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薛剑强有些难受的扶住墙壁,有种要脱力了的感觉。
他发现,运输的物资越多,眩晕、脱力感就越强烈,显然,虫洞的运载量不是没有上限的。这次他运过来的东西太多了点,光是炮弹就多达三千吨,此外还有一亿发莫辛纳甘步枪子弹,一亿发MG-42通用机枪子弹,以及大批无缝钢管、枪炮、赛璐璐、甲笨等等,数量吓人啊,身体吃不消也是正常。
好在他很快就缓了过来,吁出一口闷气,伸个懒腰,大步走出了仓库。
这是一个空仓库,既没有物资也没有人看守的,如果有人看守他才不会将装备物资撂在这里呢。走出仓库之后他拿出对讲机拨下许和尚的号码。
马上就被接通了,许和尚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蛋事?”
薛剑强说:“司令员,是我。”
许和尚这才反应过来,先是一声大叫,接着压低声音:“小薛,你回来啦?”
薛剑强说:“已经卸完货啦!派人过来吧,在五号仓库。”
许和尚激动地说:“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薛剑强说:“行,抓紧。”说完结束了对话,骑上一辆停在仓库门口的摩托车,朝海阳飙去。
而那边,许和尚在结束对话之后十万火急的调了一个连,让他们火速赶往五号仓库布防。那个连也不敢怠慢,火速出发,一路闪电带火花的往五号仓库赶,那个兵荒马乱哟,着实引起了一阵骚动,老百姓以为鬼子要打进县城来了!
当然,这不关薛剑强的事,这家伙的作风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卸完货就不管了。在那个连一路烟尘冲向五号仓库的时候,这货一路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把摩托车开进了县城。
跟他离开的时候相比,现在的海阳县城戒备更加森严,在城门口严查出入人等的,除了民兵之外还有正规的八路军士兵。薛剑强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两名民兵将一个相貌打扮都普普通通,但是那双眼睛总是偷偷四处溜的家伙揪出来审查。那家伙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民兵也不客气,一枪撂倒,然后把人拖走……薛剑强看得直冒冷汗……话说这帮家伙这种类似美国警察的风格到底是谁教的?绝逼不是他!
薛剑强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许和尚给他签发了特殊证件,凭着这份特殊的证件,他畅通无阻,很快就进了城。进城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苏菲,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苏菲所在的医院现在正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切显眼的标志都取消了,楼顶架起了两门苏罗通三联装高射炮,修长的炮管斜斜指向天空,在医院周围还部署了好几门四联装十四点五毫米高射炮,这些射速极高、火力凶猛且威力巨大的家伙构成一张巨大的防空火力网,任何敢于逼近医院的飞行器都会遭到它们的迎头痛击。胶东八路军的野战部队本身就极度缺乏防空火力,能拥有好几门苏罗通高射炮,平时扫扫鬼子,飞机来了再揍一顿飞机的,也就第13团这个狗大户,其他团也就一点高射机枪而已,高射炮是不要想了。然而司令部却一口气在医院周围放了这么多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由此不难看出许和尚对医院的重视了。
即便是这样,医院还是挨了炸。在医院门外五六十米处一幢民房被夷为平地,飞溅的弹片打在医院墙壁上,制造出一大片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创伤。看着那个大坑,再看看墙壁上的弹片,薛剑强的心都揪了一下,他快步冲进了医院。
医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连走廊都摆满了病床,每一张病床上都躺着伤员,有的神情痛苦发出压抑的**,有的昏迷不醒正在输液。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伤员从手术室里送出来,又不断有伤员被推进去,他们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薛剑强拉住一名神情疲惫的女护士,问:“苏菲医生在哪里?”
女护士认识他,朝手术室一指:“正在做手术呢。”
薛剑强问:“手术什么时候能做好?她什么时候有空?”
女护士说:“这个谁也说不准,她已经连续做了八台手术了,但伤员还是不停地送过来……”
薛剑强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员?”
女护士说:“娘娘山那边打得太凶了,坚守娘娘山的第17团和民兵大队伤亡很大,有很多伤势太重,野战医院无能为力,只好后送了。”手往走廊尽头一指:“看,又有伤员送下来了。”
可不是,有三副担架被人推了过来,每副担架上都躺着一名浑身是血、肢体残缺不全的士兵,鲜血将床单染得血红。女护士苦笑一声,戴上口罩,快步迎上去引导伤员往手术室送……她那仅仅维持了几分钟的空闲时间到此为止了。
薛剑强本想找苏菲聊聊天的,但是一看这情形,她怕是分身乏术了,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空。而且就算她有空,估计休息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跟他闲扯?算了,还是去找许和尚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手术室里,苏菲小心翼翼地打开伤员的腹腔,用摄子夹出变形了的子弹和一些细细碎碎的破片,都是子弹变形的时候崩开来的,很麻烦。好不容易搞定了,修补好受损的血管,她手脚麻利的给伤口消毒,然后缝合,包扎……薛剑强提供的麻醉药效果极佳,伤员一直处于深度麻醉中,毫无感觉,这使得她做起手术来非常顺利。虽然那个古怪的家伙经常撩她弄得她很尴尬,但苏菲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一直在帮她,比如说那些深奥但实用的医学书籍,比如说这些价比黄金的药品,都是不要钱一样往她手里塞。
包扎完毕,助手马上把伤员推了出去。苏菲喘了一口气,摘下满是血污的手套扔进垃圾桶,抹了一把汗,随手拿过一瓶葡萄糖咕咕咕就是几大口。她实在是太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囫囵的扒了几口,然后就冲进手术室开始做手术,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饿得肚子咕咕叫,也只能喝点葡萄糖顶顶肚子。
助手小荷有些担心:“苏菲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你都有五个小时没有坐下来过了!”
苏菲有些无奈:“我倒是想休息一下,但是伤员等不起啊!早一分钟实施抢救,伤员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小荷说:“我担心你把自己累垮!”
苏菲说:“没事,我年轻,吃得消……对了,你去给我泡一碗虫粉过来。”
小荷一怔:“你要虫粉干嘛?”
苏菲说:“我都快饿死了,又没有时间吃饭,只能喝碗虫粉顶顶肚子了……”打从得知虫粉是用什么做的之后她就对那玩意儿深恶痛绝,打死都不吃。虽说整个胶东军区的战士和民兵已经用自身巨大的变化向她证明,虫粉对人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她仍然不想吃,她无法接受用蝗虫、蚯蚓、蟑螂、屎壳郎、蚕蛹这些玩意儿做出来的食品。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台手术要做,她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吃饭,只好喝碗虫粉顶顶肚子。
小荷出去了。
但马上又有人进来,并且送进来一名断了腿的伤员。苏菲赶紧戴上口罩和手套,查看伤员的伤势。
只看一眼她心里就有数了:这货踩上了一种名为“炸死猫”的反步兵地雷。
“炸死猫”也是薛剑强提供的,是触发,灵敏度极高,一只猫轻轻踩上去都会将它引爆。当然,这种地雷最令人生畏的不是它极高的灵敏度,而是它一旦被触发便自下而上喷发的四百多颗钢珠。这些钢珠很细,但异常密集,能瞬间将人生生炸烂。这个倒霉蛋从腿部到头部,都是血肉模糊,天知道到底挨了多少颗钢珠!苏菲的目光停留在伤员的丹仁胡上:
“日本人?”
送伤员过来的战士说:“是一名大尉,进攻我们的阵地的时候触雷被炸成重伤,昏迷过去,然后被我们俘虏了。他伤得很重,你得赶紧救他,不然我们就白忙活了。”
苏菲问:“外面还有没有伤员?”
战士说:“还有两个,都是我们的战友。”
苏菲朝丹仁胡一指:“把他推出去,把那两名战友推进来!”
战士们和在场的护士都吃了一惊:“苏医生,你这样做是违反我军的俘虏政策的!”
苏菲说:“他的身体起码打进了三四十枚钢珠,别说清理,光是做最基本的清理、包扎,都得花费一两个小时,外面那两名伤员等得了这么久么?把他推出去,将外面的推进来!”
战士叫:“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俘虏,还是个军官,你得想办法救救他,他很有价值的!”
苏菲说:“他很快就不是你们的俘虏了。把他推出去,将外面那两名战友推进来,别再让我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