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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四福晋走在前往永寿宫的路上,面色铁青,心底却暗自发喜。自打钮钴禄云曦生下龙凤胎得了皇上重赏之后,她便赖在了永寿宫坐月子,得了德妃的欢心。
眼瞧着她母凭子贵,身份那是水涨船高,大有后院第一人的架势,你若说四福晋心里不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这云曦竟像是脑袋开了窍似的,一言一行都甚为规矩,让她抓不着把柄,鞭长莫及。
这下子可好了,简亲王舔着老脸,在朝堂上说了祥云阁伤风败俗,端敏公主受辱之事,把四阿哥气得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回去便让她进宫将那钮钴禄云曦给接回去,什么祥云阁也是彻底别想开了。
而这事,四福晋昨儿个夜里便收到族弟齐正传来的消息了,这齐正虽然有些油腔滑调,办事却是极有分寸。虽然这事情对四阿哥府颜面上有些不好看,她也落个管教不力的名声,但是能让这钮钴禄云曦栽个大跟斗,是她喜闻乐见的事。
云曦的父亲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若是没有了祥云阁,她的银子早晚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在后宅里嚣张,摆着个侧福晋的架子。
德妃一早收到风,便装了病,此刻正躺着床上哼哼唧唧的,一见到四福晋便冲着她发火道:“你把人接回去了,可得好好调教一番。别再丢了我们永寿宫的脸。”得,您就顾念着您那张老脸呢。
四福晋做出一副红着眼,委屈十足,欲言又止的样子点点头。瞧,不是我不想管啊,是她到底是龙凤胎的额娘,我管不了啊!
德妃瞧着心烦,挥了挥手,便让四福晋下去了。
自打云曦升了侧福晋之后,这身边除了原有的大丫头念紫,又添了念香以及管事的金嬷嬷。四福晋刚到,他们便已经收拾好了。
四福晋一瞧,顿时有手指苍天骂不公的想法。想当年她得了弘晖,那是身滚腰圆,面黄肌肥的,调养了小半年,方才缓过来。这钮钴禄云曦倒好,竟然还像是未出阁的处子一般,风姿卓然,那细腰,盈盈堪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好不妖娆!
失了那么大的产业,这云曦竟然像是没事的人一般,脆生生地说道:“姐姐,多日不见,云曦甚为挂念。今日回府,待我出了月子,定与姐姐好好叙叙姐妹之情。”
哼,谁跟你有姐妹之情。
四福晋嫣然一笑,随即瞪了金嬷嬷一眼,“这里风大,还不快扶你们家主子上轿。”
谁知这钮钴禄云曦一回到烟云阁,便恨恨地砸了桌上的青花瓷茶盏。想着四福晋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她便来气。她与那端敏公主到底有何仇怨?断了她的财路不说,竟然还累及她的清誉。现在可好,就差没在她脸上刻上伤风败俗的四个字了。
这主子一怒,下人们便忙不迭的打大嫂。这烟云阁,除了那个贴身的伺候的金嬷嬷,还有一个粗使的小金嬷嬷,说是金嬷嬷的远房堂妹,此女生性木讷,干活却十分的麻利。此番她正用她那老树皮儿似的手,细细地捡着地上的瓷片渣子。
小金嬷嬷刚要出门,却被云曦喝住了:“贱妇,好大的胆子,竟然趁着本福晋不在府中,偷本福晋的首饰!”
小金嬷嬷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跪倒在地,先前拾起的碎片儿又滚了一地。
“福晋明察,奴婢绝对没有做下那等龌蹉事情。”
云曦笑了笑,“那你且说说,你一个粗使嬷嬷,是如何戴得起这镶了蓝宝石的金戒指的?”
小金嬷嬷一听,心神落定:“这是奴婢的夫家弟兄,前些日子跟着出海跑商,给带回来的。他们说在那什么什么国,那宝石遍地都是,不值几个银子。奴婢想着,这怕是假的罢。”
海上贸易?云曦沉吟了片刻。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是却没有路子,找不到那有经验的水手。没有想到,这路子,竟然已经有人开始做了。祥云阁是开不了,她得想想其他的生财之道方是。
自是怎么这么巧合,在自己想要开辟财路的时候,便有人送上门了,莫非有诈?
“倒是我误会你了。不知道你可否传你那夫家兄弟来问问话?”
“这……”小金嬷嬷迟疑了片刻,犹豫的说道:“说是夫家兄弟,不过人家是管事,与奴婢身份地位不同,也不知道唤不唤得了来。”
云曦笑了笑,“你且去问问”,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一个粗使婆子,能嫁得了多好的丈夫?夫家兄弟有能是多有地位的人?不过是让他牵个线搭个桥罢了。
可等三日后,那管事上门,倒叫云曦大吃一惊。
只见那管事穿着宝蓝色的云锦袍子,脚蹬丝绒马靴,胸前挂着的那块金灿灿的怀表,连坐在帘子后的云曦,都看得见上面刻着的西洋美女像。看来这管事,的确是出过海的,还赚了个体坛满钵。
那管事冲着帘子做了个揖,问道:“不知贵人寻小的有何事。”那声音有些倨傲,显然是不想与她这等内宅妇人打交道。
“听说刘管事跑船很是有一套。我这儿有笔大生意,不知道管事的愿不愿意接?”
刘管事拨了拨手里的祖母绿指环,颇有兴味的说道:“不知道是何等大生意?”
“管事跟着其他人跑船,不若跟着我何如,每次出货,我给二十万两银子,赚得的银子,分你一成。”云曦悠悠地说道,金箔动人心,她就不信了,如此丰厚的条件,这刘管事还不动心。等她熟悉了航道,便留下那有用之人,而这刘管事不要也罢,那一成自然是不用分出去的。
不料刘管事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刘某可不敢接贵人这单生意。请恕刘某先告辞了。”
云曦一听,变了脸色,“先生且慢,可是我的条件不能打动先生。”
刘管事扭过头去,惊讶的望了帘子一眼,说道:“贵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这跑船,那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说得不好听点,那叫走卖私货,若是被上头发现了,可是要人财两空的。所以这背后必然有罩得住的厉害东家。贵人虽然地位高贵,但是到底是女子。而且二十万两银子,还装不够我们一条船的。”
“你们居然是船队?”这得是多大的规模,看来那大东家,必然是朝廷中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派人去瞧瞧你们的货船,然后考虑要不要加入。”
刘管事闻言,冷笑道:“贵人真是说笑了,此等私密之事,怎能随随便便让人去看。原本我那嫂子让我来,是听闻贵人是女中豪杰,如今一看,贵人还是比较适合开个成衣铺子之类的,这博彩之事,不适合贵人。”
的确,这事儿就是赌博,赢了便是一本万利,输了便是血本无归。
“那我如何知道你不是诓我?”
刘管事叹了口气,“罢了。贵人到时候可派人跟船,但决不可超过两人。下月初一,我们便会出海。因为还要置办货物,贵人早下决定。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被朝廷给查了,或者被海盗劫了,贵人得自负盈亏。”
云曦一听,点了点头。这刘管事听闻二十万两银子,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对那出海的风险又知道得一清二楚。想来应该不是空手套白狼坏人。再加上这小金嬷嬷还在她府中当差呢,也不愁找不到他。至于跟船的,原先祥云阁的那些掌柜此刻正好无事,挑出两个精壮可靠的便是了。
想到这里,云曦拿定主意。“先生,我加入。”
刘管事点了点头,“贵人不亏是女中豪杰。为了防止我后不认账,我可以给贵人写个条儿,盖个我们船队的印章。表明贵人入伙了,届时有了收益,凭借这条儿分成。”
云曦递过银票,拿回凭条,只见那上面盖着硕大一个“索”字。“索”,难道背后的东家是索额图?那可不大好,索额图明年便要倒台了。不对,索额图要钱干什么?那是扶持太子啊!所以只要太子不倒,这生意就倒不了。更何况这满人名字里有索字的贵人多了去了,也不一定便是索额图。
刘管事拿着银票,踱着步子,走出门去。
云曦瞧见,越发的放心。就是她,带着二十万两银票,也是心惊胆战的,这刘管事却毫不在意,可见他真是见多了。这种人,绝不会眼皮子浅,坑她那点钱的。
谁知那刘管事刚上了马车,便将那银票匣子往对面的老者手中一扔,“赵老赵老,快接着,这二十万两银票可把我给烫坏了,不过幸不辱命。只不过若是我们就这么消失不就好了么,东家为什么还要我们将这银票换了货,假装出海。”
那名唤赵老的老者撇了眼银票,笑道:“没出息的东西,我们多宝斋一日里经手多少银子,你以为东家和你似的,没见过世面。东家自有东家的打算,咱们听令行事便好。”
是夜,驻守天津的补熙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密信。
元月初一,天津卫东港口,抄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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