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还留着它?”带着几分的怀念,女子有些怅然。
感叹的太过突然,倒是让白苍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白苍一头雾水的模样,女子清浅的笑笑:“这手法还是我教的呢!说要给她小徒弟的剑柄上做个剑坠。那时一口气做了十几个,只有这个最好看了。”
白苍惊愕的低头看着腰间剑柄上挂着有些陈旧的流苏挂饰,恍惚记起,好像确实是师父亲手给自己挂上的,只是,原来其中还有这一番曲折。
“里面裹得是我当年送她的平安符,她倒是也舍得给了你。”带着怀念,女子捻起已经显旧的剑坠,细细的摩挲了一番后,松了手。
转头向门外走去时,还对白苍招招手:“走吧,去她院子挖酒去,她还欠我一坛子好酒呢!”
看着女子迈出了门槛时,白苍的神色变了数次,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女子回头,粲然一笑:“你师父唤我清尧。”
*
白苍按着清尧的指点,真的从那株院中央的桃树下挖出了六个酒坛子。
“这是?”白苍有些犹豫,好像一点都没有想到原来来来回回数次的桃树下还掩藏着这样的一个秘密。
清尧蹲下身,任由身后雪白的斗篷落于身后的地上,似乎一点都不不担心会让白色染上脏污。
纤长的莹白如玉的手指温柔的拂去坛口的土渍,清尧笑的颇为怀恋:“这叫状元红,她当初说等你扬名天下,归隐江湖之后才拿出来共你小酌,我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松口,答应送我一坛子呢!”
清尧抱起手中的酒坛子,站起来俯视着还在原地蹲着的白苍,笑的温柔:“便宜你了,傻小子。”
说着转身欲走的清尧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勾起了一抹浅粉:“对了,你可应该庆幸你是个男孩子,不然这可就不叫状元红了。”
白苍不解的抬头,看着女子的被身后的愈渐下坠的夕阳拢住:“那是叫什么?”
清尧捂唇而笑,笑声轻柔的一如她所展现出来的娇柔清婉:“叫女儿红啊!等到女徒弟出嫁的时候,取一半出来,宴邀宾客,把最好的祝福和剩下的一半,都留给她。”
说到最后,清尧的眼中怀念颇深:“如果当初收的是女孩子,白雪的日子会不会过的比现在好一些?”
白苍还沉浸在清尧的状元红和女儿红中,最后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听清,等到他反应过来,预备再问的时候,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清尧裹好斗篷,全身都被严严实实的拢入其中,不露一丝缝隙,带着身后捧着酒坛子的黑衣人就打算告辞了。
白苍欲挽留人几日,却被清尧笑着推辞了:“我已经来过,就算是我的心意了,白雪会懂的,至于我能留几日,那不重要。”
为了表示尊重,白苍坚持亲自把人送出了山门,看着人踏上马车,看着落下的帘子彻底遮去了清尧的身影,白苍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好像突然一下子轰塌的干净。
看着马车渐渐的远去,白苍俯身深深的作了一揖,带着复杂的感情,带着白苍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仿佛若是少了这一礼,自己好像马上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在白苍把弯下的身子抬起来的时候,白苍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一僵,而后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对着远去的马车远望。
单人于山门前伫立良久,直到门下人前来催促,白苍才从远眺中清醒过来,有些魂不守舍的进了山门。
*
彼时年少不知事,牵着师父的袖子就天不怕地不怕;
后来鲜衣怒马少年意气,不懂她可有可无的陪伴有何意义;
直到她突然的离去才愕然发现,最亏欠的还是那个始终默默立于自己身后的女子。
然而江湖如潮,没有携手同去,等不到相望江湖,不过是策马独归,形单影只。
恍然想起,那一年她在窗前,仰头任雪花落满眉目,等着他抬袖去拂。
时至今日才恍然参透,所谓的江湖路,不过是她撑着伞,走向年幼的他,道一句:初心莫负。
*
远去的马车中,黑衣男人单伽对着清尧皱眉:“小师叔不应该告诉他的。”
清尧的目光落在小桌上的酒坛子上,散乱的没有聚焦,轻轻的两个字就让单伽闭了嘴:“无妨。”
看着小师叔好像又沉浸在自己的情境里,单伽也不好再开口,只能盯着脚下的地毯愣愣的发着呆。
是的,这一行的一男一女,正是流云派雪云峰的清尧和单伽,作为这次进入人界的领队,清尧一如既往地任性。
在进入人界的地界之后,清尧就把所有的事物交给了副领队凌青师兄,径自带着单伽脱离了队伍,说是要办一些私事。
碍于清尧这么些年在流云派甚至是修真界越发盛名远扬之后,门派中已经轻易不敢有人敢为难清尧,对她一直以来的任性妄为也只能是秉承着视而不见的态度。
让有些人奇怪的是,作为高层的众位掌座和长老,对于清尧这么些年的“嚣张跋扈”和“目下无尘”,流云派难得的统一意见就是放任自为,置若罔闻。
既然众位长辈都没人有意见,久而久之,下面的弟子大多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态度。
碍于清尧平时的为人处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门中弟子也就分了两派,一派是爱极,一派是恨极。
这次出行是人界的百年之期已到,为了到人界找寻有灵根有天赋的弟子,修真界中只要有些名气和实力的家族和门派都会派人前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百年一次的机会,对清尧来说不过是故地重游,十多年间,清尧已经不知道暗地里打探了不少的地方,却仍旧找不到两位师兄的踪迹。
因此,接到这个可是说是利大于弊的任务时,清尧倒是没有像旁人一样欣喜,反而是觉得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因为同时还有凌青师兄在,在队伍中,清尧基本就是不管事,队中却无人敢对此事提出质疑和不满。
凌青不说,作为天云峰掌门的真传弟子,他是知道清尧修习的是一门压制心魔的功法,于人于己都有利的情况下,一般知内情的长老和弟子都不会轻易得罪与清尧。
也是这一点,因为知情人的睁一眼闭一只眼,刚开始,清尧对于求上门来的人也不会过于拒绝,也确实是因为清尧的功劳,雪云峰的整体实力,不说总的上升了一级,但是实力确实是有了极大的提高。
原本青济会后,因为各位掌座和砚青、钦墨等人陆续的“闭关”,不少人等着看流云派失利的笑话。
结果这么多年下来,随着老一辈的隐息,新一辈更加士气勃勃的出现了,更让人心悸的新一辈的晋升速度,着实让不少人暗地里咋舌。
也是这样的一个信号,流云派近十年间愿意拜入流云派门下的弟子比以往足足翻了一倍,那数字也是看的明决掌门乐得合不拢嘴。
随着流云派的新一代人物有隐隐成形的姿态后,清尧对于上门的人拒绝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不厌其烦下,直接对另外的六峰言明,一年一峰只出手一人。
规矩一定,长老们险些发生暴动,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轻易的飞了?
然而,在清尧相继解决掉四位意欲逼迫的长老后,雪云峰重新恢复了平静。
由此,清尧有了更多的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及到修真界的各处,甚至是其外来搜寻十多年前就失踪的两位师兄。
和白雪的相遇就是当年相遇的一例,如今重新进入人界后,念着白雪的那坛子酒,清尧如约而来,但人,已经没了。
雪云峰经过数年的磨合后,各个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
原本一直跟在清尧身边的哲宇,被调到了路衍手下负责其他的事物。
因为做为清尧的副手,很多的事情本就是为了按照清尧的意志行事的。
哲宇的性子太过规矩,而清尧的性格越发得不羁,两方的摩擦数次出现,导致了最后很多事情清尧都不愿意交给哲宇来办。
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哲宇就被调走,而剩下的几位弟子中,清尧挑了最不善言辞的单伽。
自己的眼光还是比较靠谱的,单伽比起哲宇更适合待在清尧的身边,而清尧反馈给单伽的忠诚的是单伽一涨再涨的修为。
由于这次人界的开启,能进入的必须是元婴期以下的修为,几番比较下,修为合适,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的清尧和行事张弛有度的凌青就被流云派派遣了出来。
还好凌青的性子也不算迂腐,明决掌门师尊出门前的谆谆教诲也被他听了进去。
表面上以清尧为首不过是为了没有人压制她,以免引起她的不快,实际上队伍最后负责掌控大局的必定是凌青,说白了也是掌门对自己爱徒的一个考验。
果不其然,清尧只是简单的在出发前露了个脸,随后的时间大多都是凌青在出面处理,而最后清尧的私自出行,若非清尧走之前和凌青说了一声,恐怕凌青都不能知道清尧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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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修真界的名字统一为清尧,现代那边统一为林卓尔,大家看得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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