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说道:“看他们穿着应该是漕帮的人,以前他们从来就没有吃东西不给钱过,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小妇人夫家姓陆,他们都叫我陆大嫂,那是我儿子叫狗蛋。两位恩公从江上而来,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小妇人家中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干净,可否让小妇人尽下地主之谊呢?”
寰姬很喜欢爽快的人,可是她如今的南下不是游玩,而是查案,虽然这里只是剑南道边界,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寰姬看了王玉阳一眼,王玉阳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是不赞同的。
寰姬温柔的说道:”我们的确是刚刚上岸,也需要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可是陆大哥伤的不轻,稳妥起见还是应该找个大夫看看,就不麻烦大嫂了。“
陆大嫂说道:”恩,我这就收拾东西,等下带他去医馆瞧瞧,恩公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我们家。“
寰姬刚想拒绝,一旁的陆老板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人也随着昏倒在地。
陆大嫂吓坏了,跑到陆老板的身边,抱着他不知所措。
狗蛋在一旁也吓傻了,站在寰姬旁边,小手紧紧的抓着寰姬的衣角。
寰姬不懂医术,四下看了看问道:”有没有会医术的,如果没有能否请大家帮忙把人送去医馆?“
人群中出来一个男的,也是这附近做生意的,赶忙说道:”陆大嫂,快把大哥扶到我背上,我送他去医馆。“
王玉阳上前一步,把了陆老板的手腕,看着寰姬摇了摇头。
寰姬心下一沉咬牙道:“刚刚就不应该放过那些人。”
这时那男人已经背着陆老板往医馆跑去了,医馆在城里,渡口是在城外,跑到城里大概要两刻钟时间。陆大嫂满心的担心,连儿子都忘记了。
寰姬没有阻拦,就算是陆老板不行了,这话也要从大夫口中说出来。
王玉阳低头看向抓着寰姬衣角不放的小男孩,寰姬顺着王玉阳的目光也看到了紧抓着她衣角,目光却望着他父母离开的方向。
寰姬伸手准备抱起小男孩,王玉阳却是先一把抱起了他。
寰姬喊道:”白雪。“
白雪赶忙挤了过来,这边围观的人还在,好心人叹着气帮陆家收拾东西。
寰姬说道:“你叫狗蛋对不对?我们带你去医馆找你父母。”
狗蛋点点头。
寰姬刚刚没有多远,一旁收拾东西的大爷喊道:“二娃,二娃,你快跟去看看,他们要是去医院,你也跟去看看,千万别让他们把狗蛋抱走了。还不知道你陆大哥怎么样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狗蛋就是你陆大嫂的命啊。”
二娃喊着:“我知道。”就追了出去。
寰姬走的不快,二娃远远的跟着,寰姬知道是渡口的人,没有理会,可是他们在城门却不知道如何走了。
二娃上前说道:“我是渡口卖包子的,我也是追来看看陆大哥情况的。”
狗蛋哭了:“二娃哥,我们不知道爹娘去哪了。”
寰姬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追到这里,人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这里有几家医馆,他们又是去了哪家?”
二娃赶忙说道:“我知道,我带你们去。”说完接过了狗蛋。
医馆就在城门不远处,只是有些偏僻,他们到医馆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陆大嫂哭着喊着丈夫的名字。
老大夫说道:“你丈夫不行了,他里面受了伤,除非有上等的老山参给他续命,我的这几根参须也只能让他多活一会罢了。你们家里也不富裕,我看你还是赶紧给他准备后事吧,还有家中的孩子也都叫过来见最后一面。”
陆大嫂太过悲伤了,这时候听大夫说孩子才想起儿子,陆大嫂转身就往外跑,正好和寰姬几人撞个面对面。
陆大嫂看到儿子,一把抱了过去,呜呜的哭着,然后又看向了寰姬,跪下说道:“我儿子说你们是神仙,求你们救救我丈夫好不好?”
寰姬安慰道:“我们不是神仙,连大夫都不是,我们救不了你丈夫。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着吧,或许陆老板醒后会有话要与你说?”
陆大嫂抱着儿子回屋去了,寰姬站在院子里,心情很不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打死了,而且这个事还是发生在她面前的。
她不知道日后陆大嫂的日子要怎样过,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一个小孩子,而狗蛋的日子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她不敢想,因为她什么都不能做。
王玉阳拉过着寰姬的手:“寰寰,这不是你的过错。”
寰姬深吸一口气:“华阳,你不懂。我当年答应过父皇,帮他守住李家江山的,可是...”
王玉阳:“没有可是,你做的很好,青州百姓很幸福。”
寰姬自嘲道:“可是大唐还有那么多百姓在受苦,他们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后一刻就要丢下妻儿独自离开。”
王玉阳:“记住你不是皇上,大唐太大了,就算是你也不能要求皇上面面俱到。”
寰姬心中无奈,是啊,她不是皇上,她管不了全大唐的所有百姓。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悲天悯人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寰姬吸气呼吸,转头看向王玉阳:”谢谢你,我们离开这里吧。”
王玉阳拉着寰姬的手出了医馆大门,白雪在门外不停的用蹄子刨着土。
王玉阳和寰姬相视一笑,寰姬过去拍了拍白雪的头,白雪又拱了拱寰姬手。
就这个功夫的时间,陆大嫂拉着狗蛋跑了出来,跪在他们面前,把狗蛋推向他们:“求求你们买下我儿子好不好?我知道夫人很喜欢他,我需要钱给他爹看病。“
寰姬被她的话惊到了,这是在强买强卖吗?
寰姬说道:”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卖掉你们的儿子,而且要好好的把他养大成人,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些银子你拿着。“寰姬从包裹里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实在是她的现银不多了,银票她不敢用,更不敢给她们用。她怕暴露自己的位置,更怕给她们带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