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帽缨长长摇曳着,凛然地站在进门的石塅上。那掩藏在浓浓眉毛下的双目,微微眯起,敛去其中的精锐。他的目光如箭一般扫过店中的人,因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众人都不禁低垂下了头去。突然,他的眼神猛地定在坐在角落里的两人身上,伸手一指,冷冷命令道:“把那两个刁民抓了!”
顿时,站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大步走上前,将惊慌失措的两个喝茶的人抓了个正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先前那个说得正起劲的人一边激烈地反抗着,一边大声说道。
“哼,凭什么?你在这里四下散布谣言,还来问本大人凭什么抓你?!”侍卫神情傲慢地瞥了眼他,手上去丝毫不放松,紧紧抓着他的手,将他双手反抓在他的背后。
“大人啊……饶命啊!这些话都是他在说,我在听的啊……这不关我的事啊!”另一个人心下一惊,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连忙告饶道。
“你听信了他散布的谣言,也是属于共犯,本大人就此抓了你去,也好让你长个记性!”说完再不管两人,劲自将他们扔到门外的车上。
他们出来一看。只见车上已经绑着许多个人,他们都是一脸的死灰。
幽州城吕府,书〖房〗中,身着便服的吕一祥和一个着锦衣的富态中年男子相对而坐,男子肚子有些大,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爹,那些刁民怎么处置?”
中年男子皱头一皱,脸上煞气若隐若现,他轻轻靠在椅背上。犹如一尊大佛,挺着大大的肚子,冷酷地说:“找个由头。杀了。”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我们吕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万一被有心人给揭发出来,我们……可就难办了!”吕一祥心头一震。突然又担忧地问道。
“哼,想要扳倒我吕家,没这么容易!”
吕一祥沉默了一阵,才轻轻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办!”
“且慢。”见吕一祥就要离开,吕琮开口阻止道“那个南宫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跟着你身边的吗?怎么跑到沁王爷那里去了?如果此人无用。将他给我封。!”
低着头的吕一祥抬头看了眼吕琮,有些不满意地说:“爹,南宫韦现在是我的人。他自然是有用的。”
吕琮脸上的肉松垮垮的,听到吕一祥竟然敢当面对上自己的话,有些不悦的低斥道:“他是你的人?他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上!何况,咱们吕家,自始自终都是不留无用之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没用了。爹难道也连我也要一起杀了吗?”吕一祥抬头迎上吕琮锐利的眼神。
吕琮一愣,轻哼道:“你是我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你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跟这样一个下贱的人相比呢?别再给我说傻话了!”
吕一祥听到这一句话,脸色才慢慢好了一些。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爹爹,那南宫韦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咱们吕家受到一丝的伤害的!”
吕琮点点头:“嗯,你去吧!”
吕一祥从书房出来,门外便早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了。
“少爷,南宫先生正等着您。”
“他怎么现在来了?”吕一祥眉头皱紧,有些不悦地喃喃说了句。想了一会儿,却又开口说道“你先下去。”
“是。”
吕家的宅院,从中间向四处散开,是中幽典型的大宅院模式。每一条走道都是可以容下三匹马并列行走的马车,十分宽敞。从一个院子到另一处院子,步行需要huā上一刻钟,而院子之间还隔着一些盘景及其huā木,庭阁楼台,所以这样走下来,颇费精力。吕一祥一出来便上了坐撵,这种两人抬的坐撵很适合在内院中行走。但是这种坐撵一般只有皇宫里面才会有,吕家会用这个坐撵足可以看出吕家的财大势大。
“吕大人!”
还未走进门,就有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走出来的人,吕一祥定睛一看,正是南宫韦。他皱了皱眉头,低声斥责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人,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今日若不是皇上不怪罪,只怕我南宫韦就此要交待在那里了!”南宫韦想起早上被传告进殿时,那一份忐忑,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说好了会力保自己,结果却连一句话也吝啬得没说。他为了混进沁王爷一派,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可是现在却换来这般冷淡的态度,他如何不会生气?
“得了,你还能出什么事?皇上现在成了这副样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何况,你这不还没有出事吗?要是出事了,我难道还会不管你?”吕一祥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坐了下来。
“我……”南宫韦闻言,八字胡顿时一动,郁气片刻又压了下去,他看了眼吕一祥的脸色,长叹一口气,也沉默地坐了下来。
从山珑寨回来之后,他找到吕一祥,说自己要混进沁王爷一派,只是他是吕家的人,这个谁都知道,所以,想要取得沁王爷的肯定,那么他就必须受一点苦肉计。苦肉计是成功了,然而却差些赔上了他的性命。他忙了这些久,难道不就是为了程家一百余口人报仇吗?皇帝不理,吕家不帮,那么他就只能自己上场了。
许汀未并不相信他,他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他利用完了之后,竟然就这样被抛弃了!如果他就此离去,谁来给程家报仇?因此他才会再来找吕一祥。
“吕大人,我想将织天镜交给沁王爷!”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最终,南宫韦低低地说道。吕一祥闻言,心下一动,就要阻止,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南宫韦,见他低垂着头,脸上尽是颓败之色,便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要交给他,那就交给他吧!”
“可是大人!”南宫韦越来越急切了,他担心自己真会被这场朝廷之争给卷得不见身影,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到底该如何选择?眼前的这个人,变幻莫测,即使自己投靠了他,他依旧帮不上自己,即使可以跟沁王爷相抗,此时却连连受挫,就连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清楚。吕家……难道终于倒了吗?
“可是大人,织天镜如果交了出去,您怎么向皇上交待?”他突然狡黠一笑,站了起来,迎着吕一祥的目光,他知道吕一祥一直想要织天镜,而他偏偏不给。
吕一祥见他激动,脸上神情淡淡,如刀削斧劈的脸颊上,看不出一丝的异状。南宫韦有些泄气,眼前的人,越来越有他爷爷吕彦彬的气势了。两人便如此对视了好一会儿,吕一祥才终于点点头说:“织天镜是你自己抢来的,你想交给谁,那就交给谁。”
“呵——难道大人就不想要再得到它了吗?”南宫韦挑起眉,抚了把下巴上的长胡子,阴笑一声,问道。
“织天镜能够篡改天命的事情,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你现在拿着织天镜,不也没有将你的天命改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我吕家得到它,也没有什么用处。至于皇上那里……”吕一祥抬眼看了看他,意味不明道“我已经交待完了,皇上对我交上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是什么?”南宫韦抚胡子的手一顿,脱口问道。
“凤占残书。”
“啊?”南宫韦大吃一惊“大人怎么会有凤占残书?”
“皇上身体抱恙,自然十分希望有人能够治好他的病,长生不老。而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人看过凤占残书,也没有人知道凤占残书中到底写着什么。既然如此,那么我说凤占残书里写着什么就是什么,皇上,又怎么会怀疑呢?”吕一祥冷峻的脸上,线条微微柔和了一下。
南宫韦这才听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
万俟僖早些年便开始迷恋长生之术,也正是因为胡乱吃下许多的所谓长生不老丹的药,才会导致成现在这副模样。其中便有吕家推荐上去的道师,炼制出来的丹药,颇受皇帝的喜爱,连带着吕家,也是连连受赏赐。
南宫韦知道,吕家定是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否则,皇帝又怎么能够容得下吕家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