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杀死的这一夜,几兄弟基本无眠,惴惴不安地过了一晚。
第二天众人又集合在后山无人会到的山神庙里。这一次,所有的人眼神都只望着陆不平,没有再发出其他意见,众人只等着陆不平告诉大伙该干些什么。毛杀的鲜血似乎更激起陆不平心中的火焰,这一次,是真正的刺刀瞧见了鲜血,那鲜血的颜色一整晚都在陆不平的眼睛里闪现,这是往日里读书从不曾有过的快感,也不是和众兄弟们终日玩耍打闹获得的快乐。不过陆不平心里也还是有点不平静,毕竟破绽太多,不知道牛大叔会不会把真相说出去,也不知道毛杀的其他兄弟知道后会不会来找麻烦,甚至家里父母知道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面对众兄弟,他心里知道,必须让他们稳定下来,否则这几个里面胆小的,肯定会把事情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不要吵,这事情按我们设想的已经顺利完成,镇上的里正肯定不会把这个事情闹上去,毕竟牛大叔杀死与自己弟弟**的奸夫,是家事。而且毛杀不是个好东西,没人会为他出头。”
“那牛大叔会不会自己说漏出去,毕竟他可是知道全程怎么回事的。”小不点轻声问了一句。
“不可能把牛大叔又杀了吧。”二愣搓着手,他的旁边站着赵四,大头。陆不平扫了这三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站在另一堆的杨凡、小不点和王十二。这六人,从结拜过后,就总是站成了两堆的队型。“不用,牛大叔不说,我估计现场的人也有看出来的。”
众兄弟面面相觑,半响王十二答腔道:“我爸妈知道了,可有麻烦了。”
“看不懂,别人就会乱传,只要我们自己不承认就行。别人知道与不知道,只要在心中害怕就成。”陆不平回答道。其实陆不平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嘴不硬,就无法让这帮兄弟安心。但他内心隐隐也有一种渴望,最好镇上的人知道毛杀就是他带人杀的。
陆不平总觉得山神庙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着他,有些发毛,心想这地方,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兄弟们,不要担心,出不了事,我们只要自己不松口,就不会有事。这样,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山神庙了,我总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以后议事就到我家去,由王十二负责通知大家。杨凡,你继续在镇上打探消息,二愣你带着小不点,有空去看看毛杀那几个跟班在干什么。”二愣下意识地说:“还是让赵四,大头跟我去吧。”“不行”,看自己的口气有点僵硬,陆不平解释了一句:“小不点对毛杀那几个跟班熟悉,你护着他去看看情况。赵四跟着杨凡,大头没事就跟王十二一起,大家分成两班,各自有个照应”杨凡似乎有什么话想和陆不平说,陆不平凝重地望了半塌山神一眼,制止了杨凡开口。
陆不平手臂一挥喊了一声“走”。就大踏步地带着众兄弟们走出了山神庙。
隔了几天,大山镇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毛杀被杀的消息,而随着消息暗中传播的,却是陆不平几人怂恿牛大叔杀了毛杀。为了此事,陆不平的父母专门找他询问,不过陆不平坚决不肯承认,只说当日看热闹时冲在最前面,看到了牛大叔杀人的场面,后面进来的人晚了,只看到了他们几个围着毛杀的场面。陆不平的父母只当乡邻们害怕冲突所以不敢先进牛寡妇屋内,他们几个半大小子不懂情况所以冲得快了些,以至乡邻误会。说到最后陆母叹息地说了一句:“牛大叔这么好的性子,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免控制不住,动了刀子。这毛三也是,乡里乡亲的,怎么就做出这番欺负乡邻之事。看到自己母亲的表态,陆不平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这镇上大多数人都会从内心深处同情牛大叔,而鄙视***的毛杀。
不是镇上每个人都是陆母。
陆不平饶有兴趣地盯着手上一个银锭子,上下地抛了起来。跟着他的抛物线,众兄弟们的眼神上下起伏,连着胸膛都起伏了起来。“和众兄弟们再说一次吧,杨凡,那个赌档的王掌柜和你说了些什么?”
杨凡眼睛一亮,马上滔滔不绝地把事情经过又说了出来。原来这锭银子是赌档的王掌柜在路上拦住了杨凡和赵四,笑着说看杨凡长大了,少年英武,让杨凡和几兄弟帮着多介绍些客户来赌档,不由分说塞了这锭银子给杨凡,未了还着重强调,如果杨凡几个玩的好的兄弟要来赌档玩,一定要通知他。杨凡少年郎,最大经手的钱也不过是几个铜板,哪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立马让赵四去找王十二通知大伙集合,自己赶紧先跑到陆不平家里报告消息来了。
大伙儿眼热着那一锭银子,却又不知道王掌柜是啥意思,又集体地望向了陆不平。陆不平在众兄弟来之前,其实已经想了明白,内心不免得意。前几天在山神庙时还不知道大山镇的众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看来,还是有人看明白了。
“这应是杀毛杀的报酬。”陆不平得意地说道。
“啊?”一阵惊叹疑惑声从众兄弟嘴里传出来。
陆不平顺手把银锭子抛给了杨凡,“去,把银锭子换成铜板,每个兄弟发10个,就当这个月的花销。剩下的,交给王十二保管,明天,镇上酒店,我们大吃一顿。”
“哈哈,好的,好的。”杨凡忙不迭地把银锭子接住收了起来。二愣疑惑地问陆不平,“这钱,咋是王掌柜给的报酬,他为啥要杀毛杀?”
“二愣哥,毛杀平日里应该给这些赌档干了些事,这应该是王掌柜投的石,我们隔几天就去他那问问路,到时候还要辛苦你,给你找个活干了。”陆不平哈哈一笑,回道二愣。
众兄弟喜笑颜开地离开了陆不平的屋子,隔了一会,陆不平笑着对外面说了一声,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果然杨凡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不好意思地问道:“不平大哥,你上回说的那事,该咋弄啊?”“呵呵,放心,我记在心上的,隔上几日,等风平浪静了,我知道该怎么给你办。”得到陆不平的回答,杨凡开心地走了。
今夜风大,还真是夏日凉爽,大山镇漆黑一片,连月亮都不见了踪影。陆不平夜里和小妹讲完故事,就径自睡去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一阵喊杀声,好似兄弟几个正在与人搏杀,等陆不平追身上去,又看不清楚,待转过头一看,只见毛杀赤着双眼,浑身浴血,手握尖刀,向他扑来。陆不平一看众兄弟已经没了身影,只剩自己,只有大喝一声,双手握拳,用力一挥。
忽地一下,陆不平坐了起来,揷,原来是一场恶梦。陆不平觉得口干,准备翻身起来喝点水平复下心情。屋内黑蒙蒙的,陆不平刚穿上鞋,忽然看见一物,顿时头皮上炸,全身汗毛立了起来,登时立起身子,扶住了桌子。只见黑暗中,隐隐看见一个人影,正跪在地上,直瞪瞪地看着他。
饿是陆不平平日胆大,此时也不禁汗水立下,手脚有些颤抖,心惊地问道“你是谁,干嘛半夜在我屋内?”说话间,用放在桌上的火石点亮了蜡烛。光亮一照间,陆不平更是几乎站立不住,只见跪着的人正是毛杀,其衣襟完好,只是嘴血渗着血丝慢慢流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瞪着陆不平。空气中诡异万分,陆不平壮着胆子问了一声“毛杀,你是人是鬼,半夜到我房里来找我干什么?”毛杀根本没有回应,只是依旧跪在地上,死人的双眼动也不曾动,一直茫茫地盯着陆不平。陆不平的心脏越跳越快,觉得自己应该不能和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死物纠缠,慢慢地绕着毛杀,走向了房门。
幸好,毛杀只是跪在地上,没有动弹一分,陆不平拉着房门,就准备打开赶紧逃离,但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吓得陆不平手脚又迟疑了几分,这情景太过于诡异,陆不平觉得身后似乎有阵风刮起,惊得赶紧转过身作出防御姿势。只是毛杀依然跪在原地,但定睛一看,却不由又大吃一惊,只见毛杀的脸正对着他,原来应该背对着的身体,已然转了过来,那双空洞的眼睛,无神地依旧盯着他。陆不平吓得手脚冰凉,感觉这个东西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半分钟过后,周围依旧无声,毛杀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屋中间,气氛诡异之极。陆不平也慢慢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尖,这个动作代表着他内心的凶性浮了起来。陆不平鼓足勇气,捏紧拳头,大喝一声,向着毛杀扑了过去。
毛杀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似的,瞪着陆不平,仿佛带着深渊一样,差点把陆不平就吸了进去。陆不平的凶性上来后,已然奔到跪着的毛杀面前,攥紧拳头,大叫一声“妈的,去死吧。”重重一拳击了过去。就要打到毛杀面前时,忽然毛杀的眼睛诡异地一闭,整个人仿若一阵烟,就消散不见了。
陆不平愣住了,只见一阵轻烟过后,从烟中飘落出一张符纸。陆不平伸手一接,符纸就落在陆不平的手上,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山神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