,两人皆是浑身湿透,洛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似乎意识还不大清明。
莫寻将洛霏放置在地上后,便半跪在洛霏身边,眉头轻蹙,低头端详着她的状况。
只听洛霏开始了一连串咳嗽,一双眼似睁非睁,似乎是要开始转醒了。
洛小辞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幕简直目瞪口呆,啥?!小师弟动作怎么那么快?!她这才刚跑下来,这就已经把人救起来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让洛小辞更加目瞪口呆的一幕。
洛霏的眼睛睁开了,眼中还夹着些许朦胧。
却几乎是同时,她扬起了她的手,冲着上方莫寻的脸便是一巴掌,哑声喝道:“……登徒子,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