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蛭闻言双眼顿时闪过一道寒光,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其瞬时转变为一种冰冷的杀意。
“不要这么不友好嘛,我自是来做一个善意的提醒,不是来打架的。”
肥蛭脸上的神情转变了几次,随后嘴角轻轻向上挑起。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我虽然现居在此,不过绿林之魂还是存在的。悠贤弟,请坐。”
悠闻言后也随即笑了起来,随后在石桌前的另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
肥蛭的独臂继续在石桌桌面上摩挲着,目光却是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悠道:“刚才贤弟向我说的话我还有些不尽明白,希望能给予愚兄以明示。”
悠的一只纤细手掌同样放在桌上,不同于肥蛭的“温婉”,悠在不断地叩击着桌面,频率虽不紧张飞速,却也有着一种轻快的节奏感。
“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肥蛭先生你的谋划很是不错,但却忽略了两点。动作太大,且这里是新维多利亚时代,是TAROT的王国。”
肥蛭闻言笑道:“想当初魔术师在要请我前来这里的时候可说的是这里会是所有渎者的避风港。”
悠耸了耸肩道:“现在的TAROT已不是魔术师当家了。”
肥蛭也随着其耸了耸肩道:“言之有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生活在过去的老家伙看来不适合这个环境喽。”
悠意味深长地看向肥蛭道:“你可以不适应这个环境,但你总得活着。”
肥蛭低头看向自己仅有的手掌道:“那么...我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悠平静道:“生命之始是父母给的,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则是由自己决定的。”
肥蛭抬头笑道:“没想到我与悠贤弟竟然能够聊得如此投缘,现在我真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悠道:“只要相识相知,永远都不算晚。”
肥蛭点头道:“有理。”随后其收回手掌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向贤弟请教。”
“请讲。”
肥蛭认真地看向悠道:“为什么?”
雨果曾想悠提出着这个问题,此时肥蛭同样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悠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只想取一样东西。”
肥蛭歪了歪头道:“小百合的命?”
对于肥蛭给出的答案悠也不觉一愣,面前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竟然如此准确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脉”,显然在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肥蛭便对他的身世有所了解。
感受到了悠那疑惑惊讶的目光,肥蛭也轻轻一笑道:“很多东西算是养成的职业习惯,还请贤弟不要在意。”
悠摇了摇头道:“既然开诚布公,自然不会介意,这样我也算是为自己省了不少解释的气力。”
肥蛭点了点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难得地见到一次真情。我相信。”
“多谢。”悠轻声回答道。
随后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悠的这次到来意在联合肥蛭,手段确实选择了恩威并施。那所谓的诚意之中也夹带着不少的敲打。
然而肥蛭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其在受胁后果断进行了反击。直觉告诉他悠这个人的确带有十足的“诚意”,不过其也想咬凌驾于自己的头上,对此可不是肥蛭所能容忍的。
故而肥蛭开始彻底反击,其在告诉着悠绿林的实力依然强大,即便是看似密不透风的TAROT,其也能能够渗入进去。就此二人手中的牌已差不多全部展现出来,这种对立钳制的状态并不会影响双方的关系,且能进一步地让双方“同心同德”。
“世界果然是变了...”肥蛭忽然间长叹一口气随后感慨地说道。
悠道:“据说就在刚刚,雨果在现世中发表了一场公开讲话,披露了很多的事情。可以说这个世界的风云都将要大变模样了。”
对此肥蛭一愣,随后其苦笑一声道:“这我倒是刚刚知道,看来长久待在这里着实让我变成了一个聋子。”说罢肥蛭道:“那么雨果的表态便是你于今日来找我的原因吗?”
悠摇了摇头道:“准确地说并非是我的原因,而是愚者的原因。”
对于愚者这个名字,肥蛭都不觉感到有些头痛,其眨了眨眼道:“怎讲?”
悠道:“雨果的行为无疑让这个世界的整体节奏变得更加快速了,很多本来可以‘放缓’的事情一夜间急需处理,所以说以前的一些愚者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其需要立刻解决。而此事对于你我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肥蛭点了点头,其很是能同意悠的观点。
“所以如此这般,我们必须要早些出手才是。总不能我为鱼肉之时才想着反抗。”
肥蛭道:“时机固然重要,不过实力也不能忽视。你不要忘了,我们很多人来到这里并非是出于情愿,而是迫于TAROT的实力,而现在我们所要面对的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南丁格尔。”
悠道:“这件事情我自然早就想过,请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敌于世的强者,无论他多么强大,其终归会有敌人的,这就是平衡。再者说来,整个TAROT中也并非就我一人有所反骨。”
肥蛭闻言挑了挑眉道:“哦?还有别人?”
悠淡淡一笑,随后从石椅上站了起来道:“我的意思已然表明,之后的事情还望肥蛭兄好自为之。我现在的时间着实有些紧张,稍后还要去拜访另一个人。”
肥蛭道:“如此,那么我也就不再挽留了,一路顺风。”
悠颇为随意地点头向肥蛭示意,随后飘然而去。看着悠那远去的身影,肥蛭轻笑道:“的确有所道骨仙风,只可惜是个痴情的种子。这样的人着实难长寿啊!”
...
悠不清楚肥蛭对他的评价,显然即便是其知道了也不会对其太过在意。
在穹死后,生命于他的价值已彻底不复存在。其只是所以会就现在这般苟活下去,实是为了抒发出胸中的这腔仇恨之火。
悠的目的地距离肥蛭所在地并不算特别远,其在几度空间跳跃后已来到了满是绿意的浮岛群落之中。
雨果曾在这里经历过很多事情,而悠真是要寻找其中的一条轨迹。
很快悠便已来到了目的地。
“是什么大风让您这位大阿尔卡来到这里,当真是让韩舍蓬荜生辉啊。”
一个声音在空旷的浮岛空间中传来,在这个巨大的空旷空间中回响着。
悠神念转动,随后纵身踏上一块浮岛之上。
“既然已看到客人登门,为何还要这样躲躲闪闪呢?”
待悠说罢后,几点金光在其面前不远处所出现,金光点点瞬时间勾勒出几道金色的线条,而金色的线条也很快泛起一片金光,最终一个人形出现于其中。
“星币ACE,欢迎大阿尔卡・悠大驾光临。”
出现在悠面前的正是TAROT小阿尔卡的首领之一星币ACE。
悠闻言轻轻笑道:“你就不要这样讽刺我了,现在的我已完全算不上是什么大阿尔卡。现在的我无疑是一具孤魂野鬼罢了。”
星币ACE也同样笑道:“即便是孤魂野鬼,你也注定是最有实力的那个。”
虽然星币ACE嘴上如此说,不过语气中着实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尊重。
说罢这一切后,星币ACE直接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相信您即便再清闲也不会无聊到跑到我这里来颐养天年,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星币ACE的反应看似是快言快语,但悠却明显地从星币ACE的话语中感到些许的仓促,显然在其心中是在介意着某些事情。
悠微微一笑道:“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向和你单纯地叙叙旧。”
对于悠的话,星币ACE自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他也不能径直反驳悠,随后星币ACE微微一笑道:“既想许久,那么想谈论的是什么话题呢?”
悠沉吟片刻后道:“当今世界实属乱世,尤其如我们这些特殊身份之人很大长度上更有难言之隐...”
星币ACE笑着插口道:“您大老远地来到我这里不会是想和我谈什么难言之隐吧?”
悠摇了摇头道:“那只是我的一份感慨罢了。我所想谈论的是一个人的死亡。”
听到这里星币ACE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从其心中诞生而出。
“你说...死神是怎么死的呢?”
死神之死在他人听来诚然是件极其有趣且不可思议的悖论,但在星币ACE听来却感到莫名的心寒。
他知道悠口中的死神并非广义上的死神,而是TAROT的一位大阿尔卡成员!
星币ACE自然不会忘记死神死亡的那一刻,那是雨果正尽全力来吸引他人的注意,自己则潜伏到黑城堡的地下牢房中去解救被困的高阳。
也是在地牢之中星币ACE遭遇到了死神的围捕,最终其同秋田、高阳联手最终将死神杀死,算是彻底的杀人灭口。
在雨果、秋田、高阳等人的相继逃离后,星币ACE无比紧张的心情有所舒缓,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显然没有会想到一个小阿尔卡首领会与两个外人联手杀死大阿尔卡成员。可以说是其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对此星币ACE倒是乐得其见,曾想被全世界都知晓的他如今只想被全世界所遗忘。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真相仿佛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化,越来越多的人已不在意死神的死亡,甚至于他们都不曾记得曾有一位大阿尔卡死神的存在。
直到今日悠的突然凭空出现彻底打乱了这一时局,本以为能“逍遥法外”的星币ACE这次脸色突然变得青紫起来,莫名的恐惧感在其心中蔓延开来。
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星币ACE,对于星币ACE的表现其很是满意。因为至始至终星币ACE在绝望中都没有对此产生过杀意,这并非是悠对星币ACE有所忌惮,而是这一间接表明出星币ACE对于自己由衷的恐惧感,只有对自己有所惧怕的人,才会更好地被自己所支配。
“你到底再说什么?我并不是很能听得懂。”星币ACE在经历一番苦思后决定进行一次垂死挣扎,不过他的这种选择着实太过幼稚。
悠见状冷冷一笑,对此他已不再是一位儒雅的绅士,而是决定好好敲打一下眼前这个人。
“你不明白不要紧,很多人都会明白的,比如皇帝、皇后、女祭司、魔术师...还有愚者。哈哈我相信他们都是聪明的人,应该会明白我话中的含义。”
星币ACE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后声音苦涩地说道:“请你...不要这么做。”
“好,我答应你。”悠忽然露出一副和善面容,极为爽快地答应了星币ACE的要求。对此星币ACE大感意外,心中不由呼地放松下来。不过星币ACE也清楚,对方绝对不是闲暇无事这么做而已,其必然有着针对自己的条件与要求。
虽然星币ACE对于这种迎头大棒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但其眼下也并无任何资本可言,只能对悠听之任之,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首先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果不出星币ACE所料,悠率先向其进行发问,星币ACE相信那绝对不是什么家长里短的八卦话题,但其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点头。
“当初雨果是怎样裹挟你,让你办他做那么多的事情?”
听到悠的话,星币ACE恨不得用针线将其嘴巴直接缝起来。悠着实不给自己留一丝的情面,直接便将这一话题赤裸裸地给抛了出来。然而更让人悲痛的是星币ACE只能做出回答。
“他...在我体内植入了一种力量,如果我不听从他安排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悠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真看不出那个傻乎乎的白头翁竟然还有这种淫.巧的手段。”
星币ACE吞了口吐沫随后继续道:“死神的死固然和我有所关系,不过他真的不是我所杀死的,他...”
悠摆了摆手道:“不必解释什么,那些都不重要。”
星币ACE闻言只如哑火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悠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换一个话题吧。你是想继续活下去,还是为死神陪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