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怨我也是应该,赵佶心里想着,我又何尝不怨恨我自己,只是事已至此,悔之无用了。
蔡京遇刺的事情似乎就那样不了了之了,或许皇帝是认定了这就是世瑶所为,所以,不管朝廷上怎么议论,皇帝那边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这样,京城里似乎平静了几个月,而战事初期不顺也没逃过大多数人预料,而世瑶派人去请孟翊的时候,他心里正是忐忑不安。
他劝说皇帝改了官位称呼就可以解灾厄的,但是现在能改的都改了却丝毫都没有成效,好在皇帝虽然没日心烦竟然没想起他来,可是,这孟皇后找他做什么?
孟皇后虽然被废了,但是在朝中声誉甚好,甚至,比起今天打明天和的皇帝,人们更敬重这位一心为民的皇后娘娘。他这样的人,其实怕见皇后的。
“孟相公请吧?”忠厚淡淡的说道。
“这……”孟翊十分犹豫,“敢为这位将军,冲静师太召见下官所谓何事啊?”
他这话不伦不类的,让忠厚听着别扭死了,“相公去了自然就知道。”
孟翊小心的陪着笑,他也知道这是皇后的侄子恐怕贿赂不得,他哈着腰说道,“说起来,下管与将军还是同宗,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孟字,冲静师太因何事要见下官,还请将军透露一二呀!”
忠厚厌他啰嗦,“师太如今闭门清修,轻易也不见外客,今儿既然要末将来请,必然是有要紧的事儿。若是孟相公为难,我便是进宫求了圣上的旨意,也得请相公走上这一遭。”
“别别别,将军莫急,下官马上就去。”孟翊哪儿敢让孟忠厚往宫里走这一趟啊,他的姑姑虽然被废,却是一点儿也没耽误他升官,皇帝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孟家的。
孟翊官儿虽不大,心思却不少,他这一路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应考虑的清清楚楚的,但愿能借着孟氏在升升官儿。
这个孟翊一眼可看出为人透着精明,世瑶有些想不通他是怎么搭上李师师的,李氏,可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的人。
“我听说圣上将公主改作帝姬都是你出的主意?”
孟翊为官多年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只可惜那结果离他想象差得太远,“回师太,正是下官。”
世瑶看着他那张谄媚的脸就生气,但是那许多糟心的事儿跟他的关系并不算大,只要他此番能救得了宗泽,就算是将功折罪吧,世瑶却不知道,这孟翊自由他惊人之处!
“那现在这个局面,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这问题可是要了他的命了,他要是有办法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然而,孟氏问他话他也不能不答,没办法就只能胡诌,“回师太的话,圣上福泽深厚,潜心像道,必得道君庇佑,逢凶化吉。”
这话说得,世瑶都没办法反驳他,稍有不慎,那就是否定皇帝福泽深厚了。
世瑶淡淡笑了笑,“只怕到那个时候,就没有孟相公多少功劳了吧?”
孟翊不知道她说这话究竟是何意图,难不成此番叫他过来,还有什么功劳会落到他头上?
然而,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前皇后一向嫉恶如仇,对他这样的投机取巧的人,不安个谄媚君上的罪名也就不错了,哪儿还会有什么功劳给他!孟翊想清楚了便不再做梦,低着头说道,“只要国家安泰、圣躬康健,下官别无所求。”
“孟相公果然忠心,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请相公帮忙呢?”
孟氏请他帮忙,孟翊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听错了,“下官不敢,还请师太吩咐。”
“这事情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算容易,我看遍了整个朝廷,也就只有孟相公能担此任了。”
世瑶说完一眼不眨的盯着孟翊,看见他满脑袋冷汗心里倒是满意了几分。
“下官不敢。”孟翊还是那句话,“朝中大有能人,下官不敢居功。”
“你不居功自傲可见是个实诚人,这件事情交给你我再没有不放心的了。”世瑶笑道,“我x前得到道祖天尊的训育,如今国家百事不安,皆因为民有怨恨,只要圣上能够大赦天下,便可平安无事了。”
大赦天下是积福积寿的好事儿,但是孟翊却不敢揽着个差事,他之前进谏的时候说的言之凿凿,让圣上深以为信,可是现在,金人还是那样咄咄逼人,国事却是动荡不安,他恨不得圣上看不见、想不起他这个人,哪儿还跟往前凑?
“师太明鉴,非是下官不愿替师太代劳,实在是下官官卑职小、人微言轻,恐怕误了师太的大事。”
这孟翊倒是滑头的很,丝毫都不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只是这一番,却是由不得他。
“既这么着,那孟相公先前的功劳只怕是要白费了。”
皇后这威胁孟翊听得明白,她要真的到皇帝跟前儿参他一本,他可不敢侥幸皇帝能饶得了他,到那个时候,恐怕是连李家娘子都要跟着受连累。
孟翊虽然也在意自己的前程,但是比起李家娘子来显然算不得什么,“娘娘所受之训育,下官一定转呈圣上。”
“这份功劳本宫倒是无疑占线,孟相公只管当做自己意思去办吧!”世瑶见孟翊似乎还有话说,便沉下脸说道,“孟相公把这件事情办好,过去的种种我便既往不咎,如实此事办不妥当,你勾结李氏、蛊惑圣心的罪过,便得好好的承担起来了。”
孟翊这心里直叫苦,但是他并不怀疑这位皇后说到做到,这也算是他运气不好,竟然没算着大宋朝气数尽了。
“下官领命。不过,下官却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吧。”
“敢问师太如此大费周章,要救的是何许人也?”
世瑶冷冷笑了笑,这个孟翊看来脑子还不是全空的,只不过,她既没必要否认,也不可能信他。
“孟相公为官多年,应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是是是!”孟翊连连拱手,“并非下官有意打探,若是此举若只是为救一人,师太大可以将此事交付下官,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将事情办好。”
他依靠的无非就是李师师而已,宗泽那样的人如果知道似乎李氏救他,只怕心里还未必受用呢!
“行了,你倒是越说越多了。”世瑶淡淡的说道,“如今国家动荡不安,大赦天下为的是我大宋朝的黎民百姓,孟相公可不要错了主意!”
孟翊无奈,只好领命而去。他能商量的人当真也就是李师师,好在李氏此番还算明白,知道皇后不会无理取闹,倒是认真的帮他活动了一番。
不过,也不知是孟翊的运气不好,还是皇帝的运气不好,大赦没有几天,金军就围了汴梁城。好在,宗泽已经离开了杭州,或许很快就到京城了。
世瑶听到议和的消息时,平静到了麻木,而第二年春天金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好像该来的终于来了,省了许多的煎熬。
“娘娘,吃一口吧。”
世瑶摇了摇头,她不是想绝食,只是真的没胃口,“城里情况怎么样了?”
“朝廷每天发下邸报,安抚百姓,但是援军不到,免不了人心慌慌。”
“忠厚呢?”
“在院子里,奴婢这就去叫。”
世瑶点了点头,不是很有力气说话。
“姑母找我?”
忠厚时进来也未敢高声,世瑶一时竟没有发现,又过了片刻他才说道,“姑母身体不好,我去找个郎中吧。”
片刻,她自嘲的笑了笑,“平日里像是什么都能经得住似的,一旦有事倒是我最先倒下。”
忠厚再看皇后,觉得好像几日之间就多了许多皱纹,他这心里也替她难受,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看到了这样的结果却无法阻止,放着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伤感也是无益,他也只好小心劝着,“姑母也别太担心了,金人南下举国震惊,想来用不了几日,各路勤王之师就可到达。”
“你觉得京营能守多长时间?”
忠厚沉着脸说道,“京营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怕的就是朝廷要议和。”
赵佶若是不议和恐怕还得等太宗皇帝复生,世瑶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忠厚也没明白姑母说的议和还是战事,但是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敢问,“事已至此,姑母要尽量放宽心啊!”
“我没什么要紧。”世瑶叫过魏紫,“你跟忠厚开了库房,把多余的粮食送到大相国寺去。”
念君早就把粮食都预备好了,怕的就是这一天,可是,魏紫却不太敢做主,“娘子,咱们留多少啊?”
“一个月吧。”世瑶估摸着说道。
“娘子,只怕是太少吧?”
金军这一围城,物价便开始疯涨,日子若是稍微长点,只怕有钱都买不到粮食,魏紫总管着这一府的大小事物,不得不多做考虑。
“娘子……”
魏紫正待多争取些,就听见外面有人禀报,“娘子,圣旨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