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来。”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余青颜,对于她的自得和自信,全无半点欣赏之意。偶尔扫过右相所在,也是意味深长的很。
他已然把意思透露了下去,没想到,这老匹夫,居然依旧无关点悔改之意。
墨迹未干的画,两个宫人,将之展开平举。
皇帝只是看了一眼,未说好,亦未说不好。只是挥了挥手,让宫人举着画,四面展示。
凡看者,无一不大声夸赞。
“果然是右相家的家教。”
“余三小姐的笔墨已有风骨,足可见心性。”
“以这般年岁,十分难得。”
一时间,不管是什么人,竟是众口一词。连个捻酸吃醋的,都没有。
到是皇帝突的点名:“几位皇儿,不如来点评一下。觉得此画如何?”
画立时被举到几位皇子面前。
大皇子先言:“青颜小姐的画,自然不错。不过,儿臣更喜欢她的琴。只是青颜小姐高洁,儿臣再三请不到她。”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余青颜一眼。那眼里的贪婪欲望,毫无掩饰。看得她脸色发白,却不敢回应。
皇帝哼了一声,让大皇子收敛了放肆。心中却已定论:这个皇子,算是废了。二皇子看着画,半晌才言:“余三小姐的画,寓意美好点题,布局工整,技法娴熟。但若说出彩,却也不尽然,与一些大家之作相比,还差得远。但以她十四之龄,确也算
难得。”
余青颜微愕,一脸大受打击的看着二皇子。
便是的右相,一双厉眼,也如雷电劈空般的直射过去。眼底全是不满和怀疑,更有一些愤怒染于其中。
二皇子说完便闭口不言,视线更是不与任何人接触。他相信母妃对父皇的了解,这么多年,母妃从未出错过。
轮到三皇子,也只是中规中矩,“技法娴熟,寓意合境。余三小姐,用心了。”
五皇子是个武夫,对着画眉一皱:“父皇,儿臣看不懂。就是这仙鹤,太假了些。儿臣曾经猎过一只,跟这画上的画的,半点也不相同……”
余青颜不笨,到此时,虽然面上还没什么。可心底惶惶,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右相。虽得到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目光,却到底,还是平静不下来。
皇帝摇了摇头,也不说这画,好还是不好。而是又看向下方,七景所在的地方:“苏七景,你的画,可画好了?”
七景有这么长一个缓冲时间,已然将突破的异能收敛。不论异能,还是精神力,全都恢复平静,归于清明。
“回皇上,画好了。请皇上过目。”
立时也有宫人过来。将她的画平举起来。
画,第一个依旧是呈给皇帝。
皇帝虽然本就有所期待,可这一看,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水墨丹青,讲究的是意境。所谓破画欲出,如临其境,他终于感受到了。分明只是一幅丹青山水,却让他感受到了苍劲雄浑,山之伟,树之翠,水之流淌无尽……好似此时,就站在山下,瀑布旁,微
微伸手,便能感受到,水溅湿意。
“放近些。”皇帝开口。似是觉得,湿意不够。又或者,只是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能摸到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流水。
宫人上前两步,皇帝身形微倾,手几乎要碰触到画纸,便听一声刺耳叫声:“有刺客!”
打乱了满殿的歌舞升平,平添了啸杀之气。
“护驾!”还没看到刺客的身影,又一声尖锐,慌乱,却带着正气的声音响起。
天悲道长站了起来,立于帝王身后。目光如电,扫射四周。
七景也极为快速的,来到天悲道长身侧。
可这两息过去,刺客,依旧不见踪影。帝王一声冷哼:“刚才是何人乱叫?”
何人?满殿的人,无一人敢应。
帝王大怒,却也无法一一拷问。
一场闹剧,所引起的混乱,终于平息。待众人重新坐下,终于再续前题:“皇上,不知两位小姐的画,你更喜欢谁的?”说这话的是太后,实际上,是太后对七景的画,十分好奇。只是刚刚,他们旁人只能侧面望上一眼,看不具体。但皇上的反应,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不必猜也知道,
苏七景的画,必定比余青颜的强。
但他们还是想知道,苏七景到底画的什么,让皇上如此出神痴迷。
“来人,将苏七景的画,呈上来。让众人也见识一翻。”
然尔:“皇上恕罪!”宫人连滚带爬,狼狈而来:“刚才混乱之际,苏大小姐的画,被偷走了。”
皇帝额上青筋微跳:“你这该死的奴才,说什么?”
宫人抖抖擞擞,却还是将话又说了一遍:“刚才混乱之际,苏大小姐的画,被贼人偷走了。”“如此青天白日,朕大喜之日,御林军戒严,深宫重地。却被人偷走了一副画!”皇帝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好,好,到是有人给朕送了个好礼,威严扫地。当真是好礼,好
大一个大礼。”
“臣等惶恐。”众人伏地而跪,诚惶诚恐。
“来人。给朕查,挖地三尺,也要将那副画,给朕找回来。”事关帝王威严,脸面。便是皇帝想息事宁人,也是不能的。
“至于这几个废物,拖下去斩了。”
“皇上饶命,饶命啊!”
可惜,此时无人会为他们出头。他们自顾不瑕,帝王一怒,血流千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两个宫人被拖了下去,大殿上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开口,他们不敢。
皇帝眼皮子底下,东西被偷了。这就是明晃晃的示威,动手的人,直接明白的告诉皇帝,我这次能偷走画,下次就能偷走你的脑袋。
皇帝这一辈子,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么多,才得到这一切,自然想要享受更长久。所以,他很惜命,他一心追求长生,为的不外如是。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随时都能来取。他岂能罢休。他要找的,也不是画,而是凶手。
然尔,才刚刚平静下来的现场,再一次混乱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喊,但是,一剑漆黑的三角棱针,直射皇帝面门。亏得天悲道长反应够快,一甩拂尘,将之打飞。
“护驾。”
刺客动手,也暴露了形藏。立刻,几位皇子,武将全都动了起来。
皇帝被团团护在中央,太后也被贵妃扶着,来到了皇帝身边。外面便是众皇子。再外面,是众大臣……
七景皱眉,如果此时刺客再来暗器袭击,皇帝的行动到是最受约束的。此时此刻,七景可一点都不希望皇帝死了。毕竟,他若死了,登基的,怎么也轮不到乐辰。
而她既然决定要活得自在,自然就要让乐辰,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现在乐辰的时机还未成熟,总要有人占着这个位置才好。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此念刚起,又从顶上,兜头一片暗器袭来。
有刺有针,密密麻麻。眼看着那些,个个喊着护驾,实则只能充当猪队友的众人,七景心中着急。
天悲道长拂尘甩起,却也只护得头顶一片。而就在刚才,这些宫妃皇子挤过来,偏把他挤离皇帝身边。此时就是想护,也有些边长莫急。七景气急,大吼一声:“小心。”抬手抓了长桌,抓着一条腿,举高,在头顶挥舞着。长桌长有六七米,被她挥的呼呼作响,好不骇人。却是叮叮当当的,将那些针刺全都
接了个正着。
至于被护在下面的人……鉴于七景身高有限。他们此时也全都蹲了下来。那动作慢的,被直接打飞出去的,却是实在也管不着了。
七景手上的桌子不停,精神力却是放了开去。
一是想看看乐辰如何,他虽然武力值不低,但他那身体,却是实在不适合动武的。另外,还有些担心那个还未来得及相认的舅舅。
情份什么的且不说,寻找生母的事,还得着落在他身上。自然不能让他出事……结果,这一看,还真就正是惊险时刻。
他们两人此时是武将身份,碰到刺客,自然需要他们奋勇杀敌。但他们进宫,是要去甲解器的。没有武器,动起手来,难免缚手缚脚。
两人各对上一个刺客,俱是惊险刺激。七景看时,正好其中一个刺客,持剑刺向乐辰的眼睛。而另一边,从房顶又跃下一个刺客,从背后攻向乐辰。这人用得地却是一把狼牙棒,带着锐刺,染着巨毒。非武器
不能挡……
乐辰如今扮作旁人,那人学的是马上功夫,善征战沙场。这种阴谋刺杀,高手过招,他并不具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乐辰虽然不会让自己受伤,却也躲得十分艰难,险象环生。
而另一边的季舅舅情形也是差不多,甚至比乐辰更差些。
他的身份比乐辰的所扮之人要贵重,刺客盯着他的也更多一些。再者,乐辰表现的无力,实际虽然险象环生,惊险连连,其实是有惊无险,尽在算计之中。
季舅舅则是真正没有那样的本事,对付起来十分吃力。短短半刻钟,已然受了几处伤。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可拖下去,总究会出事。
七景眼珠子一转,手中的长桌,猛的甩出去,随之大喊一声:“快让开。”
她的声音,旁人大概不会在意。但乐辰和季舅舅两人,却是上了心的。再听着呼呼而来的风声,两人齐齐往一边让去。桌子直接砸在两个刺客身上,竟是一下就把所过之处的四五个人,一起给砸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