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清尧发现单伽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连清尧进门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清尧有些担心的推了推痴坐的单伽,将人从他的思绪中拉扯出来:“单伽,你怎么了?”
看着近距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单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整张脸,清尧奇怪的摸摸单伽的额头却没有发现手下的人有生病的预兆。
看着清尧又是摸头又是看人的动作,单伽最后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问清尧:“师叔,你,你还记得昨天醉酒后的事情吗?”
清尧一怔,开始努力的回想,但是记忆中中在自己喝了酒之后,剩下的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我昨天喝醉酒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怎么觉得我喝醉了之后就睡了?”
单伽一怔,原本直视清尧的双眸慢慢的掩下,慢慢涨红的耳垂也回归了原先的颜色,看得清尧一阵阵的奇怪,这是在练什么功法走火了吗?
单伽垂首,片刻后声音轻得好像是飘出来的一样:“没有,师叔昨晚喝醉了就睡了。”不记得,也是极好的吧!
“那你?”清尧有些迟疑,禁不住再问一句:“我真的没做什么?”
单伽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抬头对上清尧怀疑的目光,坚决的说:“是的。”
清尧不明白的抓了抓头发: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看着清尧心大的不追究了,单伽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头划过,再也找不回来了。
“笃笃笃 ̄ ̄ ̄”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清尧更加不会吧注意力放到单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上了,开门后才得知贺图之派人送来的请帖,邀二人午后游湖。
送走了对方派来的小厮,清尧盯着手中的请帖发呆,单伽不屑的一笑:“大冬天的,看冰封吗?”
清尧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脑中忽然有了个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
*
时间很快就辗转到了午后,清尧和单伽收拾好出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人等候,还是上午来送请帖的小厮。
对方也甚是恭敬的告知两人,自家少爷已经提前前去布置,自己负责在这里等待两位,并带路。
眼尖的小厮看见跟在清尧身后的单伽手中提了一个大盒子,心中奇怪,但是鉴于客人的身份和少爷临走时的吩咐,此时也并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留心了这一状况。
感知到小厮的眼神,清尧觉得没必要也不想多说什么,安静的跟在小厮的身侧前行。
直到出了媚香楼的大门,跟在身后的单伽忽然发现,小厮走路的步子和永远落后于主人半步的姿态,像极了某一类人。
瞬间,单伽就稍微的明白了清尧的些许打算,对于这场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很恰当的邀请,忽然就提了几分的心思。
“下雪了?”
清尧到了湖边准备走下马车的时候,看见之前还晴空一片的天空忽然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随手抓住一枚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水珠的样子,清尧突然意识到,这才是自己一直所处的冬天。
金陵城的冬天并不像单伽所有的毫无可取指出,反而,湖水没有结冰,又因为下了雪,纷纷扬扬的,也算的上是独特的美景。
靠岸的地方也停了很多艘船只,一艘比一艘的华丽,并没有想象中的只有孤零零的一只船在湖中飘荡。
清尧对单伽调皮的挑眉,换来单伽面无表情的转开视线。
“你们可来了!”循声看过去,清尧才发现,贺图之那个家伙穿着一身的裘衣,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两人的到来。
看着人下来车,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你们好慢啊!小爷都等了很长的时间了,冻死了!”
清尧一看这家伙脸色有些发白的模样就知道裘衣里肯定是一身薄衫,抬手拂去贺图之帽沿上的雪花,语气随意:“那你就乖乖的在船上待着啊!你以为在媚香楼,随时都是暖气供应着,可以少穿不少衣服。”
贺图之跺脚的动作一顿,哑然看过来:“你・・・・・・你・・・・・・”
清尧勾了勾唇角,笑的明媚:“看你这骚包样就知道,哈哈!”
单伽跟在身后,敏锐的感知到了贺图之发呆的情绪,转头看去,果然就是他在对着笑的开怀的清尧发呆。
收回自己视线的贺图之吊儿郎当的笑笑,转身:“来,给你们看看小爷的大船!”
自顾自往前走着的贺图之满脑子都是清尧那张笑的动人的脸,就好像在等候日出时,太阳从地平线跳起来的一瞬叫,耀眼的不可替代。
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贺图之第一次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词句有了模糊的映象。
以往对着红颜祸水的嘲讽,变成了这种愿意把全天下都捧到他的面前,只想这动人的笑容永不停歇的冲动。
看着眼前的大船,清尧笑眯眯的点点头,果然是大船!
比起湖岸其他的船只,这艘船明显就是大上许多,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这么多的船中却也是耀眼的数一数二的存在。
上了船,脚下踩着的质感,让清尧不住的发笑:果然奢侈!
整整一船面铺的都是铁桐木,这种木材极为的特殊,不畏火,不畏水,就连防御都是极其的坚固,常人一斧子下去都不见得能劈开一道裂缝来。
进了船舱后,清尧才知道,外面的哪里叫做奢侈,里头才是更加的别有洞天。
掀开船帘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暖暖的带着檀香的气息,瞬间就将外头的严寒撇去,暖意融融的仿佛处在初夏,一身的厚衣裳顿时就开始热了。
室内的所有地面都被毛茸茸的皮毛所覆盖,让人惊叹的是,所有的皮毛都是统一的颜色,让人挑不出一丝的色差。
踩了上去,脚就明显的陷下去一大块,竖立在上面的绒毛足以将脚背盖的严严实实,可见其厚度。
清尧踩下的时候,脚尖轻轻的一转,果然,除了这一层的皮毛外,地下还有两层柔软的地毯铺设在地板上。
大厅的中央靠内侧则是放了一张大桌案,桌面上铺了一条雪白的织锦,桌面上没有什么装饰,但在四个垂下的角上却是绣了红色的虞美人,一白一红,更显得花的娇艳。
如果清尧那一眼没有看错的话,这虞美人的绣图,还是双面绣,背面的花种应该是木芙蓉,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算得上是贵重的双面绣,在这里不过是一次性的桌布,毕竟这种材质的织锦一旦染上什么汤汤水水,就相当于废弃了。
桌边放了三张椅子,桌面上,碗筷整齐的摆上了三副,如果不是没上菜,清尧恐怕会认为这上了船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餐了。
船舱内的左侧开了一扇一人高的推窗,镂空的雕花栅栏牢牢的合在了一起,但是外头的风景和光线还是穿过镂空处偷了进来,房间里的亮度及时没有灯烛,也没有那么的低。
凭借清尧特别的视力还可以看见木栏上还有细细的雕琢,飞禽走兽皆有,只不过看不出有什么寓意,数来,这雕工就颇是不凡。
窗前放着一整套的茶桌和茶具,明显是赏茗的地方,一眼扫去,很多茶具应有尽有,旁边的立柜贴着船璧放置,高至顶壁,一格一格的像是药房中的药柜,上面还贴了不同的标签,方便辨认茶叶。
船舱的右侧同样是那一人高的推窗,只不过这边的家具就不是品茗的地方了。
前半部分是三架并排的多宝阁,多的是珍奇古玩:金石类的古代钱币、玉器、珠宝、瓷器、陶器、铜器等,书画类的碑帖、毛笔、古墨、古砚、印章、竹刻、木雕、牙角器、漆器等,都应有尽有。
最后一架多宝阁往后约六尺处,从中隔了一道山水屏风,若隐若现的,后面好像是休憩的地方。
时间有限,清尧又没有放出神识,故而虽然厅中大致的摆放清尧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但是这具体的摆设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一一看清。
心下虽然探究,但是这面上不显的功夫,清尧早就练就的如火纯青。
而跟在两人身边的贺图之也是有意将两人带到这船上,看到两人不动声色、习以为常的模样,心里对两人的背景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满室奢华的作风,还真是极少有人进来后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的。
要么是在这样金贵的地方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当真算不得什么。
要么就是此人的城府极深,遮掩的极好。
不然在这雅俗共赏的地方,想不露破绽都难。
看到单伽同样没有反应的反应后,贺图之觉得这两人应该是前者。
清尧还好说,这作为跟班的单伽,他的反应有时候比清尧更加的真实。
若是清尧还算识货的话,单伽就是真真正正的外行人,雪云峰砚青师伯的是洞府单伽可是常常去光顾的,在那样一个奢靡的地方熏陶近十年后,要说对这些俗物还有反应的话,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那个地方,随手拎出来的东西都比这里被称为宝贝的东西精巧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