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月华来的正好,世瑶正等着她呢,她若是不来,这玉箫反而送不出去了!
“请进来吧。”世瑶沉着脸说道。
以前苗昭仪来的时候,世瑶都是亲自迎出去的,今日为了念君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也懒得给她这个脸面。苗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来世瑶的屋子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昭仪来了?”世瑶并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说道。
苗氏心里有气,她每次到姚华宫孟氏对她都是礼遇有加,今日看来是知道她苗家完了,竟然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肯维持。
“师太好大的架子!”
世瑶也不想跟她废话,直接就把那玉箫递给了她,“昭仪想必知道这萧的来历,就请还给原主人吧!”
“你!”苗氏可是气得不轻,“你莫不是欺我苗家无人!”
“昭仪想太得也太多了,不过是原物奉还而已,何来欺与不欺!”
苗氏昂首怒道,“这是我兄长救乔念君于危难之中的凭证,我正找她有事,劳烦冲真师太叫她出来!”
“这恐怕是不成了,念君病了,不便见人!”
苗氏怒极,“恐怕这也由不得你们主仆,我是从一品的昭仪,我要见她,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昭仪说的不错,只是这份福气我们承担不起,昭仪请回吧!”
苗氏的脸都快要扭曲了,她连着几次哀兵之计,以为孟氏能够心软,今天再来,就能顺利的带走念君,却不想,孟氏竟然连玉箫都还给她了。可是,她不能放弃,宫里现在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了,大概只有念君的歌声才能打动圣上,她这次决不能空手而回!“冲真师太,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
“那我也好意提醒昭仪一句,这里不是皇宫大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堂堂昭仪要见一个下人师太还能拦着吗?”
“我奉皇命在此清修,昭仪应该知道吧!我现在就是请昭仪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孟世瑶的脾气苗氏可是知道的,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骨子里可是谁的情面都敢不顾的,她们之间也不过是面儿上情儿,跟贵妃之间的情谊大不相同!
孟氏昔年的做皇后的时候,就敢弄的太妃把脸丢的满宫满院的,苗氏很清楚,如果真的惹恼了她,真敢把她情出去,她可是真是丢不起这个脸!“我确有要是要见念君,还请师太通融一二。”
苗氏低声下气的,世瑶也不好再板着脸,但是,念君现在好容易才过了这一关,可经不起苗氏闹腾!“昭仪轻车简从到我这姚华宫来,必是有些不便示人的事情!而我如今在此清修,不宜跟宫中再有所牵扯,还请昭仪回去吧!”
“师太莫不是看我苗家落了难,所以连这点小事都不肯通融?”
世瑶反问道,“昭仪不还是昭仪?昭德郡主不还是昭德郡主?我倒是瞧不出苗家如何落了难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兄长陷入天牢,正等着问罪!我现在要见念君,就是为了救我兄长性命,师太是吃斋念经的人,不会连这个都拦着吧!”
“纵然苗侍讲犯了罪,有昭仪在圣上面前求情,圣上也必然能够轻判,念君不过是个宫女,哪里帮得上忙,昭仪还是请回吧!”
“听师太的意思,就是不肯通融了?”苗氏变脸的速度比世瑶想象的快很多,此时她脸上阴沉沉的,恨不得要吃人了!
“非是不肯通融,实在是多有不便。”世瑶低垂着眼,只当没看见苗氏的表情。
“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世瑶抬头瞧了瞧,觉得她倒也不像是虚言恫吓,因此,倒也好心给她想了个办法,“那就请昭仪回宫请旨吧!”
“你就不怕我直接奏明圣上,召那乔氏入宫?”
“那你就不怕惹恼了念君,她嫉恨之下,反而对苗侍讲不利?”
“不可能。”苗氏断然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她初入宫是就仰慕我的哥哥,这许多年从来都不曾改变,她断不会对我兄长不利。”
世瑶摇头笑笑,“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会让我把这玉箫还给昭仪了!”
“哼!”苗氏看着手里的玉箫,简直是拿些不是,放也不是,“既如此,那我苗家昔年救她的恩情,也是时候还了!”
“昭仪是否对令兄有所误会?我想令兄应该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昭仪还是回去吧!”
苗月华被世瑶堵得说不出话来,“你可不要太过分,不要忘了,我们苗家身后还有庆寿大长公主!”
“既有大长公主,你又何必把主意打到念君身上。”世瑶被她吵得头疼,冷冷说道,“你们苗家究竟因何得罪了圣上,你心里最是清楚!这事情想要转圜是千难万难,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还是赶紧找大长公主想想办法去吧。”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昭仪在我面前何必装糊涂?”世瑶淡淡冷笑。
苗氏的神色竟然开始慌张起来,喃喃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会与不会昭仪心里明白,就算昭仪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苗氏绝望地闭上双目,“都这么多年了,圣上还是没有忘记吗?”
“圣上或许能忘,但是我知道一个母亲是绝对不会忘记杀子之仇的!刘贤妃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的性格跟太妃很像,一旦心里认定了,就万难更改,更何况,你们也的确不是无辜的!”
苗氏慢慢地缓了口气,哀哀说道,“事到如今,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苗氏变脸太快,世瑶哪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昭仪可以说,但是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得上你!”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圣上究竟知道多少?”
世瑶看了看她,缓缓说道,“你们当年做的事情,圣上全都知道,并且,是苗贵妃亲口说的。”
苗氏有些差点站不住,她一手撑着桌案,眼泪却滚滚而下,“那我这些年,究竟算什么!”
世瑶也困惑了,她也不知道苗氏这些年究竟算什么,要是说皇帝对她有情,现在也看不着半分,要是说无情,毕竟还留了她一条性命,究竟是情还是债,谁也说不清。当然,这对任何人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在苗氏的心里却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这些年的苦心谋算,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苗氏心神恍惚的离开了姚华宫,回去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心心念念的要救苗月辉了,焕春觉得奇怪,叫奶娘守着公主,自己悄悄地跟到了内室,她低声的问道,“娘娘,依奴婢所见,冲真师太不可交出念君也是意料之中,娘娘何必如此呢?”
苗氏神色懵懂,眼中含泪,但是任凭焕春怎么问,就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娘娘,有什么话您跟奴婢还不能说吗?”焕春急了,轻轻地推了推世瑶的手臂。可是苗氏一点反应都没有,焕春急的都要哭了,“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唬奴婢啊?”
“焕春,苗家完了!”苗氏扑在焕春的怀里失声痛哭。
焕春大惊失色,也不顾上安慰她,扶着她作正了,急急忙忙的问道,“娘娘何故出此不祥之言,就算是月辉公子真的定罪,最多也就是流放之刑,跟苗家也没有关系啊!”
“不是这个事儿的。”苗氏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之前一直都不相信,月辉哥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冀王的丧礼上失仪,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不过都是欲加之罪!”
“娘娘,究竟是为了什么,您倒是赶紧说啊!真有大事,奴婢也好传了消息回去,让老太爷、老夫人早作打算,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大长公主来求情啊!”
“谁也没用了!”苗氏把头靠在了墙上,双目紧紧闭着。
“娘娘,您若是灰心丧气,那苗家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娘娘万不可坐以待毙啊!”
“圣上什么都知道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娘娘说的是……”
主仆这么多年,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意,苗氏悲伤的点了点头,“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可是我现在才明白,这是永远都过不去的。”
“娘娘何必说这些,陈年的旧事,没凭没据谁也不能把娘娘怎么样的!”
“没凭没据?”苗氏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我自己就是靠着没凭没据才活到了今天,可是我却不知道,其实圣上心里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焕春大惊,“是冲真师太告诉你的!”
苗氏点了点头,“换了别人说这话我是一定不信的,可是当年咱们就在怀疑她是知情的人,只是这么多年没人提起,我们就习惯了自欺欺人,以为万事大吉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圣上隐忍至今,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要将我苗氏一族连根拔掉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