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一词语从芊柔的口中说出着实有一种可笑的意味,仿佛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李尔德望着芊柔,这种说法显然不能让他能够接受,而他等待的是芊柔进一步的解释。
帐篷内并没有风或是任何气流,但不知为何灯具上的微弱烛火却变得摇摆不定,忽明忽暗,好似在下一瞬间其便会被熄灭一般。
在烛光的映衬下,芊柔脸上的光泽也变得阴晴不定,正如其现下挣扎的内心。
最后芊柔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皮姆,神情也好似也陷入某种恍惚之中。
“皮姆先生已经向你讲述过那一日的经历,想来我无需我再多加赘述了。可以说那是一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而也正是那件事情才促使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李尔德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清楚,父亲也同我说过,当时他很担心你会将其就此杀掉灭口,但你最终将他留了下来,并无条件地信任他。”
芊柔的嘴角处露出一丝苦涩的意味,其缓缓地在帐内开始踱步,随后轻声道:“其实不然,我并非如皮姆先生想象得那般善良,他只是惯于用自己善良的思维去认定别人的思维了。实际上,当事情发生后,我脑中所反映出的第一想法便是将皮姆先生杀掉。”
芊柔的话并没有引起李尔德的担忧与愤怒,实际上芊柔的话更深一步地获得了李尔德的信任,李尔德相信芊柔所言都是发自肺腑,在那种情况下,只需简单地换位思考任何人便绝对能够理解的芊柔的最初判断,想来也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遵照其第一判断前去行事。
杀掉皮姆绝对是一件从根本上接触问题隐患的“好办法”。
但芊柔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同时这也是引起当今一切事情的根本原因。
芊柔道:“当时的我感到非常矛盾,要知道皮姆先生是我们部族的救命恩人,以怨报德的方式行事绝对不是亚特兰蒂斯一族所能做出的事情,但同样我也很难去说服自己就此放过他,毕竟其所接触窥见的秘密着实太大,我无法用全族人的生命赌注在一个人的人性之上。”
李尔德笑着点了点头道:“这话倒并不虚假。”
芊柔看着李尔德道:“如果你换做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芊柔的口吻与其说是在向李尔德进行询问,倒不如说是在向李尔德请求些什么。
李尔德想了想后道:“我未必能有你做的更好。”
这听上去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着实给了芊柔不小的安慰,其轻笑了一声随后继续道:“就在我心中的天平开始恩将仇报的方向倾泻时,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在那一晚那【力量】为何会在雨皮姆先生的眼前显现。”
李尔德闻言皱了皱眉随后有些质疑道:“这...有什么寓意吗?”
芊柔道:“我们所守护的东西并非是一条没有锁链就无法被看管的狗,你可以将其想象成已一个圣杯模样,当圣杯没有展现其力量的时候,去与依靠磨盘没有区别,不过当其展现出毁天灭地的惊骇之力之时,其便是这个时间被人众相争抢的绝世宝物。”李尔德继续倾听着芊柔的话,此时他已对芊柔所言开始察觉出隐晦的之意。
芊柔见李尔德依旧存有困惑于是道:“你再想象一下,圣杯便是供奉于神殿之中的圣物,但无论有什么信徒在下方如何顶礼膜拜其都不会轻易地显示出其能力,将来这便是神力的高傲吧。”
“但在某种特殊情况,或者说在某种契机影响下,圣杯便会发挥出其本身强的的力量,就是这个道理。”
李尔德闻言不禁吞了一口吐沫随后道:“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他当时成为了...某种契机。”
芊柔耸了耸肩道:“也许你对这个说法并不喜欢,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李尔德听到这里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时间将目光再度投向父亲,他实在看不出自己这位与常人无异的父亲究竟有何神奇之处,最终成为了引发神力的“契机”。
芊柔道:“也正是考虑到这一因素,所以我的想法才发生了改变,我当时就在思考,也许在这一些列的事情中存在着某种‘天意’。”
“首先我们在不断波折的飘荡之中来到了这里,而受困于印度的这段时间之中我们部族染上了从未遇到过的严重瘟疫,这场瘟疫险些将我们部族彻底毁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遇见了皮姆先生,而在此之前与我们毫无接触的皮姆先生也在这个时候无私地帮助了我们,进而成为了我们的恩人。”
“但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简单地结束,在其挽救了我们的部族后,其又如此偶然地发现了我们部族的核心秘密,要知道这个秘密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被外族人窥破发现还是第一次,而这也许不仅仅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更像是一种...警示。”
李尔德注意到在芊柔的争端讲述中有着很多具有不确定性的词语,而这些词语的运用显然是芊柔的主观应用,而是一种潜意识地表达,由此李尔德可以感觉出芊柔所言的一切更具有一种“牵强”的意味,也就是说听上去其更像是为父亲皮姆开脱的“借口”,由此可以看出在内心的主观层面上,芊柔真的非常不想杀害父亲。
芊柔解释完毕后,轻叹一口气随后幽幽地说道:“最后我下定决心,我决定给皮姆先生两条选择之路。”
“一,是选择抛弃现有的一切,无论家庭、近前还是功名交集等等,总而言之现世红尘中的一切都要舍离开,之后成为亚特兰蒂斯遗族中的一员,从今往后与我们生活在一切,生活完全重新开始。”
李尔德喉咙滚动了一下道:“那么第二个选择呢?”
“死。”芊柔很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芊柔的话让李尔德很是哭笑不得,最终其只能皱着眉头对芊柔道:“那么家父的选择是?”
芊柔道:“那时的我还是小觑了皮姆先生,当我与其摊牌说明时,他向我提出了他的第三个选择。”
...
“我不会在这些条件中选择的。”皮姆安静地回答道,好似并没有意识到生命的威胁已经降临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芊柔皱了皱眉冷声道:“皮姆先生,你也许不应该这么快地做出回答。”
皮姆闻言微笑着耸了耸肩道:“那么我该什么时候回答你呢?一百年后?亦或者五十年?”
对于皮姆的这种幽默,芊柔同样以幽默的方式作出回答。
“当然,您思考一千年都没有问题,不过在您思考的这段时间中您不能离开这里。”
皮姆闻言一愣,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面目清丽俊俏的少女并不好对付。
但同样其有着一份难能可贵的善良,因为其在死路之外还给了自己一条生路。
但最终皮姆还是摇了摇头道:“抱歉,我还是无法在你的条件中做出选择。”
芊柔微微眯起眼睛幽幽地说道:“不,您已经做出了其中一个错误的选择。”
皮姆沉吟片刻,随后脸上露出几分颇为纠结的表情道:“我...要选地三条路。”
芊柔道:“抱歉,我这里并非是斋普尔的二手车行,可以为你提供各式各样的满意服务,在我这里没有第三条路。”
皮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作为一个自由人我有权利做出自己的判断与选择。”
正当芊柔要反驳皮姆的时候,皮姆已经说出而来他的想法。
“我会拯救这个部族的!”
芊柔闻言一愣,已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皮姆趁此机会急忙道:“请相信我,在给我一段时间后,我一定会相处一个无比完美的行动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可以非常顺利地离开这里,你,我是,还你的这些族人,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一个都不会少。”
皮姆的话铿锵有力,听上去令人十分信服,就连芊柔一时间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随后皮姆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三天!我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定制出这个计划,而当你听过我的计划之后便可以决定我是生是死。”
说罢,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良久芊柔对皮姆道:“如果计划可行,你想要什么?”
“自由!”皮姆坚定道。
“唯有自由,我绝对不会割让与放弃。”
芊柔看着皮姆,最终点下了头。
...
李尔德听罢事情的经过,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一切并非是芊柔完全理想化的宽容,同样有父亲无比坚持的据理力争,这一刻父亲与自己心中的形象再度发生改变。
其之前一直不太理解父亲的所思所想,为了保护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神秘民族从而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为了不让世人接触到那惊世骇俗的超自然力量铤而走险...但这一切其实都并非是最主要的原因,其中更为主要的一方面原因则在于自由。
父亲渴望自由,且在其眼中自由的意义要远超与生与死,父亲虽畏惧死亡,但在自由面前却是视死如归。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多菲】
讲述完这些后,芊柔在距离李尔德不远处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当时对于我们的环境形势已经开始变得非常不乐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们夹杂在各方势力的包围之中,虽提不上眨眼即死,但同样也算是岌岌可危。”
“皮姆先生在当时很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向我大胆地提出这一‘第三条路’,显然他是算准了我一切的心理。”
李尔德听到这里不觉感到有些诧异,在芊柔的描述中父亲的影响好似变得有些狡黠起来,其行为目的更充斥了一些自我的目的性,与此同时李尔德也想起父亲坚持让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那便是进一步控制亚特兰蒂斯遗族中的【力量】。
想到这里,李尔德的后背上忽地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昏暗的帐内芊柔没有注意到李尔德神情上所出现的异样,也许其还沉浸在对于往事的回忆与分析之中。
“在第三天的时候,皮姆先生主动找到了我,之后的事情不必我详说你也想象得出,他向我提出了毁灭军事小镇从而制造当前局面动乱的提议,从而使我们趁机离开这里随后在乘船前往澳大利亚。”
“当时的我对于这份提议同样抱有非常质疑的态度,但我并没有将这份执意坚持下来,因为的我已没有选择。话说回来,如果一切可以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也许我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吧...”说到这里芊柔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李尔德道:“另外插一句,皮姆先生的计划虽然很可怕,但相比于你的想法还是算不上什么。”
对此李尔德也只能报以苦笑。
“再之后便是一切准备工作,我们用于这方面的时间所用并不多,仅不到十天左右,也许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才导致我们的计划失败吧,如果在当时我们多做一些调查的话,也许结果便会是另一个样子...呵呵,一切都说不定呢...”
李尔德点了点头,事实的无常绝非一些调查准备所能完全预料出来的,便犹如“薛定谔的猫”,在你没有打开那个装有猫的盒子之前,你永远无法判断出现实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副样子。
之后芊柔怅然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更是增添出了几分无奈听之情,稍事休息了片刻后芊柔缓缓道:“最后我为你解答一下你刚刚的问题吧,那就是说为什么我最终让皮姆先生成了那根‘火把’,原因后很多,包括刚刚我所说的那些,更重要的是当时的我别无选择。”
“因为我不能成为‘火把’,我是要引燃那巨大火堆的火种,换句话说我要成了引发出圣杯内力量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